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直沉默的孩子沉靜的眸子一直盯著他,遲疑片刻後張開了薄薄的唇:
“我也會……”
沈淮序定定地看著這孩子,終是嘆了口氣。
帶上吧,兩個奶娃娃而已。要真是家族中人,這條命不給這兩個娃娃,也會白白便宜別人。
沈淮序緩緩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抬起手,想要撫摸一下眼前這個孩子柔軟的頭髮。
然而,這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孩子反應迅速而敏捷,只見他微微一側身,便輕易地躲開了沈淮序伸出的那隻手。
沈淮序並沒有意外,很快便恢復了常態,並沒有將孩子的躲閃放在心上。他很理解孩子存在的防備心理。
他轉過身去,目光隨意地掃過四周,選定了一個方向後,毫不猶豫地邁步朝著遠方走去。
“啞巴,你還真是招人喜歡。”
黑瞎子撲到小張啟靈的身邊一把攬住他的肩膀,嘴角揚起露出一口白牙。
張啟靈沒回答黑瞎子的調侃,甩開他的小胳膊,邁開腳步去追趕越走越遠的沈淮序。
他從這兩人的對話中得知這兩人並不認識,那麼黑瞎子就暫時擺脫了“人販子”的身份。
在這完全陌生且廣袤無垠的野外山脈森林之中,四周的參天大樹遮天蔽日,繁茂的枝葉相互交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綠色屏障;腳下崎嶇不平的山路佈滿荊棘與亂石,稍有不慎便會摔倒受傷。
當務之急是要尋得一處地勢相對較高的所在,以便能夠準確地辨別出前進的正確方向。
於是他帶著兩個小不點,開始尋找一些好走的路漸漸往高處走去,時時刻刻注意著身後兩個身份不明的孩子。
這裡對於兩個小胳膊小腿的孩子來說還是太危險了。
沈淮序的腳步不緊不慢,剛好能讓兩個短胳膊短腿的小不點跟上,又不讓他們閒的到處亂跑。
他觀察著兩個小孩子。
一個翹著頭髮,興高采烈的,走路的時候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的還要去騷擾一下身邊的夥伴。
另一個抿著嘴,好像有點不高興,本來就帶著點嬰兒肥的小臉顯得更鼓了。
一大兩小老弱病殘終於歇歇停停地爬到了一個相對高的山頂上。
長時間行動使沈淮序身上起了一層冷汗。
他扶著腰抬頭一看,眉頭緊皺。
極目遠眺,眼前展現出一片廣袤無垠的景象:那一座座巍峨聳立、連綿起伏的大山宛如巨龍蜿蜒伸展至天際盡頭,一眼望不到邊際。
山上覆蓋著一層黃綠相間的植被,有的地方植被茂密但綠葉已經變黃,而有些地方則略顯稀疏,露出些許黃褐色的土地。
此時,有三個人正站在其中的一座光禿禿的小山峰之上。
他們的身影顯得如此渺小,與這壯闊的山川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儘管身處高處,但依舊無法窺探到這片山脈的全貌。
也就是說,短時間內他們根本找不到正確的路線走出大山。
身上的傷口突如其來的刺痛打斷了沈淮序的思緒。他咬緊牙關忍住這被特殊秘法導致的傷口帶來的疼痛,嘴唇漸漸發白。
等這陣疼痛過去,沈淮序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回頭去看那兩個小傢伙。
那個沉默的孩子拄著沈淮序半道上給他們折的樹枝,半跪在地上,平復著呼吸。黝黑的眼睛不斷轉動觀察著遠處的山脈。
而那個自稱瞎子的孩子彷彿已經精疲力盡,吧唧一聲躺倒在同伴身後不停喘著粗氣,但眼睛上還是端端正正的戴著那副黑色的西洋鏡。
黑瞎子沒想到他浪跡一生竟真的變了一個五歲的奶娃娃。爬個小山坡就把自已累的走不動道。這讓他有些挫敗。
但轉念一想,啞巴不也累的忍不住歇歇嗎?這樣一想啞巴的水平也就和他黑爺差不多嘛~
沈淮序走到他兩人跟前蹲下。
“累了?”
張啟靈看著沈淮序帶著溫和笑意的眼神和發白的唇色,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對沈淮序身上的傷已經大概有了猜測。而且他從沈淮序身上感受到一絲血脈的力量。
雖然他對自已是誰這種問題都很模糊,但他很清楚的感受到沈淮序和他是一類人。
沈淮序挑了挑眉,又看了看他身後還在呼哧帶喘的瞎子,默默給這個“啞巴”貼上了一個標籤。
愛逞強的小朋友。
“我累我累。”
瞎子一看張啟靈搖頭,又吧唧一下跟不倒翁似的坐了起來,舉起了已經被他東摸摸西看看弄髒的小手。
黑瞎子瞥了眼顯然已經進入待機狀態糾結沈淮序到底值不值得信任的張啟靈。
啞巴,你嘴真硬。之前失憶讓殺手攆了三個山頭也沒見你這麼喘啊。
“歇一歇吧。”
太陽剛剛掠過頭頂。沈淮序和他們一起坐下,找了個舒適的坐姿開始休息。
這才剛開始,不能一蹴而就。萬一把兩個小孩累哭了沈淮序可不想哄。
想到這裡的時候,沈淮序嘴角竟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揚起來。然而,這絲笑容尚未完全綻放開來,便迅速消失不見,眼神也隨之黯淡下來。
休息了一會,沈淮序找到了一個山勢相對低窪的地方作為方向。
老弱病殘組再次出發。
“跟緊我,累了說話。”
沈淮序對兩個小孩子囑咐道。
一般而言,那些地勢較為低窪之處往往會更有可能存在著水源。畢竟水往低處流,所以這些地方匯聚了更多的水分。
而在這片廣袤的大山密林之中,如果想要頑強地存活下去,那麼尋找到乾淨、安全的水源至關重要。
兩個常年在野外摸爬滾打的人看到沈淮序的帶領他們移動的方向心中都沒有異議,跟母雞身後的小雞似的緊緊跟著沈淮序。
黑瞎子摸了摸自已的下巴,再次打量了下正在前面撥開草叢沈淮序。
他心中暗想:
“還真讓我撿到一個這麼心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