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月考那麼上心？我那麼大動靜你都看不見？”林楓手肘撐著桌邊。

“是啊，還有兩天就考試了。”司南突然想起來什麼，在書包裡翻著。

“怎麼？怕自已輸給蘇敏兮？”林楓挑著眉。

“這事連你都知道了？”

“600分，就剩兩天，準備熬大夜啊？你對陳沐陽那小子挺上心啊！”

司南疑惑地看著他，怎麼自已好好學習就能扯到陳沐陽頭上，這地方人的腦回路真是一樣，學習這事難道不是自已的事嗎？非得為了誰？

司南找到了粉色信封，往林楓手邊遞了遞，“給你的。”

林楓低頭看了眼，淡粉色背景中間有一顆大大的紅色愛心，雖然沒有字，但根據常年的經驗，這是封情書。

他眼光灼熱，神情略有興奮，“你確定給我的？”

司南繼續埋頭做題，“確定，給你的。”

林楓嘴角上揚，檯燈下的眼眸靈動閃爍，還有一絲不好意思，

“當你面拆不好吧？我拿到客廳去看？”

“隨你。”司南沒有抬頭。

林楓拿起信封站起身，“你說你，天天見面的，有什麼話說不出口，還要寫信。”

邊說著隨手拆開信封，眉眼彎成一道線，一點沒有離開的意思。

開啟信封「楓哥，你好，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

林楓舔了舔唇，看著眼前埋進書桌裡的小腦勺，耳根發燙，呼吸亂了節奏。

司南緩緩說：“不是我寫給你的，是韓若琳。”

林楓低頭迅速翻到書信最後一頁，頭皮發麻，瞬間掉進冷窟般，笑容隱去，臉部僵硬。

“不是，她的信怎麼到你這了？”

司南單手撐頭，轉過頭看向林楓，

“你到底把人家小姑娘怎麼了？神魂顛倒的，要我幫你倆撮合。”

林楓深深嘆了口氣，信紙扔進垃圾桶裡，

“我覺得已經對她說的很清楚了。”

“…….”

“怎麼？你還想撮合我倆？”

“你都為她打架了，還挺會照顧人的。”司南低頭做題。

林楓靠在桌邊，俯下身，“我對她沒那意思，純當妹妹看。”

司南抬眼，對上林楓的視線，“就像對我一樣？”

檯燈的暖光映照，她眼神有些淺淺迷人的光澤，冷白的面板透著好看的紅暈，從翹挺的鼻尖一直蔓延到乾淨漂亮的鎖骨。

林楓撇開眼，目光閃躲，“你不能早戀。”

扔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轉頭離開了，司南聽見關門聲，和漸漸隱去的下樓聲。

…….

臨近月考的那天下午，老班宣佈最後兩節課自由複習。

司南迴頭，看見林楓趴在桌上睡覺，他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身邊沒有其他人。

司南拿著數學卷子起身落座在他身邊。

林楓從臂彎裡抬眼：“幹嘛呢？”

司南噓了一聲，攤開手掌，一顆薄荷糖。

林楓撕開塞進嘴裡，清涼感直通上顎，倒是清醒了很多。

看著她埋頭做卷子，筆尖落在紙張上的沙沙聲縈繞在他們之間。

林楓在她草稿紙上寫「為什麼那麼拼？」

司南看著林楓淡淡一笑，攤開他的大手，筆鋒利落地在他掌心寫字。

馬尾垂落到右肩，淡淡的茉莉花香，順著鼻黏膜絲絲入肺。

她細嫩的手臂握著那支筆，每一次筆尖的觸碰都帶著撩人心的電流，穿透面板，像柳葉拂過河面濺起陣陣漣漪，一圈圈迴盪，又輕又癢。

司南耳邊垂下的幾縷青絲遮住側臉的輪廓，濃密的睫毛染著細碎的光，投在白淨細膩的面板上，柔光若膩。

林楓感到後脊背陣陣酥麻，平靜的眼底瞬間波瀾起伏。

司南自顧自繼續做題，林楓看著掌心娟秀的字跡

「夢想本不會發光，

發光的，

是追夢的你。」

薄荷糖在嘴裡來回滾了一圈，林楓若有所思，眸色暗了暗。

…..

司南印象中和林楓的第一次見面，他是個混不吝的農村野小子。

家裡大人們酒過一巡意猶未盡，而孩子們狼吞虎嚥吃完就想玩，幾個小孩就在酒店一樓廳外追逐打鬧。

小花園裡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狗，齜牙咧嘴對著幾個孩子低吼。

司南和家裡親戚的男孩子們一起，他們手裡拿著閃閃發亮還會唱歌的刀劍，對著野狗憑空揮舞，模仿奧特曼的動作，嘴裡叨叨叨，卻沒一個敢上前。

一直在遠處觀望的小林楓，拿起彈弓對準狗頭，啪，野狗嗷嗚一聲，吃痛跑開。

司南迴頭看他，眼神狠戾，身體精壯的男孩，一晚上都沒有說過話，見到陌生人還會倔強的撇開臉。

拿著玩具刀槍的孩子們，看著他不好惹的模樣，欲言又止也沒人敢主動上前搭話。

偏偏司南對他手裡的彈弓很好奇，跑過去問：“這個哪裡買的？看起來很厲害，能不能借我玩玩。”

林楓頓了頓，“這不是買的，是我做的。”

司南眼神一亮：“真的嗎？這麼厲害！”

小男孩都受不住誇讚，撿了個小石子，手把手教她怎麼射擊，怎麼瞄準，怎麼測算距離。

司南玩的興起，他便在一旁爬上石頭假山，從一米多高處直接往下跳，安穩著地，看的旁邊其他小朋友咋舌：“這樣腿不會斷嗎？”

林楓一臉淡然，“這有什麼大不了？”

刨坑，挖地，徒手捉蝸牛，爬樹捉知了，這一晚讓司南看到，大自然處處是玩具，直至滿手汙垢，灰頭土臉。

賓客漸漸離去，只剩為數不多的兩家人收拾殘桌，院子裡也只剩他倆。

他拉滿彈弓，朝著天空的明月狠狠射了一發子彈，好似自已可以隨著子彈飛向太空。

“我以後要坐宇宙飛船到火星去。”無所畏懼的小臉上眼神堅定。

司南問：“你要做宇航員嗎？”

“你長大想做什麼？”林楓反問。

“我想天天吃冰激凌，吃零食，媽媽說長大才能吃。”司南說的認真。

小林楓撲哧一聲笑了，小女孩果然都嘴饞。

“那還不簡單，長大了我賺錢請你吃。”

“真的嗎？”夜空下的大眼睛晶瑩剔透，銀河閃爍，灼灼發亮。

……

林國棟看到兒子弄的髒兮兮的皮樣，甩手就給他屁股兩下，“混球。”

他也不哭，不說話，表情倔強，司南看著就吃痛，她從來沒被人打過，痛神經敏感，手指破個小口子都會哭半天。

這樣的爸爸有點嚇人，但林楓似乎並不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