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顧朗才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一抬眼，就看到了卮堯。

後面幾人收完魔氣，也跟著看了過來。

顧朗私自庇護魔物，四人偷偷下界搞出大動靜，此刻竟不知道誰的錯誤更大。

顧朗朝卮堯伸出手。

卮堯心領神會，將偷偷拿來的羅盤歸還給了顧朗。

顧朗恢復了一貫溫和的樣子，他將羅盤收了起來，道：“本君今日在破雲天同主神議事，沒有見過任何人。”

帝音被主神培養的根正苗紅，覺得這樣不對，剛想開口，嘴巴便被殷阜一把捂住。

薄野長星連忙道：“對，我們也沒見過朗睦神君，更沒有來過玄幽國。”

顧朗點點頭，他又叮囑卮堯：“玩夠了便速速回神界，為師當好好與你聊聊。”

很平常的語氣，甚至十分溫柔，可卮堯沒由來生出一股子害怕，他戰戰兢兢回答了一聲“是。”

顧朗飛昇到半空之中，施法撤去了籠罩玄幽國千年的屏障，身影化作流光飛回雲端。

經此一役，神界小分隊對於魔氣都有了新的認識。

但對於夜玄嫣來說，混水摸魚取回問蒼劍的計劃失敗了。

“阿素，你是如何得知魔氣的封印之法的？”殷阜的聲音突然從耳後傳來。

夜玄嫣轉頭與殷阜對視，在這場與魔氣的對抗中，殷阜從未對她展開過針對，直到她說出鬼魅族的守護咒之後，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警惕的發出她很難回答的疑問。

“一個劍靈，又怎麼會知道鬼魅族的守護咒？”

鬼魅一族的咒術很少外傳，除非是與鬼魅結為道侶的人才會知道一二。

殷阜咄咄逼人的態度，讓夜玄嫣不得不正做出回答。

怪她大意了，只想著結束魔氣的霍亂，忘了她只是一個被封印在東皇山千百年的劍靈。

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當了好一陣空氣的薄野長星側步擋在夜玄嫣面前，他下意識維護她。

“殷阜，你何意？”

殷阜的視線越過薄野長星，落在夜玄嫣身上，“長星，你能得到神器，我們都替你高興，可是此人太可疑了，”他的劍指向夜玄嫣，冷聲道：“我需要她一個解釋。”

這……

編造出一個謊言，就要用更多的謊言填補。

夜玄嫣頭腦風暴。

“我不知道，”她很快想到了說法，“我有意識的時候就知道了。”

空氣安靜一會兒後，帝音道：“會不會是因為問蒼劍的前主人知道，所以阿素也知道？”

先前有提到過，問蒼劍的前主人是靈界的嫣皇。

“我記得父神跟我說過，之前靈界也有一個人入了魔屠戮全族，是嫣皇親手解決的。”

“那後來怎樣？”卮堯問。

帝音答道：“後來魔物便消失了，當時神界都在宣揚嫣皇的恐怖，鮮少有人說魔氣是如何處理的，想來便是用鬼魅族的咒術封印的吧？嫣皇不正是阿素的前主人麼？”

“這位嫣皇殿下果然好凶殘，連魔物都怕了她了。”卮堯思緒發散。

夜玄嫣在心中給卮堯悄悄記上一筆，同時鬆了一口氣。

看來不需要她親自說，就有人幫她圓，倒是省了麻煩。

但殷阜懷疑的眼神並沒有打消，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後才移開視線。

夜玄嫣並不慌，只要沒人看出她只想帶走問蒼劍就好，其他無所謂。

此時天邊已經翻出白肚皮，經過一夜的戰鬥，天快亮了，為了避免玄幽國的事情產生太多影響，幾人決定先給玄幽國進行善後處理。

沒有了魔氣之後，變成行屍走肉的百姓通通變成了皚皚白骨，大殿中的顧隱也因為失去魔氣的連線，早已斷絕了氣息。

如果單純的說是顧瑤湘屠戮的全城，也不太對，畢竟因為魔氣，這些人才存活了上萬年，雖然沒有思想。

帝音施法將整個王城的枯骨都掩埋了起來，也許多年之後，會有人來到這裡，探究這裡曾經發生的故事，不過那時已經不重要了。

帝音又帶著其餘三人，在此地超度了三日，直到王城一絲怨氣都沒有。

夜玄嫣有一點佩服這個主神之女了，起碼善後工作做的很好，不像她，隨手丟給風辛吾，當了甩手掌櫃。

離開玄幽王城，卮堯顧忌著顧朗的事情，不敢多逗留，馬不停蹄趕回神界。

帝音自從與殷阜在一起，就十分嚮往他所說的商帥國，幾人一合計，下一站決定先去商帥國看看。

巧的是距離玄幽國最近的一個國家是商帥國。

說起來，這個國家相當傳奇，最值得一提的是商帥國國君換了無數，國家卻依然存在，並且一直被稱作商帥國。

四人趕了半日就到了，他們化作凡人的模樣入了城。

商帥國自古繁華，從靈江水到雲渡河都是商帥境內，與其他國家不同的是商帥國實行禪位制，自第二代皇帝后歷經千萬年至今，透過各個在位皇帝的建設，使得商帥越發繁榮昌盛。

一入城就是商販的叫賣聲，街上雜耍神乎其技，商帥國詩人也多，廟宇林立，供養的最多的是遙止女君，其次是戰神憐裘，主神諭罔和玉鏡真神。

帝音之所以嚮往商帥，是因為此地是殷阜在人間時的國家，他的母親就是商帥開創歷史的偉大先驅者，殷遙止。

殷遙止與夜玄嫣是同一時代的人，那時她略有耳聞，說有位凡間來的弟子放棄修道，回到故國結婚生子。

她與殷遙止打過幾次照面，殷遙止天賦不錯，她當時還可惜如此天才被困於凡塵當中，實在不該。

卻沒想到此人回到故國後，推翻舊政，建立新法，在一眾百姓的支援下成為第一代女皇。

商帥國的千年繁榮，離不開她千百年的努力。

入城後殷阜領著帝音去了他曾經的別院，薄野長星和夜玄嫣在街上閒逛。

兩人走過街巷，路過一個酒樓時，天上向下飄著一卷卷字畫，街上的人都擁簇著瘋搶，還有許多人也在圍觀。

“天吶，這是語悲先生的字畫！”

“都別跟我搶，我要看語悲先生新出的字畫！”

還有人搶到字畫，看了丹青妙筆後，把配文的詩也大聲朗讀了出來：“芍藥老死杯中酒，不見燈下忘我茶……妙哉！妙哉！”

夜玄嫣和薄野長星站在圍觀的人群裡，上方剛好一張飄來，她抬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