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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變故

沈淮序的耳尖微動。他弓腰避開蒸騰的水霧,露出一張被熱氣燻的微紅的臉。

他嘴角蕩起一個溫和的弧度。

“小官?真是一個不錯的名字。”

同樣兩個字,從沈淮序嘴裡說出來就是這麼溫柔繾綣,就像是在他心裡過了兩遭,從嘴裡吐出來時還帶著他心尖上的熱乎氣。

外頭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去。山洞裡火光在山壁上微微晃動。

這道身影在張啟靈眼中掀起波瀾。

他眸中光芒爍動。

此刻的他突然想要說些什麼表達自已,但多年來的緘默慎語,想說的話一時間都澀在喉頭,吐不出一句話來。

“嗯,應該熟了……吃飯吧。”

沈淮序將珍貴的鹽巴放下去一點,嚐了嚐味道,皺著眉頭分辨了一會,才說道。

沈淮序何嘗不知道黑瞎子是在打掩護。但無論以後這兩個孩子做什麼,他現在都會想辦法把他們養大。

小孩子的心思單純。這麼做無非是害怕他將他們拋下。

不用擔心,他不會這麼做的。

沈淮序垂眸看著在鍋邊被雞肉燙得張著嘴斯哈斯哈吐氣的黑瞎子不自覺的笑了笑。

兩個小的在草蓆上睡,沈淮序坐在火堆旁小憩時不時醒來給火堆添上柴火。

這個夜晚比前幾個寒冷的夜不知好了多少。兩個小孩子並沒有很快睡去,兩個心眼比藕多的鬼靈精合著眼,心中心思糾纏。

沈淮序毫無所覺,但如果讓他知道這兩個小孩佔著席子不睡,肯定讓他兩個坐起來看火堆他去睡覺。

他半合著眼單手支著下巴,朦朧的看著火堆。

今天把他累的夠嗆。

上午帶著兩個孩子一頓奔波,下午又破了自已的規矩一頭栽進陵墓裡尋找麒麟竭為小官治病。

晚飯,他只吃了個半飽。兩個小孩子都太小了。沈淮序總不能讓兩個小孩吃不飽,便只能委屈了自已。

他在看見小官的那一刻,就明白他是與自已一脈相承。

如今張家勢微,汪家可不會放過他,放過張家背後關於終極關於長生的秘密。留下他的同時,也意味著未來無盡的麻煩。

齊哥兒,也就是瞎子,他的眼睛很不同尋常。

沈淮序透過微黃的光線看向兩個熟睡的小身影。

就算來到幾百年之後,他是個空殼的事實已經不能逆轉。

南齊倒下後,他私藏了南齊皇帝的兩個遺孤在外潛逃。

拼盡全力將孩子送到了駐紮在邊關的國舅手中後,他也就被抓了。

誰都渴望長生。

汪家人用特殊的秘法將自已血脈的抽取去。如果當年他沒跑的話,早在他十幾歲就應該被掏空了。

自已犯下的罪無論如何不可能洗清,唯有死路一條。臨行前少年時的好友送給他一把匕刃。

“你自已了斷,少些痛苦。”

沈淮序並沒有自戕。他若是死了,這位好友定會被徹查。

汪家的手段,他已經領教了。臨死之前,再牽扯別人這才是真正的罪過。

……

齊哥兒眼睛應該跟他自家有關。他現在的眼力很差,看不透那東西到底是什麼。若是以前他或許還能想想辦法,而他現在自身難保。

他告誡兩個孩子的話,其實都是空話。他連兩個孩子壽命的零頭都活還不到,約束不了他們。

……

沈淮序已經準備暫時在這裡住下度過這個來勢洶洶的嚴冬了。

中午時,沈淮序帶著兩個孩子在已經深黃的森林中穿梭。他們在撿拾能夠食用的板栗和橡子之類的堅果。儲存足夠的食物才能度過這個寒冬。

沈淮序將那破舊的草蓆帶出來鋪在地上。

三個人忙忙碌碌的從周圍的栗子樹或者松樹下尋找著被動物剩下的那部分堅果。

沈淮序動作嫻熟地拿起小刀,精心為黑瞎子和張啟靈分別削製出了一根粗細適中、長短合適的樹枝。

只見那兩個小傢伙一臉肅穆,雙手緊緊握住手中的樹枝,彷彿它們是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他們仰頭望著沈淮序,小小的臉蛋上透露出一種超乎年齡的專注與認真,似乎正在聆聽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

\"秋天的時候蛇為了能夠安然度過漫長的寒冬,也會跟咱們人類一樣貼秋膘這個時候的蛇相當具有攻擊性的。\" 沈淮序語重心長地向兩個孩子說道。

接著,他繼續耐心叮囑道:

\"你們手裡拿著這根棍子,走在路上可要時不時地抽打一下身旁的落葉和草叢。這麼一來,就能把那些可能潛伏其中的蛇驚嚇得四處逃竄,你們也就不容易被蛇咬到。\"

說話間,沈淮序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到了仰著頭、小臉緊繃得猶如一塊鐵板似的張啟靈。

他想到這孩子的個性,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擔憂,於是便又不放心地補充了一句:

\"要是萬一真碰上啥危險情況,或者碰到了憑你們自個兒的能力沒法解決的難題,一定要扯開嗓子大聲呼喊我,聽到沒有?\"

說完,他的目光緩緩從拄著棍子、歪著頭一臉好奇模樣的黑瞎子身上掃過,最終穩穩落在了張啟靈的身上。

直到看見張啟靈鄭重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之後,這才允許他們倆獨自前去撿拾堅果。

看著黑瞎子和張啟靈的背影,沈淮序有些擔憂,他怎麼感覺每次張啟靈聽他說話的反應總是慢半拍,是不是那日發燒留下了癔症?

這就是沈淮序誤會張啟靈了。

沈淮序來自幾百年前。他的口音更近似南方人,而對於張啟靈這個有藏族血統的東北人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理解。

每一次他都要細細的比對沈淮序的話是不是自已想的那樣。如果是,才會去做。

至於黑瞎子那是因為黑瞎子學的語言系統太雜了,幾乎什麼都說得上來一點。理解沈淮序的話也會更快些。

黑瞎子拿著沈淮序專門給他們削的木棍,四處敲敲打打。

其實他自已能透過墨鏡準確的看到哪裡有蛇哪裡沒蛇,但還是在空閒時興致勃勃的拿著這根小棍子到處戳著玩。

與之相比,張啟靈的注意力明顯要集中的多。

他用小木棍把包裹著栗子帶刺的外殼撬開,再將帶著栗子的果莢整個翻過來,用木棍使勁的敲上幾下,一顆顆飽滿的栗子就自然脫落了下來。

好幾輪下來,黑瞎子吃驚的發現張啟靈撿回來的堅果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這才收了玩鬧的心思,認真的撿拾起堅果來。

沈淮序看著兩個認真收集堅果的小身影。

兩個小人將撿到的各類堅果用自已的衣服兜起來,等兜滿了,再轉身邁開兩條小短腿,吧嗒吧嗒的跑回來,將撿拾到的堅果倒到席子上。

一個兩個的,像極了秋日裡收集堅果蹦蹦跳跳的小松鼠。

這個活計不累卻很無聊。

這兩個孩子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什麼不耐煩。黑瞎子甚至有時間歪著頭衝沈淮序賣個萌。

三個人或多或少的從四面八方處撿拾來各種各樣的堅果,漸漸將席子堆滿。

張啟靈正認真的撥弄著剛找到的一個飽滿的果莢,不遠處的草叢傳來細微的響動。

他敲打栗子的動作一頓,耳朵微動,絲毫不再猶豫轉身轉身就跑。

“抓住那個小兔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