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孃!”
從門外跑回來個三四歲的男娃,氣沖沖的向他的爹孃告狀。
“俺去村尾的田裡拔草餵雞,那個死啞巴還敢拿石頭砸俺!!”
汪應和汪宇相視一眼,眼裡意味瞭然。
汪應將那孩子提溜進屋,伸手扒拉了下大牛油膩膩的劉海,看到一片被石頭砸出來的紅痕。
砸他的人下手很有分寸只用了一顆小石子,連皮都沒有擦破。
她大驚小怪的揉了揉大牛的那塊皮:
“哎呦呦,大牛,你這頭是那死啞巴給你砸的?”
大牛憤憤不平,即便被汪應拎起來依舊亂蹬著四肢。
“是啊,娘!啞巴砸俺的時候,那個死瞎子還在旁邊笑話俺!你趕緊把他倆的也頭砸出來個洞!”
汪宇捏著菸斗,那雙陰鷙的三白眼盯著大牛。
“你這崽子也不知道機靈點,他打你你不能跑嗎?”
大牛看著汪宇的臉冷不丁打了個寒顫,畏畏縮縮的往汪應懷裡靠。他總覺得自已的爹好像比之前更嚴厲了。
汪應皺著眉給了汪宇一個眼神,示意他別太過了。
汪宇回過神來,哼了一聲,轉身回了裡屋。
……
黃昏時分,紅日漸漸西沉。
隨著它的離去,天空中的餘暉如同一片燃燒的火焰,逐漸黯淡下來。
當太陽完全消失之後,原本熾熱難耐的氣溫也隨之稍稍降低了一些。空氣中瀰漫著一絲絲涼意。
張啟靈拿著一把木刀,起勢,將這幾天學到的東西演示出來。
這裡沒什麼好刀。沈淮序故技重施給小官用一塊杵榆木削出了一柄木刀。
這刀肯定不過不能和張家族長的黑金古刀相比。單是重量就是差了許多。
張啟靈一見到看著這柄木刀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他輕輕的摩挲著這把刀上熟悉的紋路,似乎勾出了他腦海中深藏的記憶。
“我見過它。”
這嚇了沈淮序一跳。
難道幾百年過去了,張家的黑金古刀一點都沒有改變嗎?
要知道黑金古刀並不是一把刀自上傳到下,自古傳今的。一旦刀出現了什麼無法的毛病是可以返爐重煉的。
想到這裡沈淮序不禁扶額。張家的封建與固執簡直令他難以想象。
這把刀到了張啟靈手裡不久,他就已經能夠十分熟練的使用了
吃過了晚飯,輪到齊哥兒洗碗,沈淮序坐在院裡看看著小官在院子裡練習刀法。
夕陽微黃,昏黃的光線輕輕地灑向大地,給周圍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紗衣。
在那不遠處的山上,蔥鬱的樹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從山林深處還傳來了幾聲清脆悅耳的鳥鳴聲。
可惜沒有晚霞。
黑瞎子極快的刷完三隻碗,挽著袖子,甩了甩手上的水。他彎腰撩開廚房的簾子,站在門口看著遠處的景色,不禁讚歎了一聲。
在轉頭看院子裡,沈淮序靠在桌子旁,長長的睫毛垂著,像一尊安靜憂愁的白瓷。
纈紅的晚霞從枝椏斜進來,橫在沈淮序頰上,一時眼睫飛採唇齒映殷,黑瞎子看著,忽而不說話了,長長的崇慕中帶著惆悵。
黑瞎子幾步走到沈淮序身邊坐下,撐著腮幫子歪頭看著他。
“想什麼呢?”
沈淮序藏起眼中的鋒芒,再次將飄遠的眼神放回張啟靈靈活的身影上。
“看小官練刀。坐好,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
“哦。”
忘了還有個啞巴了。
張啟靈:(#`皿´)
夜晚。
蟲聲陣陣。
黑瞎子躺在床上看著屋頂。
“啞巴,我怎麼感覺沈淮序心裡有事兒呢?”
張啟靈側躺著翻了個身,黝黑的眸子眨了眨。
“嗯。”
八歲的時候,沈淮序就讓張啟靈和黑瞎子住在了西邊新建的這個屋子裡。
一開始黑瞎子不想分床老是半夜耍無賴跑去和沈淮序睡。後來被張啟靈和沈淮序混合雙打才把床分乾淨。
“你說他遇到了什麼事兒,今個吃飯都吃的少了。”
張啟靈想了想,回道:
“不知道。”
“你就不能問問?沈淮序最偏心你了。”黑瞎子怒其不爭還帶著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嫉妒。
偏心他?
黑瞎子不提還好,他一提,張啟靈心裡就不是滋味。
為了黑瞎子的眼睛,沈淮序已經熬了七年的藥,半條命都快搭給黑瞎子了。他又說沈淮序“偏心”他?
張啟靈又把身體翻了回去,閉上了眼睛,拒絕和黑瞎子交流任何問題。
“嘖。”
多次嘗試交流無果後,黑瞎子終於心不甘情不願的睡了過去。
深夜,主屋的門傳來一聲輕響。
沈淮序紮緊了寬鬆的衣服,悄無聲息的開啟了院子的籬笆,閃身而出。
不到半個時辰,他又出現在了院子裡。
沈淮序看著西屋的方向皺了皺眉。
他彎腰從地上撿起一顆小巧的石子,手臂輕輕一揚,那顆石子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朝著西屋的窗戶框飛射而去。
只聽得“啪嗒”一聲脆響,石子準確無誤地擊中了窗框。
“幹什麼呢!睡覺!”
他沉聲呵斥道。
黑瞎子和張啟靈被小石子敲打窗戶的聲音嚇了一跳現又聽到沈淮序的呵斥,灰溜溜的關上了窗戶。
他們兩個關上窗子,藉著微弱的月光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黑瞎子:沈淮序這麼晚了出去幹什麼?
張啟靈:不知道。可能和他早上留在村子裡有關。
黑瞎子摸著下巴思考了下,再次打手語問道:
你想知道嗎?
張啟靈搖了搖頭。
黑瞎子笑著豎起了大拇指:
很好,我也不想知道。
對於他們兩個來說,無論沈淮序去做什麼,只要沈淮序願意去做就行。
就算沈淮序是什麼山裡的精怪半夜出去吸食日月精華,恐怕兩人知道了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