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精神病醫院。
方源緩緩睜開了眼睛。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輕輕地灑落在潔白如雪的床單上，彷彿給床單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
母親正坐在椅子上沉沉睡著。
方源輕輕起身，把一件大衣披在了母親的身上。
然後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母親。
他眼裡的混沌之色已經褪去，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熠熠生輝。
片刻後。
母親打了一個哈欠，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看了看身上披著的大衣，又看了看靜靜坐著的方源，滿臉驚喜地說道：“兒子，你的病好了？”
方源握住母親的手：“媽！我沒事。”
母親卻嘆了一口氣：“我一定是在做夢。”
自從兒子患上了精神病之後，母親就沒有一天不期望方源的病好起來。
為了給方源治病，家裡的錢花光了，還欠了不少債。
不得已，只得轉來醫療條件一般的青山精神病醫院。
這裡的醫生手段粗暴，動不動就強行按住精神病患者。
不聽話就直接打針。
搞得裡面的醫患關係十分緊張。
母親看到方源不但清醒了，還會給自已披上外衣，這可是絕無僅有的事情，一度以為自已還在夢裡。
“媽！你放心，所有的事，我都會處理。”
方源秋水般的眸子裡，透著一股堅定。
“兒子，只要你能正常，媽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說著，眼角處，竟有老淚滑落。
“媽！你放心好了，從今天開始，你什麼都不用操心，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方源說。
“兒子，只要你不發瘋，媽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說話間。
方源眼睛裡突然變得混沌。
“嘿嘿。”
方源突然笑了一下。
母親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兒子……兒子？”
只見方源抬起混濁的雙眼，然後顫顫巍巍從口袋裡摸出什麼東西，塞到母親手裡。
“媽！金子！我找到金子了！”
母親低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她的手裡，赫然握住一錠金燦燦的黃金。
“媽！咱家以後有錢了……”
母親只感覺腦袋有些混亂，該不會自已受到兒子的影響，也患上了精神病吧？
不然這金子哪裡來的？
這一次，不再是血腥的指甲蓋，而是真真實實的黃金。
母親使勁掐了掐自已，想確定自已不是在做夢。
她先是看到了正常的兒子，然後，兒子又拿出了一錠金燦燦的黃金。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做夢。
可身上又傳來痛覺，說明這一切都不是夢。
“媽！我沒有騙你，是真黃金吧？”方源臉上露出一抹得意。
母親又仔細檢查了一遍，還把黃金放在嘴裡咬了咬，確認是真黃金無疑。
“兒子，告訴媽，這黃金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終焉之地啊……如果不夠……我還可以去那裡拿！”
母親只感覺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實，可她手裡確確實實握著一錠黃金。
“兒子……你等著，我這就去喊李醫生……”
“媽！你喊醫生做什麼？”方源眼裡透著一股慌亂。
“我家欠了醫院不少錢，想用這錠黃金，把債還了。”
方源這才放下心來，還以為母親又要喊醫生來給他打針。
其實母親也想喊醫生來確認一下，自已是不是也出現幻覺了。
如果是真金子的話，正好把債還了。
如果不是真金子，那麼自已很可能也患上了精神病。
母親顫顫巍巍掏出了手機，撥通了李醫生的電話。
“喂！李醫生，你有時間嗎？能不能過來一趟？”
“怎麼？你那精神病兒子又發瘋了？你直接喊護工就行，他們會處理的。”
“不是不是……你來的時候，順便把賬單也帶過來……”
“哦？你有錢了？”電話那邊傳來李醫生驚訝的口氣。
“是的。”母親小聲說道。
她心裡也沒底，這到底是不是真黃金，她也不敢確認。
“好的，那我馬上過來。”
……
結束通話電話，母親一臉擔憂地看向方源：“兒子……如果連媽也患上了精神病，那麼以後誰來照顧你？”
方源一直在傻笑，可臉上卻透著一抹得意，似乎能為自已變出金子而沾沾自喜。
很快。
李醫生的車就開進了精神病醫院。
他從容地下了車，手上還提著一個公文包。
裡面裝著的是方源住院以來的賬單。
如果不是受熟人委託，他根本不可能讓方源在醫院住下去。
這家人實在太窮了。
李醫生整理了一下白大褂，又扶了扶眼鏡。
心中猜測：“難道是這家人的哪位親戚來救濟他們了？不然哪裡來的錢付賬單？”
一邊想著，一邊緩緩朝方源的病房走去。
“篤篤篤。”
李醫生禮貌地敲了敲門，這才開啟房門走了進來。
李醫生的身形在夕陽的照射下，拉出很長的影子。
方源害怕地躲到一旁。
李醫生先是看了看方源，然後露出和煦的笑容：“你兒子最近沒犯病吧？”
“沒有……他乖多了……”母親手藏在口袋裡，緊緊握住黃金，手心全是汗。
“那就好！”
隨後，李醫生四處環顧了一下，也沒看到方源家的親戚。
“你說你要付賬單？”李醫生最終還是開口。
“沒錯……有個親戚來醫院看望方源，還給了我們一些錢財，我想著，先把賬單付了。”母親說話聲有些緊張。
李醫生說道：“這樣很好！”
說完，走過去，拉開了窗簾。
讓房間內的光線更亮了一些。
然後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賬單。
“這些就是方源住院以來的賬單，總共三萬八千零七百一十四塊錢，你來對一下。”
母親說道：“不用對了，我相信你。”
李醫生點點頭：“那麼請問你們是刷卡還是付現呢？”
母親緊張無比，說道：“那個……李醫生……你能把窗簾拉上嗎？”
李醫生狐疑地看了看方源母親，又看了看藏在角落的方源。
不過還是走到窗子旁，拉上了窗簾。
“現在可以了吧？”
母親這才顫顫巍巍地從口袋中拿出那一錠黃金。
“醫生……你看，這是我家那位親戚救濟我們的黃金，你看看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