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御書房內女帝蕭綽、老國公許定山、上官婉兒都頭腦轟鳴，難以置信地看著許良。
許定山難以置信地看向許良。
這麼短的時間，他真的想出法子來了？
這是老子的孫子？
上官婉兒喃喃低語，“吃絕戶計，反其道而行之……”
她滿腦子都在想著許良的分析，孫氏善妒，佔有慾極強，果真意識到自己被吃絕戶，還能忍？
蕭綽也是鳳眸中亮色漸盛。
“絕戶計”與“吃絕戶計”只是一字之差，策略卻截然不同。
不難猜出，以孫氏心性，定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要麼被人吃絕戶，要麼就讓張居中娶個妾，生個孩子養到她名下，好保住張家財產基業。
這許良，竟如此洞悉人性！
果真如此的話，是不是朕所思所想他也能想到？
想到這裡，蕭綽讚許看向許良：“許愛卿此計甚妙，朕會召張大人助其實施。
你又為朕分憂，想要什麼賞賜？”
許良趕忙拱手，“若陛下願意，可賞微臣金銀珠寶，值錢的物件。”
蕭綽沒好氣道：“不說鎮國公府有家有業，單說朕從內庫裡撥給你的三萬兩銀子，還不夠你揮霍一陣子的，還要？”
許良老實巴交，“陛下，誰會嫌銀子少啊。更何況微臣只是六品小官，得陛下賞賜的機會也不多。”
一旁許定山直接聽傻眼了，多少？三萬？
這臭小子，有這麼多銀子居然還騙自己親爺爺的！
蕭綽正色道：“許愛卿，你勞苦功高，朕是記在心裡的……”
眼見女帝這副神色，許良也趕忙正色躬身，“臣不敢！”
蕭綽眼神示意讓她說完，“朕知道你要封賞是讓朕安心……其實大可不必！”
“原本朕是想著能穩住朝局，守住大乾江山，再擇一新帝克紹箕裘，光大祖業便無愧於先皇、無愧於大乾列祖列宗了。”
“坦白說，魏、楚逼迫、廉親王謀逆，若非你獻策，這可能是朕數年乃至到死都解不開的局！”
“所以，你前些時候跟朕說的一統天下，成就千古一帝，朕思之慮之，覺得大有可為。
“女子稱帝，朕做到了。只消再對韓用兵，穩住局面，朕就是一個稱職的皇帝，再不用世人言語。”
“若對戎狄、魏國佈局，朕只要做成一件，便無愧先帝，無愧於大乾列祖列宗。”
說到這裡，她目光神采奕奕，盯著許良道，“原本這些對朕來說都是奢望的東西如今變得指日可待，甚至朕能超越大乾歷代先祖，成就一代霸業，教朕如何不動心？”
“朕前日於翰林院聽講史書，說是周平帝經亂離後登基，與助其登基的王氏兄弟盟誓，約定‘王與周共天下’，不僅續了東周三百年國祚，也在史上留下君臣相宜的佳話。”
“朕雖女子，願效仿周平帝與你盟誓，只要你助朕成就千古偉業，將不叛國謀逆，不動社稷根本，朕保你青史留名、榮華不盡，如何？”
說到這裡，蕭綽已經目光直視許良，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
一旁上官婉兒早已聽得美眸瞪大，只覺不可思議。
陛下竟要跟許良一個六品小官盟誓？
老國公許定山更是激動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今日面聖太過驚喜！
想他堂堂人屠，為大乾立下汗馬功勞，也只得了先帝誇讚：“鎮國公一門忠孝。”
不想今日女帝竟要跟許良盟誓，這是何等殊榮！
許良大為震動。
周平帝與王氏兄弟盟誓這典故他有印象，本以為這就是個政治神話。
萬沒想到蕭綽竟然願意以此為例，與他盟誓。
察覺到周圍三人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尤其是爺爺許定山輕咳催促。
略作沉吟，許良躬身拱手，真心實意行了一禮。
“陛下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唯有肝腦塗地，誓死效忠陛下！”
沒辦法，氣氛烘到這份上了。
前世政委號召，僅用“黨和人民考驗我們的時候到了”、“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這些就能讓他興奮地嗷嗷叫。
眼下女帝用盟誓加青史留名再加一世榮華猛攻軟肋，試問誰能經受得住這種考驗？
蕭綽點頭，率先挪步，走向御花園。
“許愛卿，御花園內的鏡湖乃是活水，接引城外，經長安環城河流向渭水。”
“以《水經注》所載，這鏡湖也可算作渭水支流，鏡湖邊那株竹柏乃是朕小時候先帝帶著朕種下的。”
“朕今日就在渭水旁，竹柏樹下與你盟誓……”
說著，女帝走到竹柏樹下，回身看向許良，舉手誓曰：“朕蕭綽，於這渭水之畔、竹柏之下敬告天地鬼神，今日盟誓：
若許愛卿助朕一統天下，成就千古大業，不叛國謀逆，不動社稷根本，不……
朕絕不動有功之臣！
如違此誓，天地鬼神共殛之！”
說完，她回頭看向許良，玉掌矗立。
渭水、竹柏、女帝、盟誓……
這跟前世某大大親自鼓勵他有什麼分別？
女帝雖然沒承諾“共天下”，甚至還加了諸多條件，可正因如此，更顯女帝誠意！
許良正色躬身，拱手道：“陛下，國士待之，國士報之！”
隨即疾步走到蕭綽面前，再次躬身一禮，這才伸出右手。
“啪！”
“啪！”
“啪！”
三聲擊掌之後，盟誓既成。
女帝展顏一笑，“好，許愛卿，自今日起，你就全力做好朕的國士！”
“微臣遵旨，必不負陛下厚望！”
許良心潮澎湃，於袍袖下摩挲指尖，暗歎女帝掌心柔軟。
不料剛抬頭，就迎上了蕭綽的目光，“許愛卿，既然盟誓已成，就繼續說正事吧。”
許良錯愕，還有正事沒說？
蕭綽看向上官婉兒，“婉兒，密信。”
上官婉兒隨即從袖中腕下取出一封小字密信，遞給許良。
許良接過之後快速看了一遍，不由皺眉，“這陳典好大膽！”
密信上說，隴西邊陲甘泉郡守陳典暗中與戎狄可汗突利摩聯絡，私自切斷大乾通往西域的商路，對往來商旅增收重稅。
看這情況，陳典要麼是想轉投戎狄，要麼是想自立。
不管作何打算，都是不打算跟大乾了。
待許良看完，上官婉兒又道：“密信發出已有月餘，幾經輾轉才到陛下手中，最新訊息是甘泉郡的諜子被陳典盡數拔除。”
“如今除了這封密信，陛下再無任何證據證明陳典暗通戎狄……”
蕭綽接過話道：“隴西之地乃大乾祖地，不容有失。若派兵防備，須得親信之人。
若舉兵平定，又缺證據跟理由。
許愛卿，老國公，你們可有解決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