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玉京逃之夭夭,已然坐實‘刺客’之名!
陸絕繼續落井下石:“此人欺世盜名,欲圖破壞兩國互市,恐怕不僅僅是河伯,就連蘇老,也是他行刺的!紫山妖王,你覺得呢?”
陸絕看向邊上神色陰晴不定的紫毛猴子。
“此事……”紫山妖王表情越發難看。
不管是蘇山遇刺,還是河伯隕落,他都準備栽贓給陸絕,沒想到最後,竟被他斗轉星移,轉嫁給了三清宗親傳弟子玉京!
好在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完成!
紫山妖王眸光閃爍,看向孤立場中的玉焚,道:“既然玉京是兇手,那他的師妹定也脫不開關係!滅絕大師,玉焚玉京兩師兄妹為了害你如此煞費苦心,你乃得道高僧,定知除惡務盡的道理!”
他想拿話逼陸絕殺了玉焚,如此就能借助三清宗的手,除掉陸絕!
陸絕冷笑:“我等遠來是客,自然那客隨主便!這玉焚道長是殺是剮,紫山妖王說了算!”
兩人大眼瞪小眼,正交鋒著呢,玉焚道長不樂意了!
“你們說夠了沒!”玉焚臉色蒼白,她不知道玉京是否行刺蘇山,也不知道河伯是不是玉京所殺,更不知道陸絕說玉京是魔教教主是真是假,此時的她,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到青州,然後以祝融火治好父兄,再回三清宗找師尊做主!
“不管你們信不信,今日之事皆與我無關!”玉焚緩緩拔出赤玉劍:“現在我要走,誰要攔我!”
“阿彌陀佛。”陸絕立即雙手合十,對眾人、妖說道:“此間事由,諸位都已知曉,小僧擔心蘇老傷勢,先回去了,諸位,告辭。”
說著,陸絕化作一道紫金長虹,回返石堡。
“告辭!”大虞佛、道弟子雖然震驚事態發展,但也知道絕不能摻和進‘審判’三清宗親傳弟子的漩渦中,紛紛御風離去。
轉瞬間,大江之畔,就只剩玉焚、紫山妖王、白仙妖王、青陵妖王以及河伯的那些手下。
“真是狡詐如狐啊!”白仙妖王看著陸絕消失的虹光,語氣凝重。
“紫山!白仙!青陵!河伯大人之仇不可不報!你們若願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承你們的情,若不願意,看在同為妖族的份上,立刻離開這裡!”
此時,河伯手下的妖王已經將玉焚團團圍住,雙方劍拔弩張。
“此人不能殺!”紫山妖王臉色微變:“她是三清宗玉清一脈脈主天劍上人的親傳弟子,玉清一脈皆乃劍修,素來睚眥必報,若讓天劍上人知曉其親傳死於南妖國,必會興師問罪!於我等……於兩國互市有害!”
“那就不要互市!!”
“我南妖國七大族中,黑蛟一族和赤虎一族就不贊同互市!”
“不錯,大不了我們殺了這女道士,再投入這兩族麾下!”
河伯手下厲聲喝道。
“那可真是抱歉了。”
就在此時,一道紅色赤芒從天際墜落。
眾妖抬頭看去,只見赤芒中,赫然是一身赤色戰甲的赤虎一族少主赤練妖王!
“赤練妖王,你這是何意?”河伯手下急問。
赤練妖王冷哼道:“我赤虎一族和黑蛟一族,都已決定和其餘幾族共進退!”
“我白蛇一族亦是如此。”白仙妖王笑著開口:“難得我南妖國七大族共進退,諸位,還是不要阻礙大勢的好。”
河伯的手下們面面相覷。
“若我們非要殺了她為河伯大人報仇呢?!”有妖王咬牙上前。
紫山妖王卻不理這色厲內荏的妖王,輕聲對玉焚笑道:“玉焚道長,今日之事,雖說令師兄多有嫌疑,但一切都是滅絕的猜測,並沒有確鑿證據,我等自然是相信三清宗的清譽的,你請自便吧。”
玉焚眉頭微蹙,總感覺這紫山妖王言辭間有挑撥離間之意。
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告辭!”玉焚當即御劍而起,破空飛去。
河伯的手下們蠢蠢欲動,但在赤練、白仙等妖王的震懾下,最終沒有出手!
“還算你們識相!”紫山妖王俯視著這群妖王,冷道:“如今河伯已殞,你們便入我等門下吧。”
這是要瓜分河伯留下的‘財產’了!
一眾妖王雖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俯首:“是!”
與此同時。
石堡。
陸絕回來後,立即來到蘇山房中。
“虛和師兄,蘇老怎麼樣了?醒了沒有?”陸絕緊張進屋,就看到蘇山臉如金紙的躺在床榻上,邊上的虛和一手搭在蘇山手腕上,正為他普度真元。
“傷勢已經穩定,但能否醒來,小僧也無把握,只能看他造化了。”虛和說完問道:“你們那邊發現了什麼?”
陸絕眸光微閃,笑道:“倒是發現了一樁驚天秘聞!”
“哦?”虛和好奇的看過來。
“虛和師兄,你可知那魔教教主是何人?”陸絕神秘兮兮的問道。
“魔教教主自然是魔教教主,滅絕師兄這話是何意?”虛和不解。
“哈哈哈……”陸絕笑道:“那魔教教主一直以來都戴著面具,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魔教教主的真實身份是……三清宗親傳弟子玉京!!”
“什麼?”虛和瞳孔一縮:“玉京師兄是魔教教主?”
陸絕點頭:“不錯,此次蘇老遇襲,就是他下的狠手,另外,他還趁妖尊河伯蛻殼虛弱之際,竟卑鄙偷襲,事後又栽贓於小僧,企圖破壞兩國互市,真是其心可誅啊!”
虛和一臉震驚:“妖尊河伯……死了?玉京師兄他竟有這等能耐……”
陸絕凝視虛和,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破綻,可惜,沒有任何發現。
如他之前所想,魔教教主就是三清宗親傳,如今他已經確認玉京就是魔教教主,但那溼婆的身份,卻還無法確定呢!
沒過多久,大虞使團的一眾禮部官員,還有諸多佛、道弟子也都回來,聚集在蘇山房外,共同商討接下來的事宜。
“蘇大人也不知何時能醒來,這互市一事,我等還繼續和南妖國商談嗎?”
“陛下有過旨意,此次出使,以蘇大人為主,我等無法擅權!”
“若蘇大人一直不醒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能先稟報陛下了!”
一番商議後,眾人退去。
陸絕站在原地,總感覺忘了什麼。
他閉上眼仔細回憶,終於發現異常!
他忙進入蘇山房中,仔細搜查。
“滅絕師兄,你在找什麼?”虛和坐在床邊照料蘇山。
“亢龍鐧!”陸絕凝聲道:“虛和師兄,你有看到亢龍鐧嗎?”
使團從神都一路趕到南妖國洞庭湖,蘇山就連睡覺都抱著亢龍鐧,從未有片刻的分離,但此刻,亢龍鐧消失了!
虛和凝神想了想,搖頭道:“小僧沒有看到。”
“那小僧再找找。”陸絕將房內仔細搜查一遍後,又去蘇山遇刺的地方檢視,依舊一無所獲!
“雖說亢龍鐧上打昏君,下誅逆臣,但沒有先帝遺詔,它就是一根普通的金鐧,誰會要亢龍鐧?”陸絕百思不得其解。
當晚,陸絕盤膝坐在蘇山房外,徹夜守護。
直至翌日,天光大亮,南邊的山嶽深處,飛來數道妖光。
正是黑蛟一族少主黑魔妖王、大翅金鵬一族少主金熠妖王和青犀一族的百足妖王!
這三大妖王加上紫山妖王、白仙妖王、赤練妖王和青陵妖王,正好代表南妖國七大妖族!
只是此刻蘇山昏迷,互市一事的商談,只能暫停!
陸絕本來是這麼想的,直到看到一個熟人……
那人一身墨黑蟒袍,身姿清瘦挺拔,如山中青竹,且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
正是大虞六皇子,離玄!!
他怎麼會這裡?
還有他的臉色……
陸絕清晰記得之前幾次見到離玄,此人都是面色蒼白,帶著幾分病態之美,但此時再看,面色紅潤,哪裡有半分病態?
“滅絕大師,好久不見。”離玄看到陸絕,笑著過來招呼:“蘇太傅的傷勢如何了?”
陸絕壓住心頭漣漪,道:“蘇老傷勢已經穩定了,隨時都能醒來。”
“那就好。”離玄笑道:“我還擔心蘇太傅醒不過來呢。”
陸絕眯起眼眸:“敢問六皇子殿下,您為何會在這裡?”
離玄笑道:“我雲遊天下,正好路過,聽聞蘇太傅遇刺,特來看看,順便……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陸絕凝眉:“殿下的意思是……要繼續和南妖國商談互市一事?”
“蘇太傅昏迷不醒,談判陷入僵局,若等父皇再派使者,費時費力,於兩國有害無益!我身為大虞六皇子,責無旁貸,理當接起重擔!若父皇將來責罰,也全系我一身就是!”離玄凝視著陸絕:“大師以為如何?”
“阿彌陀佛。”陸絕雙手合十:“小僧乃方外之人,不好多說。”
離玄笑笑,轉身離去。
陸絕看著他的背影,眉頭緊皺。
這離玄出現的時機也太巧合了!
絕非偶然!!
‘莫非蘇老遇刺,和他有關?亢龍鐧也被他奪了?’
只是,若沒有妖族內應,他如何能在石堡內行動自如?
“阿彌陀佛。”
虛和忽然從蘇山房內走出,道:“滅絕師兄,小僧尚有要事處理,蘇太傅便交給你了。”
“此番多謝虛和師兄了。”陸絕忙道謝,然後問道:“不知師兄要處理何事,或許小僧也能幫上忙。”
虛和想了想,道:“還記得小僧之前和師兄說的話嗎。”
陸絕快速回憶,眉心一皺:“虛和師兄指的是妖仙后裔?”
在神都時,虛和就說過他們空林寺收到傳言,說南妖國內有妖仙后裔出世,懷疑此次互市和妖仙后裔有關!
“正是妖仙后裔!”虛和點點頭,沉聲道:“我寺中長輩曾有恩於一頭牛妖,此次來南妖國,小僧奉命拜訪那頭牛妖,查詢線索!”
陸絕心念電轉,道:“虛和師兄,小僧陪你一起去!”
“那蘇太傅這邊……”虛和有些意外。
“且等小僧片刻。”陸絕轉身進入蘇山房中,然後抽出腰間金帶。
“你幹啥?”金帶乃真龍金鱗所化,此刻被陸絕捏住龍頭,有些不爽。
陸絕笑著將它系在蘇山手臂,再用衣袖遮擋,同時傳音囑咐:“金鱗,給我護住蘇老,不管是誰靠近,你都要記住此人氣息,若是有人發難,立即呼喚小僧法號,明白嗎?”
“知道了,囉嗦!”金鱗哼哼唧唧的說道。
陸絕這才放心跟著虛和離去。
與此同時,六皇子也在極短的時間內整服了一眾禮部官員,跟紫山、白仙等七大妖王重啟談判!
陸絕跟虛和虛空離去時,六皇子離玄、紫山妖王、赤練妖王等全都發現了。
離玄一言不發。
紫山妖王沉吟道:“大虞使團遠來是客,再不能讓任何人收到襲擊,青陵,你跟著他們。”
“知道了。”青陵妖王笑意盈盈的起身,妖嬈的身姿化作一道魅影,極速破空而去。
……
大虞。
蘇州州府。
清冷的街角,一算命老道正在擺攤,旁邊插著一根竹竿,竹竿上掛著一布,上書四字:神運算元!
為什麼說是四字,因為‘算’字寫錯了,寫成了‘蒜’,被人打了個X,旁邊補了個‘算’字。
而算命老道旁邊,還有個扎著丸子頭的少女,正敲鑼打鼓的吸引客流。
“清兒,天還早,別敲了,擾人清夢,可別引來惡客。”算命老道打著哈欠,扣著眼屎,沒有絲毫氣度。
“爺爺,我們身上沒錢了,真引來惡客,也好過睡大街!”丸子頭少女哼哼說道。
算命老道搖搖頭,正要說些什麼,瞳孔忽然一縮,猛得側頭看向街頭。
那裡,一個身穿員外袍的白髮老人悠閒的踱步而來。
“老爺爺,你要算命嗎?”清兒看到有人路過,忙激動上前。
“算命?”白髮老頭笑著過來:“好,那就……算一卦。”
白髮老頭走到攤前坐下,笑眯眯的和算命老道對視:“好久不見了,師兄。”
師兄?
清兒一怔,忙趴到桌上,左左右右的打量這兩個老頭:“爺爺,你竟然有師弟?”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算命老道沒搭理清兒。
“只要有心,總能找到的。”白髮老頭也不跟算命老道客氣,徑直抓過紙筆,寫了個字: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