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殿的晚課很快開始。
三十名多名戒字輩、滅字輩和尚匯聚一堂,誦經聲和木魚聲響徹大殿。
陸絕低眉垂目、正襟危坐,邊敲木魚邊盤佛珠,嘴巴也有模有樣的快速張合,就是沒有聲音發出。
滅芷不遑多讓,她將身前的經書換成《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聽著陸絕的木魚聲,傾心感悟。
兩人一個濫竽充數,一個魚目混珠,珠聯璧合,狼狽為奸,好不自在。
一個時辰的晚課結束後,陸絕看了眼自己的功德:31249!
他有些不太滿意。
但畢竟是第一天全職敲木魚,中間著實浪費了不少時間。
陸絕回廂房的路上,開始反省自己:上廁所的時間利用起來了嗎?吃飯的時間有好好敲木魚嗎?走路的時候,有沒有專心敲木魚?
陸絕一想到這裡,忙掏出木魚,開始剁剁剁的敲打起來。
同時,他繼續反省。
‘我在前世,不到凌晨一點絕不睡覺,這個好習慣必須繼承。’
‘還有,祈福殿是六點早課,我可以早半個時辰起來,這樣就又是一筆功德進賬!’
什麼?
猝死?
不可能!
有童謠作證:一點睡,五點起,閻王誇我好身體。
“這位新來的滅絕師弟,也太努力了。”
“是啊,晚課結束了還敲。”
“聽說是為了給親人祈福。”
“但他這樣,顯得我們很不專業,無心師叔祖會不會對我們不滿?”
細碎的議論聲從四周傳來。
陸絕暗暗搖頭:這才哪到哪,等我兌換了金剛琉璃不滅體,我還能更卷!
“師弟,你這樣不好。”滅芷走過來,以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說道:“做和尚跟做官一樣,需和光同塵,若特立獨行,只會自絕於仕途!”
陸絕眼睛一亮,似乎發現了什麼:“師兄對為官之道知之甚詳,莫非家中……”
“阿彌陀佛,師弟不要亂說。”滅芷兇巴巴的瞪著他。
兩人回到丙18房,滅芷點亮油燈,陸絕則脫了鞋子坐上通鋪,迫不及待的開始敲木魚。
滅芷心中一喜,但面上卻不動聲色的掏出《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擺好姿勢。
在陸絕的木魚聲下,佛經上的文字好似妙筆生花,敞開其所有,將無數佛理展現在滅芷眼前。
燈火幽幽。
從戌時初(晚7點)到亥時末(晚11點),滅芷足足感悟了兩個時辰,心中對金剛經的理解,越發深刻,她隱約感覺,自己距離感悟出金鐘罩,只有一步之隔。
但金鐘罩並不是她的目標。
最低也得是金剛不壞神功!
所以她要將這些感悟深壓心底,待未來厚積薄發!
“哈~~”滅芷想要再看,但金剛經高深莫測,連續兩個時辰的感悟,讓她精神十分疲倦。
加上夜色深沉,她越發困頓。
“過猶不及,修行需勞逸結合,今天就到這裡吧。”滅芷合上佛經,轉頭,師弟還在敲木魚。
剁剁剁剁剁剁……
怎麼說呢。
雖然很感謝你在我感悟的時候敲木魚陪伴,但我現在要睡了,你能不能安靜點?
這樣會不會有點過河拆橋?
滅芷遲疑了下,決定先去洗漱。
她從衣櫃上取下贊新的木盆、布巾和刷牙子,出門前往盥洗室洗漱去了。
半刻鐘後,滅芷神清氣爽的回來,就看到陸絕還坐在通鋪上,剁剁剁的敲木魚。
‘師弟,你的木魚聲有些刺耳了。’
只是,滅芷才受了陸絕兩個時辰的恩惠,這會實在說不出這些話。
她悶悶的將木盆重重的放在地上,製造出聲響。
回頭,師弟還在那敲木魚。
滅芷那張清秀的臉緩緩藏狐化。
她面無表情的脫了鞋襪,上了通鋪。
躺在草蓆上,滅芷側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師弟。
師弟懶洋洋的坐在那裡,鬆垮的就像一團軟布,唯有那木魚聲,堅挺的不像話。
‘忍一忍吧。’滅芷轉過身。
木魚聲如魔音灌腦,可勁兒的擠進她的耳朵。
她翻來覆去,輾轉難眠,哪怕捂住耳朵,也無濟於事!
‘忍,阿芷,你可以的,忍住,不要發脾氣,你以後還指望他的木魚聲呢,不可以生氣……’滅芷不停的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夜色越發深沉。
“咦,師兄,你還沒睡呢,都子時末了。”
凌晨一點,陸絕打著哈欠,終於停手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功德:52850。
六個小時,他以一秒一下的頻率,足足敲了21601下木魚,手都快敲廢了。
但雖然辛苦,收穫卻極為喜人!
距離兌換金剛琉璃不滅體,又往前邁了一大步!
“師弟也知道子時末了啊。”滅芷側臥著,面無表情,目光幽幽。
天知道他這一個時辰是怎麼熬過來的。
每次快要睡著了,就感覺這木魚聲猛得刺耳起來,將她瞬間驚醒。
如此三番,滅芷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
“那是當然了,我以前都是這個點睡,都形成生物鐘了。”陸絕一臉謙虛,前世那幾年的夜不是白熬的,他現在就算沒有手機沒有手錶,也能準確熬到凌晨一點睡!
“你!!”滅芷聽著這話,更氣了。
兩隻大眼睛瞪得賊圓。
“師兄的眼睫毛真長,真好看。”陸絕主打一個真誠。
“呸!”
滅芷暗啐一口,那張清秀的臉,卻陡然紅溫。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對方是禿驢,但也不可不防!
滅芷忙往後移,小獸般兇巴巴的瞪著他。
陸絕小心的將木魚放在枕頭邊,然後打著哈欠躺下。
滅芷眼睛頓時一瞪:“師弟,你不去洗漱嗎?”
“又沒出汗……”陸絕打了兩個哈欠,秒睡。
“就算沒出汗,平時也要洗臉洗腳刷牙……”滅芷聽著陸絕平穩的呼吸聲,委屈得渾身打擺。
臭禿驢,我被你吵的一個時辰沒睡,憑什麼你能睡這麼快?
滅芷小手握拳,纖細筆挺的長腿下,白嫩的腳趾緊繃,然後……狠狠一腳踹在陸絕腰上。
“哎呦……”陸絕猛得驚醒過來。
“去刷牙洗漱,不然不許睡!”滅芷的語氣不容置疑。
“師兄……”陸絕委屈啊,晚課結束回來,他從戌時初(晚7點)敲木魚敲到子時末(凌晨1點),足足六個小時,他是又累又困,哪還有……
眼看滅芷兔子蹬鷹般作勢欲踹,陸絕忙起身:“我這就去,這就去。”
“哼!我還治不了你!”滅芷這才心滿意足的收起長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