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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他永遠是高懸的明月

一記手刀猛地砍在黑瞎子的脖頸處。

黑瞎子似夢醒般撤開身來,退至床邊。但也徹底放開了對沈淮序的禁錮。

沈淮序擰身,毫不留情的對著黑瞎子的胸口踹了記狠辣的窩心腳。

這一腳絲毫沒有收力,正中黑瞎子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帶著他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狠狠砸在對面的牆上。

黑瞎子滑落在地上悶哼一聲,捂著胸口咳出一口淤血來。

沈淮序冷著臉,看著不遠處的那團黑影,想要高聲訓斥這個逾矩的混賬,但又想到小官還在附近,還是將那團火壓在了嗓子裡:

“混賬,滾遠些,我沒你那癮。”

……

張啟靈坐在西屋的窗戶前。

他藉著微弱的天光靜靜的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雨幕,往嘴裡放了片老菸葉,默默的嚼著。

菸葉那股強烈的濃重的味道頂上他的鼻腔,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在這片虛無的雨幕中找尋到一點真實。

嘩啦啦的落雨聲不絕於耳。

黑瞎子蹲在西屋的門口,摸著自已脖子上的淤青,那是沈淮序手刀砍出來的。

毫無徵兆的,他突然給了自已一個響亮的耳光。

沈淮序說的的確沒錯,他就是個混賬。他都受傷了他還敢起那樣旖旎的心思。(這是重點嗎??)

他有點理解啞巴經常說的沈淮序打他打輕了。正中在他心口的一擊,沈淮序並未恢復的水平,卻讓他的心臟差點驟停,在地面上躺了許久才緩過神來。

沈淮序還是留手了。

清脆的巴掌聲驚到了正在發呆的張啟靈。

他短暫的從自已的世界裡抽離,轉頭瞥了眼又在一臉傻笑的黑瞎子。

黑瞎子回來時嘴角上還帶著血跡。

沈淮序生氣起來把兩個人揉成一團一起打。黑瞎子犯了什麼事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沈淮序是一個極有分寸的人。

瞎子絕對做了極大的錯事,能讓沈淮序發怒到手底下失了分寸把瞎子直接打到吐血。

這時候的張啟靈並不知道黑瞎子到底在沈淮序的臥房裡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他要是知道了絕對下死手,讓黑瞎子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只是黑瞎子心裡絕對不會後悔就是了。

……

次日,天還矇矇亮著。

沈淮序吱呀一聲開啟了正屋的門。

黑瞎子從廚房裡biu的一下露出一顆腦袋來。他舉著鍋鏟,衝著沈淮序露出一口白牙。

“早啊,沈淮序。”

沈淮序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簡單洗完漱後,正巧張啟靈晨練回來。

早上溼氣大,張啟靈上身只穿了一條坎子。大臂和胸口上的墨麒麟彷彿在他的一呼一吸下緩緩遊動。

“去換身衣服,陪我出去一趟。”

沈淮序看著他頗有些“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概,仔細看那眼神中還有些不捨。

張啟靈看著他的眼神突然有種要失去什麼的預感。他的感覺很少出錯。

他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轉身就去換衣服。

臨出門時,他又從門旁拿了把油紙傘。沈淮序身上有傷,受不得風吹雨淋。

張啟靈跟在沈淮序身後剛踏出院門,黑瞎子急急忙忙從廚房裡跑了出來。

“怎麼都走了,還回來吃飯不!”

天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雨絲,張啟靈開啟了手裡的油紙傘遮住了兩人的頭頂。

他聽見了黑瞎子的喊聲,隨著沈淮序的步伐一同停駐。

張啟靈一錯不錯的看著傘下的陰影裡沈淮序的表情,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的表情冷靜的可怕。

聽見這聲喊聲,沈淮序的情感在他眸色中掀起波瀾,最終歸於平靜。

沈淮序緩緩轉身,卻又生生止住。

不過一瞬猶豫,他很快邁開步伐向前走去。

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

張啟靈為他撐著傘,不快不慢的與他一起走在雨簾中。

出乎張啟靈意料的是,這一行的目的地竟然是大彬家。

“來啦!”

大彬的妹子曉梅開啟了門。

“沈小哥你……咋來了。”曉梅臉色上顯出慌亂來,但她還是盡力穩住了心神向沈淮序笑道。

沈淮序穿著他慣穿的那一套灰白色短拮,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小官沉默的站在沈淮序身邊為他撐著傘。

“我來找大牛。”

沈淮序的笑容更甚,和平常親和的樣子無異。若不是身上那股滲人的冷意,任誰也看不出來他是來斬草除根、殺人滅口的。

“大牛不在咱們這!”

曉梅從沒見過沈淮序這副滲人的樣子,一時間有些站不住腳,急急反駁道。

即便是害怕,她還是把住了門框,一副不讓二人進入的樣子。

“沈小哥來了?讓他進來吧。”

正屋傳來大彬的詢問聲。曉梅抿了抿嘴,猶豫了下還是讓開了位置,請沈淮序兩人進了院子。

張啟靈收了傘,沈淮序才走進了主屋。

大彬坐在飯桌前,看著逆著光走進來的沈淮序,悶頭喝了一口酒。

“沈小哥這麼早來吃飯了麼?先坐吧。”

沈淮序掃了一眼飯桌。飯桌上是兩隻酒杯和一盤花生米。大斌的臉色潮紅應該喝了很多。大彬知道他要來,在這裡等了他很久。

他在大斌的對面坐下,張啟靈拎著傘站在他的身後。

他眼中寒芒未斂但面色溫和,語氣輕鬆就彷彿平常與鄰里打招呼一般回答道:

“沒吃呢,急著辦事。”

大彬不接茬,用筷子叨了顆花生米吃。

沈淮序靜靜看著他。

“早飯別喝這麼多酒,傷肝。”

大彬端起酒杯的手一頓,緩緩抬眼對上沈淮序關切的目光。

沈小哥和他們這些莊稼人不一樣,幹了這麼多年的農活皮子照樣細膩。他就這麼坐在他的對面,順滑的長髮束在腦後,俊美的臉龐帶著溫和的笑。

他好像發著光,就好像黑夜中的一輪明月,短暫的映照在他家的水塘中,給了他一種擁有明月的錯覺。但月亮終究是月亮,他永遠高懸,每個人只不過在他滑過天際時短暫的擁有過他的一段虛影罷了。

沈淮序一直沒變,無論是性情還是樣貌,都還是初見時令他心肝發顫的樣子。

他第一次沒有聽沈淮序的勸解,仰頭吞下了一整杯酒。

昨天他剛下山就看見了村子裡起的滾滾濃煙。

會天大雨,澆滅了大牛家起的大火。

他趕緊冒著大雨走進了那片被燒燬的殘骸。卻遙遙的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大彬頂著雨幕,尋找著大牛家兩口子的生機。大火雖大,但這雨來的也的確及時。可當他看看到夫妻兩人的屍體時,心神俱裂。

兩人的屍體表面被燒得焦黑。女人是像殺雞似的被利落的一刀割斷了喉管。男人是被一道細長的利器從太陽穴貫穿了整個腦袋,整個腦殼都空空的,腦漿都流乾了。

他並非沒見過死人,相反,他在逃亡的路上為了護著妹子也殺了不少人。但這人怎麼能是……怎麼能是沈淮序殺的!

大彬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卻發現大牛竟然待在自已家裡。

……

大彬捻著筷子,沉默了很久。

“大牛的確在我這。”

沈淮序笑著頷了頷首,眼中的鋒芒一閃而逝自顧自的道:

“那就好。這孩子的雙親已死,他一個人孤苦無依,我於心不忍。”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不。”大彬將手裡的筷子放下看著裡間還在熟睡的孩子。

“我和曉梅打算養著他。”

“是嗎?”

沈淮序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大彬,絲毫不掩飾目中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