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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是你祖宗

沈淮序並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

第二日清晨。

天陰濛濛的。

張啟靈刷過碗後,沈淮序指著不遠處的大山道:

“按我昨天說的去山上檢查一下陷阱,時間充裕的話,再去採點兒藥材回來。這幾天太陽小,好陰乾。”

黑瞎子悄悄繞到沈淮序身後,摸了摸他悉心養護的長髮編成的辮子。

也不知道沈淮序怎麼養的頭髮。小時候的黑瞎子喜歡將他的頭髮握在手裡,頭髮會在指縫中滑走,只在手中留下淡淡的香味。

沈淮序發現後,毫不猶豫的給了黑瞎子一腳。

張啟靈在旁邊瞥了一眼,總覺得沈淮序用的力氣太小。

黑瞎子老老實實捱了一下,趕緊答應了下來。

“成成成,那我們這就去,儘量趕回來吃晚飯。”

沈淮序心裡想了想這個時間夠用了,也沒多囑咐什麼。

他擺了擺手,彷彿不勝其煩的道:

“趕緊去!”

兩人收拾收拾,拿了個竹筐揹簍利落的出了門。

沈淮序目送兩個少年的背影遠去,目光中的柔和漸漸斂去,其中的鋒芒閃爍。

許多年了,自已好久沒有親手拿過“刀”了。

……

黑瞎子和張啟靈剛爬過一座山,就遇到了拎著一隻灰鴿子的大彬。

大彬揹著他的弓箭,熱情的和倆孩子打招呼:

“嘿!齊哥兒,小官,早晨上山啊。”

黑瞎子眼尖的看見他手裡的那隻鴿子,也笑嘻嘻的跟大彬打了個招呼。

隨後他問道:“大彬,你這鴿子從哪打的?”

“這鴿子就是在前邊打的。這鴿子這麼肥,咱一眼就看見了。”

說完,大彬還炫耀似的把鴿子拎起來給兩個半大的小孩看了看。

雖然這麼多年過去,自已對沈小哥也沒這麼執著了,但當初這兩個小屁孩給自已使了多少絆子自已可還記著呢!

黑瞎子快速的掃了眼那隻膘肥體壯的鴿子,匆匆與大彬告了個別,拉著張啟靈就往前走。

大彬看著兩人匆匆離去的身影二丈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沒多想高高興興的去檢查下一個設下的陷阱。

好不容易捉到這麼大一隻鴿子,可得讓妹子多燉一會。鴿子湯燉久了才香。

走到一個安靜處,兩人才停下來。

那是隻信鴿,黑瞎子一眼就看了出來。

信鴿在長途遷徙時並不會在低空滯留太久。而這隻信鴿在這裡低空滑行,說明它的目的地就在這附近。

而這個小村子已經許多年沒有與外界有聯絡了。

難道……這村子裡有外人?

聯絡到沈淮序最近的異常行為,黑瞎子心裡跟打鼓似的沒底。

張啟靈也看出了這鴿子的來歷不簡單,眉頭緊鎖。

“我想回去。”

張啟靈的手攥的緊緊的。他看著黑瞎子的眼睛,詢問他的想法。

“走,我跟你一起回去。”

黑瞎子並沒有過多的猶豫,一口答應了張啟靈的提議。

這裡的地形複雜,來時就耗費了三個小時。兩人腳下飛快,比來時快了不少但也需要兩個多小時。

……

汪應和王宇並沒有出門,鴿子沒等來,卻等來一個不速之客。

“沈小哥,你來我們家幹什麼?”

汪應怒目圓瞪,叉著腰,像是一個真正的潑婦似的指著沈淮序。

汪宇眯著三角眼,看著這個男人,後背就發了一層白毛汗。

他曾經是家族測算部門中的一員,奉命來尋找變數,但在此時卻格外的怕這個面帶微笑的青年,就彷彿老鼠見了貓。

天色陰沉。

空氣中彷彿全是沉甸甸的水,隨著呼吸積在人的肺裡,讓人喘不過來氣。

那男人面龐清俊,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他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宛如閒庭信步一般緩緩踏入了他們家的大門。

待男人完全進入院中後,他輕輕抬起手,將身後的院門緩緩合上。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院門嚴絲合縫地關閉起來。

再看那人身上所穿著的,不過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麻衣,但就是這樣平凡無奇的衣物穿在他身上,竟也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氣質,好似一位厭倦塵世繁華、歸隱山林的高人。

“觀天部讓你們到這裡來,那就是自家孩子。”

吱呀一聲輕響院門徹底合上,隨著那句話落下,就彷彿一記重錘落在兩人的腦門上。

汪宇曾經接觸過測算部門,也明白觀天部就是測算部門的前身。

他怎麼知道??他到底是誰!!

汪應和汪宇心臟狂跳,忍不住齊齊往後退了一步,臉上還是儘量穩住表情。

“沈小哥,你失心瘋了吧!大白天的到我們家來胡言亂語!”

汪宇阻擋了汪應將這場戲繼續下去。他伸出手攔下了想要衝上去撒潑打滾的汪應。

只見他身子一抖,身形不再佝僂,整個人站直,氣質大變。

汪宇的臉色沉的都能滴出水。他將手中的煙槍頭這麼一擰,露出一段刀刃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觀天部。”

沈淮序看著兩人的表情,不禁笑眯了眼。

他嘴角微微上揚,翻腕出刃,橫在身前,銀白的刃閃爍著挑逗的光芒。

“以你們的輩分,我更喜歡你們叫我祖宗。”

……

天公不作美。

黑瞎子和張啟靈兩人剛到山腳下,黑濛濛的天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陰天天黑的早,要是再晚些兩人或許就可能被困在山上。

雨天路滑,但兩人顧不了這麼多了。

剛在山腰上,那股黑煙直衝天際是從村子裡傳來的,伴隨著一股濃重的焦味。

大雨傾盆,砸的人頭皮發麻。

剛下山,張啟靈用手遮著雨,眼睛眯起才看出那一片焦黑的房屋是大牛家的。

牆壁被燒得漆黑,房屋倒塌,燒了得有一段時間。

兩人甚至都沒有再多看一眼周圍的環境,便急匆匆地朝著自家小院的方向徑直飛奔而去。

然而,他們還尚未踏入小院之中,遠遠地便瞧見主屋那裡有一道顯得單薄的身影正靜靜地佇立在門口處。

那道身影一動不動,只是默默地凝望著眼前這片彷彿將整個天地都連線在一起的茫茫雨幕。

黑瞎子見狀,剛想要張開嘴巴呼喊那個人,可誰知他才剛剛把嘴張開,瞬間就有大量的雨水猛地灌進了他的口中。猝不及防之下,他被嗆得連連咳嗽起來。

而就在這時,那個原本站立在門口的人影好像突然察覺到了他們二人的到來。

那人影微微一動,僅僅是眨眼之間,竟然就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見了蹤影。

“沈淮序!”

張啟靈眼見此景,心中不由得一緊,當即毫不猶豫地率先衝進了屋子裡,焦急的喚起了沈淮序的全名。

“嗯?回來了啊。”

裡屋傳來沈淮序平靜的聲音。

他兩人敏銳的將目光放到了溼淋淋的木地面上,敏銳的發覺屋子裡的情況不對勁。

屋子裡的地面上滿是滴滴答答的水漬,一路延伸到裡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難以察覺的……血腥味?

黑瞎子聳了聳鼻子,無比確定的確是血液的味道還摻雜著沈淮序身上特殊的香味。

張啟靈緊抿雙唇,一言不發,邁著堅定而急切的步伐徑直朝著那扇充當裡屋和堂屋分界線的門簾走去。

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儘快弄清楚沈淮序的傷勢。至於那些所謂的規矩、教誨,此刻已全然被拋諸腦後。

他伸出右手,毫不猶豫地伸向那塊遮擋視線的布簾。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撩開那塊布的時候,一個略顯朦朧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白布之後由於光線昏暗以及布簾的阻隔,那個身影顯得有些虛幻,看不真切,但從大致輪廓還是能夠判斷出正是沈淮序本人。

此時兩人之間僅僅隔著這薄薄的一層布,彷彿只要輕輕一扯就能將其揭開,讓彼此面對面相見。

“站住!”

沈淮序皺著眉沉聲呵道。

聽到這聲呵斥,張啟靈瞬間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個人僵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瞪大雙眼,試圖透過眼前這片模糊看清幕後之人的模樣,但無論怎樣努力,映入眼簾的始終只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

“回去換身衣服,”

沈淮序軟了語氣回道。

他想起剛才看到的倆人,跟落水狗似的沒區別。

“別生病了。”

那隻攥緊了幕布的手又漸漸鬆開,直到緩緩放下。

聽著兩人離去的腳步聲,沈淮序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下。

他脫力的坐在凳子上。沈淮序累極了。他已經多少年不親自殺人了,他已經記不清了。

如今不過是殺兩個小輩,就狼狽至此。若不是他昨夜就對兩人下了藥……

把破爛的、沾染了血水喝雨水的衣服脫下,披了件寬鬆的中衣,又將浸滿了雨水的髮辮散開,用乾布擦拭。

聽著窗外大雨砸向地面的聲音,沈淮序垂著的眸子裡寒芒一閃而逝。

可惜啊,這把火終究沒燒起來……

“沈淮序。”

一聲熟悉的喚聲將沈淮序從從沉思中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