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是委託嗎?”
熒看向那位巫女,除了能確認是鳴神大社的巫女之外看不出任何資訊。
“是的。”巫女點點頭,話語中帶著幾分欣喜,“請看這邊的天狐雕像。”
巫女示意三人看她身邊的巨大狐狸雕像,雕像足有兩個人那麼高,看起來頗為優雅神秘。
“其中有一鎮物,傳聞中只有受到【雷】之賞識、富有勇氣又珍視情誼的人才能將鎮物取出。”
“先前也有人嘗試過,可惜他身上並沒有雷的賞識,拿不出鎮物。”
“那,我們現在有這個【雷】的賞識嗎?”派蒙撓撓頭。
“現在肯定是有了,沒有的話我去找影親自過來。”
身邊,林天的話多有不忿。
難怪是八重神子主母執念所化的存在,這古靈精怪的樣子和八重神子一模一樣。
聽出林天的語氣不對,熒湊到林天身前。
“哦~那個人不會是你吧。”
見熒主動湊上來,林天老臉一紅。
之前還想著過來先把這位救了,現在看來稻妻這一家子除了影多少都帶點樂子人的屬性。
要是這位加上真和八重神子,他都不敢想自己晚上睡覺能不能睡得著。
熒見勢不妙,在林天揉亂自己頭髮之前跳開。
一點雷元素被她注入石像中,隨後就看到那天狐雕像上的花紋亮起淡藍色的光芒。
金色光團不知從哪裡出現在石像前,熒拿起一看,這哪是鎮物,分明是巫女們常用的御幣。
“這下應該就好了吧。”
剛準備把這御幣還給巫女,只聽到對方略顯激動的聲音。
“果然,我沒有認錯,您果然是‘命定之人’!”
“有您和您同伴的幫助,一定可以的!”
巫女的神態明顯變得輕鬆不少,語氣中也多了幾分輕快。
“失禮了,我叫花散裡,是一名巫女。”花散裡做了自我介紹,但完全無法打消熒的疑慮。
從剛見面起,對方的神態就彷彿一直在等著自己。
反倒是對非常神秘的林天不聞不問,完全沒有發現林天的不同之處。
但話語中又對自己和林天的組合非常信任,而且舉止之間也和其他鳴神大社的巫女很不同。
只是林天一直沒指出花散裡的反常,她這才沒有開口追問。
“之後我給你解釋,現在先按照她說的做吧。”
感知著地脈中神櫻樹根鬚的汙穢,林天本想直接祛除汙穢的想法被打消不少。
他淨化汙穢的方式過於暴力,萬一傷到這棵神木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後面他還想折一枝下來嚐嚐,看看這從未來種下卻生長在過去的奇蹟之木有什麼變化。
花散裡已經和熒說明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去紺田村解開一個結界,順便調查一個秘密。
聽到花散裡的說法,派蒙瞬間沒了興致。
根據她們經常接委託的情況來看,委託人說的越簡單,委託的難度越高。
所以還是先問清報酬的好。
“報酬?那是當然的。”
花散裡呵呵一笑,報酬自然是夠的,不然讓面前的三位東跑西跑,豈不是落了白辰狐族的面子。
雖然自己已經不是白狐之身,只是一縷執念藉助汙穢的力量凝出身形而已,但白辰主母的高傲依然在潛意識中影響著行為。
對求索之人,應當施以與其智慧與努力相符的公正報償。
記憶中的片段還留著這麼一句話,為此她可是收集了不少摩拉和礦石呢。
確定了委託的報酬,熒和派蒙這才答應下來。
見熒兩人接了自己的委託,花散裡指了指紺田村的方向。
“那麼,命定之人,這個委託就交給你了。”
說罷,花散裡站在天狐雕像前不再言語,看著紺田村的方向眼中多是懷念。
許久之前,這裡還沒有如此貧瘠,那隱藏的秘密也本不該被隱藏。
三人正要動身,忽然聞到一股酒味。
熒轉頭,看到林天不知何時又把自己的酒葫蘆拿在手裡。
這些日子,林天喝酒的頻率高了不少。
變化......好像是從那天海祇島談心之後開始的。
“怎麼了?”
見熒停在原地,林天疑惑回頭。
“沒什麼,走吧。”少女搖搖頭,跟上林天的腳步。
在紺田村中的調查倒是非常順利,有先前幫助手島的經歷,紺田村中的村民對幾人的到來都沒什麼防備,輕易便問到了很多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只不過,已經知曉事情來龍去脈的林天,聽著這些村民講述其中秘密的時候,還是不免為紺田村的年輕人感慨。
多大的膽子才能在喝醉之後去劫了幕府的貨車,後面村長知曉之後,生怕幕府降罪,這才將事情掩藏下來,變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過林天也能理解,在先前鎖國令和眼狩令的壓抑氣氛之下,這些人沒有出去作亂已經很不錯了。
要知道,海亂鬼和野伏眾大多都是先前走投無路的人,無奈為了生計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呃,看來眼狩令和鎖國令的影響比我們看到的還要大。”
派蒙吐槽一句,還好他們已經幫助影走出心結了,不然照這樣下去,就算沒有愚人眾在後面推手,稻妻的普通人生活也過得非常艱難。
“早點把事情忙完吧,這裡的事情弄完,我們還有慶功宴呢。”
林天打了個哈欠,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那口枯井。
隨手一指開了上面的鎖,林天喚出風場託著三人落入井底。
按照他的想法,本不需要這麼麻煩。
但熒和派蒙表示既然接了委託,就要完美完成委託人的要求,只能花了點時間將紺田村中那些被村長藏起來的資訊翻出來,然後拿到開啟井蓋的鑰匙。
“誒!原來不用鑰匙也能開啟的嗎?”
派蒙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鑰匙滿是懷疑。
花了這麼大功夫,結果林天隨手一指就開鎖了?
“吶,這可不是我偷懶,你們自己要調查清楚的。”
林天活動活動身子,順著下方的密道走到一洞窟的入口處。
淡紫色的若雷結界擋住去路,林天一手拉起熒,一手拎著派蒙的披風,身上披著一層雷光便穿了過去。
越發深入洞窟,周圍的環境便越發陰暗。
無錯書吧散發著淡淡熒光的植物成了地下洞窟中唯一的光源,影影綽綽之間可看到中央的巨大雷櫻樹根系和破敗的鳥居。
“那邊,把鎮物放進去。”
指揮著熒將鎮物放到一個燈臺上,林天微微眯眼,看著那鳥居中顯現出來的雷元素圖案。
“奇怪,這是什麼?”
派蒙看著一個臺座好奇道,臺座上的雷元素力量隨著派蒙的觸碰從一重巴一直到五重巴變化。
林天抬手打出五道雷光,將元素臺座上的圖案順序擺成和鳥居中圖案一樣。
隨著鎮壓汙穢的結界被破除,雷櫻樹根系中蘊含的汙穢力量瞬間暴動,在鳥居下逐漸凝成一道渾身漆黑,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武士身影。
“退後些。”
直到看到那身影,林天乏味的眸子才閃過一絲興趣。
這汙穢凝出的實體,和花散裡的本質相差不多。
只是這具實體的意識被混亂的汙穢操控,而花散裡的意識則受到狐齋宮意識的影響,擁有一些和人溝通的能力。
金光化作囚籠將那身影籠罩在其中,分解的力量將對方的身軀理解重構,然後淨化。
半個小時之後,林天才徹底淨化了此地的汙穢。
“做的不錯,真是相當了不起。”
花散裡的身影不知從何出現,抬步向三人走來。
派蒙和熒被嚇了一跳,唯有林天抬起那對燦金眸子直視花散裡的面具。
那面具,似乎是狐齋宮的遺物,因為隨身斜戴,也有了幾分神異,因此才能影響花散裡的意識。
並未理會幾人異樣的目光,花散裡雙手交疊在身前,聲音溫和道。
“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擁有淨化的能力。”
熒出聲詢問花散裡的身份,卻被花散裡搪塞過去。
“說謊可不太好啊,花散裡小姐。”
林天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一口酒噴在花散裡身上。
潔白的巫女服瞬間染上點點漆黑,隨後又變成金色。
“自汙穢中誕生的意識,卻想要祓除汙穢,這種犧牲我不太喜歡。”
又灌了一口酒,林天眸中的金光穿透狐狸面具,直視著那面具之下扭曲的汙穢面容。
神通,攝魂!
神通,杖解!
沒等花散裡反應過來,她的意識便被一股無法反抗的高位力量從層層疊疊的汙穢之中剝離出來。
那被放在石臺上的鎮物落在林天手中,祭煉之後化作一件法器。
“離別的話,以後再說吧。”
輕笑一聲,花散裡的意識藉助鎮物的力量得以維繫,然後凝出身形。
一樣的白色巫女服,一樣的狐狸面具,不同的是已經沒了那讓人厭惡的汙穢力量。
原本的身軀被淨化,只留下一張狐狸面具靜靜躺在地上。
簡單感知了一下其中的力量,林天皺了皺眉。
面具中寄託的不過是一縷執念,想要憑藉這縷執念從漆黑之中尋找狐齋宮的意識,憑藉現在被封印的力量還做不到。
而且狐齋宮和真不一樣,真的靈魂並未被漆黑侵蝕,但狐齋宮卻是真正被漆黑吞噬的人。
就算尋到了意識,恐怕也早已被同化,想要喚回清醒的神智,單憑這面具中的力量遠遠不夠。
“其實,你可以試試找到所有的鎮物哦。”
識海之中,坐在雷霆星辰上的真晃著白嫩的腳丫,輕聲開口道。
“稻妻的巫女們都喜歡在自己的法器上留些痕跡,狐齋宮也不例外。”
“若是能找到那些鎮物,應當能找到她的意識。”
真言語之中帶著一絲期盼,對於自己這位友人,她也非常抱歉。
五百年前她未曾告知影便去了坎瑞亞戰場,影為了追尋她也隨後離開稻妻。
導致漆黑降臨七國的時候,稻妻並沒有神明可以應對這連神明也需要慎重對待的災厄。
作為鳴神大社當時大巫女的狐齋宮率軍前往,用吃不完的油豆腐哄騙著八重神子做了大巫女,自己最終殞身於漆黑之中。
現在自己藉助林天的力量復活,她自然是希望狐齋宮也能回來。
“鎮物嗎......”
聽到真的建議,林天沉吟片刻。
“罷了,反正也要淨化汙穢,就當是順路。”
“那麼後面的位置,也麻煩花散裡小姐幫忙帶路了。”
林天將部分力量融入地脈之中,不斷消解著殘存汙穢帶來的影響,同時尋找著可能存在的記憶。
可惜,尋了個空。
“東岸西岸之櫻,遲速不同。南枝北枝之花,開落已異......”
花散裡感知著自己的變化,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慨。
鳴神島上的一切都在她......都在神櫻樹的廕庇之下,那一片片如雪花般飄落的花瓣,和過往並無不同。
原本準備好的離別話語沒了用處,稻妻的土地,似乎要迎來自己的新生。
自己的未來,又要去哪裡走走呢?
心中想著自己往後的生活,花散裡指引著三人前往紺田村東北處的廢棄神社。
剛剛到此,便看到一座破敗的神社立在空地上,不遠處的地方還有一座很大的天狐雕像。
“熒,那......那是什麼?”
派蒙帶著顫音拉了拉熒的袖子,指著一處。
熒循聲看去,只見一半透明的巫女幽靈正站在那裡,對眾人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這裡就交給我吧。”
花散裡上前一步,對於自己這具身軀還有些不適應。
原本的汙穢之身無法進行祓除任務,現在擺脫了那具身軀,倒是要嘗試一下淨化汙穢的祓除儀式了。
很快三位巫女幽靈都被花散裡歸入對應的位置,中央出現了一本滿是歲月氣息的書本。
《神櫻大紱要略》,其中記載著久遠前的儀式和漫長到被人完全遺忘的歷史。
書本交到林天手中,泛黃發脆的紙張在神力保護下並未破損,反倒是自行翻動起來。
【先罪天之鳴神,復罪國之海祇。復白鎮詞,息神々忿怒。】
【以上定例,並載一切祭式、祓式、祝式、咒式前。如行大祓,須依前例。】
久遠前的儀式記載出現在面前,帶著時間都無法抹去的沉重記憶。
十一重天之中,相柳忽而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