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多醒來的司南，大姨已經在廚房熬玉米大碴子粥，蒸了幾個饅頭。

司南坐在板凳上呆呆地看著忙碌的大姨，大門從外開啟，一頭灰髮探進來。

林楓手裡拎著大大小小的塑膠袋，攤了一桌，藍色襯衫衣角也暈染了一小塊溼氣。

“哎喲，咋還買這麼多早點啊？”大姨一邊說一邊收拾桌子，拿出碗筷。

豆漿，油條，包子，煎餅攤了一桌，五六個人吃都夠了。

“這些花樣你都從哪買的？這旁邊只有包子煎餅。”大姨一邊感嘆一邊端出一大鍋的玉米粥。

“路上順手，老子想吃了唄。”林楓給司南遞了雙筷子。

“嘖嘖，得了吧，是買給表妹的吧？”大姨咧著嘴笑著說。

司南木訥地接過筷子，看著面前的一大碗玉米粥，這些都夠她吃一週的了，有點不知從何下嘴。

“誒，司南，別客氣啊，喜歡吃什麼就多吃點，鐵定給你吃的胖胖的。”司南發現大姨變更壯實了，已然沒了之前的嬌氣。

那時候她還記得大姨總跑到媽媽這來，哭哭啼啼不知道日子怎麼過，這會穿著打扮簡單樸素，漸變成一個能幹的城鄉婦女。

甚至飯量也變好大，司南一個包子還沒吃完，她已經吃了五個包子一個饅頭，大蔥大蒜就這麼生生嚼在嘴裡，看得司南直咂嘴。

細嚼慢嚥慣了，司南一袋豆漿喝完感覺都差不多飽了。

大姨風風火火刷牙洗臉，兩分鐘刷完碗筷，梳頭換鞋，“我得先去驛站開門了，司南你隨意啊，對了，過幾天要去學校辦手續，林楓你帶著去吧，我也抽不開身。”

就像生活被加速了1.5倍，大姨麻溜地出了門，留下還在啃著半根油條的司南。

司南來之前，會想象大姨陪她逛街，踩景點，多少也會照顧下她的飲食起居，這時候才反應過來，是自已想多了。

似乎還沒眼前這個痞痞的混世表哥來的靠譜。

不自覺又看了看他，好似自已是個被遺棄的貓咪，對未來充滿擔憂。

“大姨她一直都這樣嗎？”

“不然呢？”

記憶中大姨和自已媽媽一樣，也是個活的精緻的女人，居家，聚會，打扮，喝下午茶，還有點小文藝，遠不可能生啃大蒜。

看這十年發生在她身上的變化，好奇到底是什麼環境能重塑一個人。

“喝水怎麼辦？”司南追著問。

林楓像看外星人一樣，拿起水壺，接水，點火，攤手。

“我用不來燃氣灶。”司南說這話理直氣壯，自家即便燒水也是用的電水壺，燃氣灶那玩意很危險。

“我操，你生活不能自理嗎？”林楓撓了撓頭。這是接了個祖宗還是接了個小孩回家。

“哪裡可以買個電水壺？可以自動跳電的那種？”

“行行行，我再給你買個電煮鍋吧，下麵條會嗎？冰箱裡還有凍餃子，會煮嗎？”

司南啞然，總不能天天吃麵條餃子吧，炒菜怎麼辦？

“你們平時都怎麼吃？”

“我小學五年級就自已弄著吃了，想吃什麼自已煮，你大姨在店裡有鍋，都自已弄著吃。”

啊？

林楓繼續說：“小區門口就有賣菜的，昨晚走的那條街。”

司南抽了張溼巾仔細擦著手裡的油，說：

“你平時在家做飯嗎？”意思很明顯，是不是自已可以蹭飯。

“我靠，我還要出去賺錢呢，手機店裡生意還要顧，哪有時間回家做飯？”

林楓又開始摸口袋裡的煙，無比煩躁。

悻悻地走出門，點菸，關門，下樓，真他媽不想管這個大小姐，麻煩。

剩下孤零零的司南坐在客廳，拿起手機，看了看附近的外賣，又看了看自已的手機餘額，三萬，估摸著正常情況是夠了的。

只是天天吃外賣也不是個事，在南方家裡，怎麼都有個三菜一湯，肉蛋奶和新鮮蔬菜都不能少。

這裡的外賣大多一盤餃子一大碗麵，要麼一大盤肉，或者一鍋亂燉。

暫時也不想這麼頭疼的問題，先把昨天的衣服洗了把。

她逛了一圈，在陽臺看見一個老式波輪洗衣機，外皮髒的包漿，裡面還有幾條褲子和臭襪子，沿壁的膠圈髒黑裡帶著泥沙，有些膈應。

家裡的洗衣機都是滾筒帶烘乾，內衣也有專門的壁掛小型洗衣機，她很少還用得著手洗。

一想到天天還要自已燒飯，自已洗衣服，還不如去刷十套卷子呢。

司南洗完內衣，裙子還躺在臉盆裡，往床上一躺，不想動了。

開啟朋友圈，都是哪哪個同學考了什麼好大學，辦升學宴，又哪哪個同學出國，班級群裡也都在討論哪裡好玩，什麼時候聚餐。

這次來鞍城她就告訴了自已同桌陳曉靜，班上好些個人都很好奇，她怎麼就考了四百分，甚至還有幾個曾經給她寫過情書的。

陳曉靜發來一張b大的照片，她都已經在報道了，說著哪個系的學長多帥，哎，沒法聊。

有點煩躁的司南起身換了身衣服，出了門，搜了下鞍城的景點，啥也不是。

既然出來了，就四處逛逛，看哪裡能解決下自已吃飯問題。

沿著昨晚的路線往外走，她也只記得這條路稍微人流多一些，夏日的溫度還帶著餘熱，好在雲多沒有死曬，路過街角手機維修店。

“嗨，大美女，怎麼自已出來了？”那一縷紅毛尤為顯眼，肖飛笑嘻嘻地跑出來。

“想不注意都難，太養眼了。”

司南的冷白皮，在這種地方也的確稀缺。

“你在這上班？”司南說著走進店鋪掃了幾眼。

“這店老闆有其他生意，我幫忙看店的，楓哥技術工修手機換配件，剛子和唐三跑這片區的進貨和渠道。”

“你們都不上學了嗎？”司南拿起一個手機殼看了看。

“楓哥上學也不耽誤他修手機啊，再說學校管的松，翹課也沒事，不打架惹事都沒關係。”

“那他幹嘛還要上高中？學個新東方不比上高中有用？”司南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楓哥在咱們這片區很厲害的，初中學習也不錯，只是後來發生了點事，就楓哥那腦子，真要好好學，秒殺。”

“發生什麼事？”

肖飛頓了頓，似意識到什麼：“哎，這個你就別問了，總之你表哥厲害著呢。”

沒看出來哪裡厲害了，屌絲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