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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傷和傷

某個週三的一大早,辦公室裡人還不多,高逸辰從洗手間走出來,差點又迎面撞上了要進洗手間的蔣若竹,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彷彿蔣若竹這才看清是他,接著便扭身進了女洗手間,高逸辰覺得蔣若竹的眼神有點奇怪,臉色有點蒼白,但也沒多想,繼續也走了。

剛走沒兩步,忽然聽到洗手間傳來一陣女聲尖叫,高逸辰回頭,沒有一絲猶豫,衝進了洗手間,然後進了女洗手間,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蔣若竹躺在地上,頭上都是血。

旁邊的女生是隔壁人力的小馬,她顫抖地說,“她……她好像暈倒了,頭撞在了檯面上。”

高逸辰學過一些急救知識,他檢查了下蔣若竹的情況,呼吸平穩,然後脫下襯衣,綁在蔣若竹額頭上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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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她去醫院吧。你幫我一下。”高逸辰對小馬說。

“好好,我來叫車。”小馬看著高逸辰處變不驚的表情,也從驚嚇中慢慢緩過來,回應道。

高逸辰把蔣若竹抱起來,小馬叫好了車,高逸辰抱著她衝下樓,衝進車裡,三個人趕去了醫院。車上高逸辰一直讓蔣若竹靠在自已腿上,用手幫她按住傷口,蔣若竹好像也清醒了一點,她睜開眼睛,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見了高逸辰,覺得自已肯定在做夢,然後又暈乎乎地睡過去了。高逸辰看著她,沒有說話,眼裡全是後悔和心疼。

到了醫院急診,高逸辰把她送到病床上,醫生推進去開始檢查,高逸辰讓小馬在門口休息,他接著去掛號、繳費、充值。等他弄好回來,醫生也出來叫他們進去,高逸辰進去,看蔣若竹正虛弱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頭上正在清理,手上打著吊瓶。

“我剛剛問她了,她最近工作太辛苦了,幾乎通宵上班,太累了,再加上沒吃早飯、生理期,低血糖了,暈倒了。先掛個葡萄糖啊,頭上要縫幾針啊,可能會留疤。然後再掉個點滴,防止傷口感染。還有每天要換藥。“

沒事就好,兩個人鬆口氣。高逸辰聽著醫生的話,大概也明白怎麼回事。天天看她加班,能不累嗎。

”對了,你們是家屬嗎?要籤個字。”醫生補充道。

還沒等高逸辰和小馬說話,蔣若竹睜開眼睛說,“醫生,我自已籤。”

醫生聽到,也很習以為常,把紙遞了過去,然後跟小馬說,“你可以去給她買個早飯。她待會縫完針就能吃了。”

“好,好。我去吧。”高逸辰搶著說。

醫生看了眼高逸辰,說,“小夥子,你這背心上,褲子上、手上都是血,出去要嚇死人的。你去洗洗吧。”

小馬忍不住笑了,也說,“我去吧。”

小馬去買早飯了,高逸辰去洗手間簡單地洗個手,就去幫蔣若竹取藥,然後回來繼續陪著蔣若竹。

不一會小馬和杜婉一起進來了。剛剛來的路上,小馬跟公司彙報了蔣若竹暈倒的事情,作為主管領導,杜婉收拾了下蔣若竹的東西帶著,馬上過來了。

杜婉看了看蔣若竹,這會已經縫針縫好了,正躺在床上,杜婉關心地問,“縫針痛不痛?”

蔣若竹笑笑說,“不痛,有麻藥。”

杜婉有些話也不方便當著小馬和高逸辰的面說,她瞭解了下蔣若竹的傷勢,知道沒有大礙,便讓小馬、高逸辰回去上班,然後她留下來陪著。

看高逸辰和小馬走了,杜婉跟蔣若竹說,“是那個老胡天天拉著你加班,你還要忙其他專案,搞得太辛苦了吧。”

蔣若竹沉默地低下頭,最近的確是焦頭爛額,但她也不擅長叫苦叫累,手下也沒人幫忙幹,就只能都自已扛了。

“我剛剛想了下,我會跟普聯那邊人溝通下,調整下工作。你這丫頭,太踏實了,每個工作都結結實實地做。要學會靈活點。都怪我,這點沒教會你。”

蔣若竹聽到,笑了。從她實習開始,杜婉是組長,也是她的帶教老師,後來杜婉晉升成經理,也帶著她成了公司最年輕的資料專家。

“放心啊,你這是工傷,公司會保障你的,那些付費的發票收好。你對工作上有什麼想法,也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爭取。”杜婉接著說。

“好的。”蔣若竹沒力氣說更多的話,但她想了下,不知道剛剛費用誰交的。

高逸辰從醫院出來,想著自已一身血,便跟潘勇告了假,回家洗澡換衣服了。回到家裡,他一邊脫衣服,一邊踢翻了垃圾桶。“老胡這個垃圾,恨不得將他卸了餵魚。”

淋浴間裡,水嘩嘩地淋下,彷彿掩蓋了其中的嗚咽聲。淚水伴隨著淋浴一起從高逸辰臉上留下。他裝了這麼久的平靜就這樣被打破了,他痛苦、他自責。蔣若竹倒在地上,頭上流血的樣子久久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天知道他有多後怕,如果不是他一直置身事外,也許就不用她受這份苦。

洗完澡,收拾好,高逸辰出門買了件女士的襯衫和帽子,然後又去超市買了一堆吃的、用的,拎上一起,又開車去了醫院。去醫院的路上,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高逸辰一看,是蔣若竹暈倒進醫院的事情,老胡他們也知道了,正在討論個不停,老胡還說要去醫院看望她,到處問在哪個醫院,當然,沒人會告訴他。

到了醫院,高逸辰找了一圈,護士告訴他,蔣若竹去輸液區輸液了,高逸辰又找了過去,遠遠地,高逸辰看到了蔣若竹,頭上包了了紗布,靠在凳子上眼睛閉著。高逸辰走了過去,把剛買的衣服,搭在她的身上,遮住身上的血。蔣若竹睜開眼睛,看到了他,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杜經理呢?”高逸辰先開口問。

“她下午有會,我也沒啥事,她先回去了。”蔣若竹說。

高逸辰哦了一下,然後把帽子遞給她,“這給你,先戴著。”

蔣若竹接過帽子,說,“你的衣服、褲子,我賠給你吧。還有今天醫藥費,我轉給你。”

“嗯,好,你加我微信轉我吧。”高逸辰丟下一句話,走出了輸液大廳。但他也沒走遠,他就在外面坐著,他只是不想和她坐太近,他怕控制不住自已。

蔣若竹猶豫半天,不知道該不該加回這個好友。想了半天,頭好疼,於是她戴上高逸辰送來的帽子,繼續閉上眼睛了。

打完吊針,蔣若竹換成高逸辰給她帶的衣服,準備回家了。她也跟杜婉也說了下,杜婉還打電話過來問要不要去接她,蔣若竹趕緊說不用不用,自已可以打車回去。剛結束通話電話,看高逸辰又走了過來,跟她說,“走,送你回家。”

蔣若竹剛開口準備拒絕,高逸辰已經拎上她的東西,扭頭走了。

高逸辰帶著蔣若竹上了車,高逸辰本來想開車門讓她坐副駕駛,結果蔣若竹自已拉開了後排的門,坐了進去,高逸辰眼中閃過一絲憂鬱,然後拉開車門,把東西放在了副駕駛上。

“想吃什麼,先吃個晚飯吧。”高逸辰問。

“不了,直接回家,累了。”蔣若竹拒絕的很乾脆。

高逸辰也不再說什麼,蔣若竹報了下自已家的住址,然後高逸辰便導航開了起來,兩個人一路上仍然沒有說話。到了小區樓下,高逸辰停好車,蔣若竹趕緊準備從副駕駛拿上自已的東西下車回家,但是高逸辰並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把蔣若竹的東西,自已買的東西,大包小包的都拎上,抬了下下巴,“帶路吧。”

蔣若竹不知道他想幹嘛,但也不想帶他回自已家,便站著不動說,“我現在沒什麼問題了,我可以自已回去。”

“東西比較重,我幫你拎著吧。”

看蔣若竹不為所動,高逸辰又拿出手機給她看他們群裡的訊息,

“你看,老胡還在打聽你在哪,要來看望你呢,我護送你回去比較好。”

蔣若竹簡直不敢相信,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手機。

高逸辰看她那可憐的樣子,心軟了,說道,“別怕,我不會讓他再騷擾你了,走吧。”

蔣若竹不再說什麼,兩個人一路走到家門口,蔣若竹再次下了逐客令。高逸辰便把東西遞給她,然後說,“明天去醫院換藥,我來接你去。”

蔣若竹沉默了一下,一邊開門進去,一邊說,“不用。”

“不用”這兩個字,深深地刺痛了高逸辰,他在蔣若竹準備關門的一瞬間,扶住了門框,說,“你就這麼想跟我撇清關係?用的上我的時候就利用,用不上就撇開,是嗎?”

“你什麼意思?”

“我一直想知道,你當年為什麼跟我分手?”

蔣若竹試圖關門,高逸辰堅決不讓,蔣若竹激動地說,“你幹嘛?多少年前的事了,我早忘了。”

高逸辰索性一把把門拉開,然後進到了蔣若竹家裡,啪得一下關上門,然後朝她喊,“你忘了?那你告訴我,你跟我承諾的每件事,為什麼你都沒做到?為什麼?”

“因為不喜歡了,異地時間久了,就感情淡了,不喜歡了。”蔣若竹也激動起來。

高逸辰親口聽到她說“不喜歡”三個字,心中的痛苦騰騰地冒了起來,他找了她那麼久,就等來這三個字。

他冷笑一下,說,“那你把我送你的禮物都還給我。那個音樂盒,那個項鍊,那個手鍊,還給我,咱倆兩清了。”

蔣若竹的心也抖了一下,她重回平靜,說,“沒了,都扔了。”

“扔了?你是這種人嗎?”高逸辰氣的反問,蔣若竹一向省吃儉用的,從來不亂扔東西。

“是啊,過了好幾年了,人就不能變嗎?”

這時,忽然聽到“突突”的敲門聲,“蔣若竹,你在家嗎?你沒事吧?快開門。”一個男生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高逸辰疑惑地看著蔣若竹,蔣若竹走到門口,把門開啟,程曉東衝了進來,看到蔣若竹的頭,嚇了一跳,然後又看到高逸辰,趕緊把蔣若竹護在身後,拿著手裡的棒子對著高逸辰,“你是誰?”

蔣若竹哭笑不得,她握住程曉東的棒子,說,“我今天摔了一跤,頭摔破了,他送我回來的。”

“哦。”程曉東鬆了口氣,“我在監控裡看到你倆在門口相互搶門,嚇我一跳,趕緊過來看看。”

高逸辰聽了嚇一跳,出去門口看了眼,門口果然有個監控,對蔣若竹說,“他是誰,怎麼有你家的攝像頭監控?”

程曉東這會是理髮店的首席設計師,染著一頭黃髮,高逸辰可不敢想象蔣若竹怎麼跟個黃毛糾纏在一起了。

蔣若竹跟程曉東只好解釋,“他是我前男友。”

程曉東這下可算明白了,馬上不甘示弱,“以我跟蔣若竹的關係,當然能有她的攝像頭,你是過去時,算老幾啊?”

高逸辰很生氣,但決不能輸,還是理了理情緒,繼續對著蔣若竹說,“把我送你的項鍊還給我。”終於找回了剛剛的話題。

程曉東見蔣若竹為難的表情,又站了出來,摟了一下蔣若竹,“哪有大男人送了禮物還要還的,她現在有我了,你看她現在帶的項鍊,我送的,好看吧?”

高逸辰看著蔣若竹現在的項鍊,一個黃金的小葫蘆墜子,上面還有今天染上的血跡,顯得格外刺眼。高逸辰終於忍無可忍,摔門而出。

蔣若竹看高逸辰走了,鬆了口氣,朝著程曉東淡淡地笑了一下,開始收拾東西。

“怎麼了,看我欺負你前男友,心疼了?”程曉東問。

“沒有啊,很開心。”蔣若竹勉勉強強地說。

“原來你戀戀不忘的前男友是這樣的啊,怪不得呢。”

“啊?怪不得什麼?”

“沒什麼。“程曉東換個話題,”你的頭怎麼了?被他撞得?然後你們重逢了?哇塞,這也太浪漫了。”

蔣若竹被程曉東的腦洞逗笑了,跟他解釋了一番今天的歷險經歷。兩個人正聊著,又有人敲門,開啟一看,是送外賣的。點的都是蔣若竹愛吃的菜,外加一句話,“好好吃飯!”

程曉東說,“估計是他點的吧。”

蔣若竹心中若有所思,沒有否認,程曉東也很識趣,說,“你吃吧,我走了,有事call我。”

“一起吃吧。”蔣若竹挽留。

“不了不了,你看你這,還一堆事了,今晚早點休息。”程曉東開啟門,回店裡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