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凜跑了一個月外賣，回來了。

沒過多久，江楹也來雲縣了。

姜道安才知道，大哥這趟外賣跑著跑著，把自己老婆都給跑出來了。

最近大哥總是跑出去見嫂子。

姜道安蹲在地上，抽了煙，煙吸進喉嚨裡，過了一遍肺後，又吐了出來，煙霧最後消散在空氣裡。

姜道安有些愁悶，女朋友這麼好找，怎麼自己沒有呢？

不過邱凜回來之後，店裡就不像前一個月那麼忙了，多個人多個幫手，修理店旁邊那家飯館他都快吃吐了。

好久沒吃那小妹妹家的麵館的面了，今天去嚐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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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苒待在店裡一下午，晚上來吃麵的人特別多，她便幫著父親擦擦桌子，端端碗，順便還能賺點零花錢。

店裡又來了位客人，冉苒轉過身看去，看到男人的出現，冉苒只覺得時間彷彿靜止了一般。

他終於來了。

女孩的胸膛因為緊張而起起伏伏，氣息也變得亂了一些。

姜道安看見了女孩，朝她揮了揮手，然後喊了一聲自己要吃的面，便坐在座位上等待著。

冉苒跑進廚房裡，露出笑容，一雙靈動的眼眸有了光亮。

“爸，他來了，他又來了。”

“看見了看見了，看把你高興得。”

“哼，還不是你上次說他可能有女朋友了，害的我以為自己失戀了。”

“嘿，這麼自信別人現在沒有女朋友？”

“肯定沒有！等著吧，一會兒我就去問問他。”

冉德安沒說話，笑了兩下，然後將麵條扔進鍋裡，拿出一個碗擺在檯面上，往裡面舀了一勺熬了一晚上的骨湯。

面做好後，冉苒便給姜道安端過去，放在他的面前。

姜道安看了她一眼，說了聲謝謝。

他心裡想起了什麼。

似乎她結束了高考應該要上大學了吧？

男人大口大口吃著麵條，時不時夾了一塊酸蘿蔔放進嘴裡，和麵混著吃。

這湯一口下去，實在是滿足，這也是為什麼姜道安吃不膩這家店的面的原因了。

女孩拉了張椅子，坐在姜道安的對面，雙手捧著臉，一臉憧憬地望著男人。

姜道安抬起頭，看著她，“怎麼了？有事？”

“嗯，有點事。”

姜道安愣了一下，這還是女孩第一次這麼正面看著她。

要知道，以前她可都是微微低頭不敢看男人，或者一張小臉通紅，說話也哆哆嗦嗦。

姜道安笑了一下。

看來，妹妹長大了，膽子也變大了啊。

“哥哥，你談戀愛了嗎？”

“沒呢，問這個幹什麼？”

冉苒抿了抿嘴，心中有些猶豫，最後還是沒有開口說出想要說出的話。

“沒什麼，就問問。”

“小丫頭一個。你呢？畢了業，有沒有朝自己喜歡的男生表白啊？”

冉苒微微紅了紅臉，沒說話，只是一直盯著他。

姜道安看著她臉頰的泛紅，有些不解，這小姑娘的臉怎麼又紅了？

“行了，哥哥要回去了，下次見。”

說完，姜道安便起身付了款，然後走了出去。

冉苒看著他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心中有些憂慮，目光下垂，看到了桌子上男人沒有帶走的鑰匙串，拿著鑰匙串便朝店外跑去。

姜道安走出店後，發現自己沒拿鑰匙，又轉身回去拿。

卻沒想，一轉身，和小姑娘來了個正面相撞，冉苒也沒站穩，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疼得女孩皺起眉。

姜道安立馬將她拉起來，和她道歉，“疼不疼？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後，不好意思啊，疼嗎？”

冉苒搖搖頭，將鑰匙還給他，“吶，給你。”

“謝謝啊。”姜道安有些不好意思，拉著冉苒的手臂再次關切詢問，“還疼嗎？”

冉苒看著男人的手捏著自己的手臂，又抬眸盯著他，唰的一下，臉又紅了，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男人的手掌十分有力，將女孩的胳膊拽的緊緊的。

姜道安看著女孩熟透的臉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立馬鬆開，緊跟著，自己的臉也紅了。

她小胳膊真細，握在手裡軟軟的。

姜道安抬手撓了撓後腦勺，再次向她道謝。

冉苒抿著唇，微微垂著頭，“你要是真想謝謝我，就多來我家吃麵，照顧我家生意。”

“行，這個沒問題。”

冉苒聽到男人的答覆，這才抬起頭看著他，紅紅的臉上露出淺淺笑意，小鹿般明亮的雙眼像鉤鉤果一樣。

-

九月開學，冉苒拖著行李箱去了學校報到。

一來便是讓人痛苦不堪的軍訓。

軍訓第一天，便有小男生朝冉苒吹口哨。

冉苒回頭看著蹲在地上的三個男生，一個染著黃色頭髮，一個不修邊幅鬍子拉碴，一個蹲的像個二流子一樣，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女孩慌忙逃竄，回到了自己的隊伍裡。

也不是沒有帥氣的男生，比如班裡的班長，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五官端正，一張白淨的臉青春盎然。

已經有好些女生在表白牆上撈他了。

連室友都忍不住頻頻回頭看他。

林念看著班長認真的模樣，忍不住感嘆，“唉，長的真帥，也不知道以後誰會這麼幸運做他女朋友。”

冉苒回頭看了一眼，帥是帥，就是沒啥感覺，又轉回頭，用手指戳著地上的沙子。

林念見她沒反應，用手肘碰了碰她，“冉苒，這不能入你眼？”

“啊？你說班長？”

“嗯！好多女生喜歡呢。”

“帥是帥，可我看著覺得也還好吧。”

林念瞪大眼睛，靠近冉苒，“你該不會，有男朋友吧？”

冉苒抬頭瞄了她一眼，害羞笑了笑，“也不算吧，還不是男朋友。”

“噢！那就是有喜歡的人！”

冉苒沒有躲避，大大方方點了點頭，“嗯！”

“誰呀誰呀？給我說說唄，讓我給你參謀參謀。”

“嗯，挺帥的，比我大，身材挺好的，人也挺高的，笑起來眼睛亮亮的……”冉苒越說，越忍不住想笑，心裡只覺得甜蜜。

“嘖嘖嘖，比你大多少呀？”

“四歲。”

“四歲？那都工作了吧！冉苒，你喜歡成熟一點的啊？”

“沒有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就是見到他我就會不好意思，想看他又不敢看他，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很亂，跳的也很快！然後就覺得好像是喜歡的感覺誒。”

林念摸著下巴，“居然還是一見鍾情，那多半是個帥哥。”

“那是，我眼光怎麼會差。”

“有照片嗎？我幫你看看？”

冉苒搖搖頭。

林念“嘖”一聲，皺起眉，“真掃興，那他知不知道你喜歡他？”

“不知道，我準備十月份國慶放假，見到他和他表白，你覺得怎麼樣？”

林念拍拍冉苒的肩膀，點點頭，堅定眼神盯著女孩，“我相信你，馬到成功！”

“他應該能接受我吧？”

“肯定能！你長這麼乖，我要是男生，我都會心動的！”

冉苒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被她這樣一番鼓勵，心裡則更是覺得希望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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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放假，冉苒又拖著行李箱回到了雲縣。

前面兩天和朋友出去玩了，後面的日子便時不時往麵館裡跑。

終於，蹲到他了。

他今天要的排骨麵，冉苒跑進廚房，看著冉德安，“爸，我都大學了，可以談戀愛了吧？”

冉德安瞥了她一眼，“真要和那小夥子表白啊？”

“我喜歡他啊，難道你想要看著你的女兒遺憾終生？”

“行行，不過你得答應我，談戀愛可以談，但不要被人欺負了，不然那小子我可饒不了。”

“嘿嘿，放心吧，誰都不能欺負你女兒！”

面煮好後，冉苒端著面放在了姜道安坐的桌子上，又像往常一樣，坐在男人對面，認真看他，想要努力記住他的樣子。

“放假了？又來幫你爸爸了？你可真孝順啊。”姜道安看著她，笑了一下。

冉苒摸摸後腦勺，在他眼裡是孝順，在自己父親眼裡自己就是個小白眼狼。

因為只是因為男人來，她才來店裡幫忙的。

見女孩沒說話，姜道安看著她，才發現小姑娘生得水靈，面板白皙，嘴唇是好看的花瓣唇。儘管是單眼皮，但眼瞳又黑又亮，像一隻小鹿一樣盯著對面的人。

“你放假都待在店裡？”

“也不是，看情況的。不過你要是能來，那我天天都能在店裡。”

姜道安捏了捏手指，嚥了咽口水。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專門等他嗎？

“是、是嗎？”姜道安不自信地笑了笑。

“是！”冉苒點著頭，舉起手，豎起三根手指，“騙你是小狗。”

“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是呀，你還不知道我名字呢。”冉苒撅著小嘴，聲音清脆悅耳，“你終於想要知道我的名字了。”

姜道安看著女孩，她說話的語氣以及現在表現，都讓男人覺得有些怪怪的。

她今天怎麼了？

“所以，你叫？”

“冉苒，時光荏苒的苒。”

姜道安點點頭，“好聽。”

姜道安望著一臉單純的女孩，微微湊近了些，“你剛上大學，18還是19啊？”

“18。不過今年冬天就要滿19了。”冉苒笑著，目光就沒從男人臉上移開過。“馬上就要19了，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大學裡小男生應該挺多啊，再說你這麼乖，不可能沒有男生喜歡你。”姜道安喝了一口麵湯，“是不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才沒有，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他們長得醜？”

“不，不是我的菜。”

“那什麼才是你的菜？”姜道安埋頭吃著面，邊吃邊聽女孩講。

“我喜歡比我高一個頭的，然後頭髮最好是碎蓋的，面板沒那麼白，手臂上有肌肉，笑起來有個梨渦，最重要的是，他喜歡吃麵，而且很喜歡我爸爸做的面。”

姜道安埋著頭，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嚼著嘴裡的面，不敢抬頭看女孩。

這……描述的，和自己好像不差誒……

直到嘴裡的面嚼完，姜道安才抬起頭，微微裂開嘴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梨渦，“那你這要求還挺詳細啊，我想……可能不太好找。”

“好找。”冉苒嬌笑著，一雙眼睛笑起來像月牙一樣，“這面前不就有一個嘛，這些要求不全都符合嗎？”

姜道安盯著女孩，心裡咯噔一下。

居然還真是自己啊？

男人有些手足無措，僵硬著身體。

第一次被一小姑娘表白，心裡竟然慌了，不知道如何面對。

“哥哥，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女孩話講完，姜道安更是不知道說什麼了，低下頭將面吃完，付了錢便走了。

姜道安心中怦怦亂跳，一時之間，任何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麼走掉了？姜道安也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冉苒也懵了，他突然走了？一個回答也沒有。

冉苒身體僵住，看著對面空空的座位，心收緊了一下，彷彿難受的快要停止呼吸了。

冉苒摘下圍裙，放在後廚的門後掛著，然後淚眼婆娑看著冉德安，“爸爸，我想先回家，我想睡覺。”

冉德安看著女兒傷心的模樣，便知道結局是什麼了。

“冉苒啊……”

冉德安正想開口說些話安慰冉苒，卻被女兒打斷了。

“好了，爸爸，道理我都懂，但是我還是忍不住難過，你就先讓我難過一陣子吧，等傷心完了，我就好了。人嘛，總是要落落淚才會長大的，不是嗎？”

冉德安皺著眉，一雙略顯滄桑的眼裡寫著滿是對女兒的心疼。

“行，你先回去吧，晚上想吃什麼，你給爸爸發微信上，我給你帶回來，好不好？”

冉苒抬手擦著眼角的淚水，垂著腦袋，“好。”

冉苒哭著走出了麵館，看到門口停的腳踏車，望著被他修好的車鏈子，淚水更是止不住流出。

早知道，就不找去汽車修理店了。

她仍然記得他摸她腦袋時，他手掌的溫度。

不喜歡別人又幹嘛摸人腦袋！不知道這樣的動作很親密嗎？

冉苒流著淚，倔強用手擦去淚水。最後她沒有騎車，然後走路回到了家裡。

一回到家，便躲在房間裡抱著枕頭哭泣。

自己的初戀結束了，自己的青春也滿是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