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做噩夢了。
離開長沙之後,沒有了張啟山陪睡,她幾乎很少睡個安穩覺,三個月的時間裡只敢在人多的地方淺眠。
倒不是那個怪東西經常騷擾她,它就像個淘氣好動的小孩一樣喜歡惡作劇,雖然折磨人但並不傷人。
相反它最近出現的頻率少了,所以她合理懷疑是它搞的鬼,就想嚇唬她。
最近她不知何為老做同一個夢,回到了小時候的醫院場景裡,但只是遠遠地站在一邊,作為第三視角。
看著那還是小孩的自已被砸下來的人嚇傻呆愣在原地,認識她的護士姐姐捂著她眼睛,搖她的胳膊叫她名字……一遍又一遍。
下一秒自已又變成了小孩的視角,被人抱著叫著……以至於她有些分不清是童年記憶,還是夢境。
於是每當分不清時,她就會用大拇指的指甲去掐食指的關節處,只要一疼她就會立刻醒來。
那個人的眼睛她一直無法忘記。但或許是記憶過了太久,畢竟那時她還太小,已經記不清樣貌……
不過這次不是自已掐疼的,而是肚子疼給她疼醒了,醒來之後第一時間直奔衛生間。
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還好她有系統在,這個年代只有少量的衛生腰帶和硬紙棒棉條,窮人甚至只能用布條和棉花,真是活得艱難。
“達斯。”
她突然想起來了什麼。
【阿迪大人我在!有什麼事嗎?達斯竭誠為你服務哦!】
“我打不到你,所以你自已給你自已兩巴掌。”
【啊?好的……】
好吧,達斯想,反正宿主說什麼都是對的,哪怕是想打它,它也覺得是對的……
或許是剛剛衝進衛生間時撞到了門,動靜大了點,張隆雲這時候已經進到房間來了。
他以為張綰笛趁機要偷跑,不過幸好,衛生間裡傳來的聲音打消了他的疑慮。
“隆雲哥?怎麼了?”
她輕捂著肚子從衛生間裡出來,疑惑道,只是面色看起來更白了。
“身體不舒服?”
他看了一眼她的動作,拿過一旁的大衣走過來。
“只是肚子有點疼,沒什麼。”
他大概猜到了什麼,淡淡地點了點頭,沒發現自已耳尖突然躥上了一抹薄紅……
“還想再睡會兒嗎?還早。”
他輕聲問道,目光聚焦到她頭頂翹起的幾根呆毛上。
“不了,睡不著了,我還要出去一趟,咱們下去吧。”她拉過他的手臂。
客廳裡,人只有幾個了,估計那些小張被安排出去搞調查了,因為她的到來,氣氛倒是輕鬆了一點。
但張綰笛的表情並不輕鬆,她窩在沙發上,心裡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因為她發現出現瘟疫的地方很奇怪,應該有什麼被她忽略的點。
索性拿了張紙和筆,在上面草草畫了個行政地區地圖,眾人也沒打擾她。
只是還沒畫完,突然就被什麼扯走。
“刺啦”一聲,紙被撕成兩半,張綰笛“嘭”的放下筆,表情驟然變得很不耐煩,對著空氣罵了一聲:
“滾,別特麼搗亂。”
一旁的幾人都被她這一罵搞得雲裡霧裡,她只得不好意思地解釋一句:
“我沒罵你們,罵的是小鬼。”
張海樓聽了有點想笑,還看她煞有其事地從獨立沙發上坐過來了,笑意更濃。
“鬼,你是在開玩笑嗎?這裡坐著這麼多捉鬼的,居然都不繞道走?那這鬼膽子挺大呀!”
“那是因為我倒黴唄……哥哥,你相信我嗎?”
她眨著眼,期待地問張隆雲。
“在哪。”他盯著她。
他沒說相不相信,但身上繃緊的肌肉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就知道!好哥哥!”
她因為他的信任而感到開心,“不過你們看不見,它就在海琪姐身後不遠,跟著我好久了……”
她長話短說,把經過重新交代了一遍,也是想著,他們見的怪事應該比自已多,萬一有辦法呢……
因為任務,她暫時沒有時間去解決它,也不知道怎麼解決,就當身後多了個跟屁蟲,她擺爛了……
幾人連同張海琪一起往身後看去,什麼都沒有,但她說的應該不是假話。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是胎魂,估計還不是一般的胎魂,詭胎、屍胎還有神胎……你身上應該有什麼東西吸引它。”
張海琪淡淡說道,多半跟屠殺胎兒有關,數量或許還不少,極怨極咒極靈,是一種頗為少見的存在。
“或許吧,它老說我好香,卻沒有咬過我,應該是啃不動,只是單純地折磨我……”
“那你豈不是要一直忍著?”
張海俠目光不免帶上了點擔憂。
“還行,我找到了它的弱點,就是害怕哥哥這樣的張家人,之前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我都得找了個床伴跟我一起睡呢……”
唉,想到這,她也不得不感嘆一句,張家人真的是很有安全感啊!誅邪退散的那種!
當然了,沒有威脅的時候,他們就是最大的威脅……
“你說床什麼?”
張海樓眼底的興味一下子就上來了,還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危險。
張海俠幾乎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張隆雲的眼色驟然一沉,淡淡地瞥向她,嚇得她驚坐起來,連連認慫:
“不好意思,我措辭有誤!我的意思就是有人跟我一起睡而已……嘶,也不是,就是同床不共枕知道吧!”
“那說說,都跟誰睡過了?”
張海樓想起了自已曾經和張海俠二人跟她同眠的經歷,但他心裡依然有那麼一絲的不痛快。
“你這話別亂說啊……只有佛爺,張啟山張大佛爺,不知道你們聽過他沒。”她辯解道。
但張啟山一脈應該是叛逃了張家,她也不敢多說些其他的,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但她還真挺謝謝張啟山的,待會得出去一趟向雲硯他們發封電報,順便叫他轉告張啟山一些訊息,畢竟長沙也有瘟疫。
“張啟山……我知道,長沙佈防官。”
張海琪知道張啟山此人,但按照張家族規,山海不可見,他們幾乎從來沒有交情。
“難道小笛笛真的沒有動過情嗎?可真是鐵石心腸呢……”
張海樓試探地說道,但至於藏著些什麼樣的感情,很難捕捉。
“睡睡咋了?又不吃虧,你情我願的事兒,跟吃頓飯一樣,過了就過了。”張綰笛懶懶地反駁道。
張隆雲覺得自已有必要給這小孩講點道理,萬一被騙了怎麼辦……
男人可沒有一個好東西,沒有。
只要他想到未來她的生命裡或許會有未知的流氓出現的這種可能性,他就覺得自已想砍點什麼。
她想到自已之後的人生那麼漫長,不得找點樂子?等以後迎來了和平期,她當然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況且,感情這東西很難說,謀愛前先謀生,愛人前先愛已,我沒那個能力,還是先愛自已吧……”
在場沒人說話了,估計只有張海琪不知為何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
她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牆上的鐘表,覺得是時候出門了,跟在座的各位交代了一句,就出了門。
夜晚,因為她的到來,也算是慶祝幾人久違的見面,張海琪特地命人安排了一大桌菜餚。
整得張綰笛在她身後姐姐長姐姐短,淡漠又颯氣的美女姐姐誰不喜歡,至於什麼輩分……她才不管呢,早亂了。
“小貓,你再這樣下去,我可要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我娘了?”
張海琪倒也是個有趣的,也不惱,見她走近,只是抬手輕輕勾勾她的下巴,給張綰笛整得五迷三道的。
張海樓看她看張海琪的眼神已經愈發不對勁,她娘還想說跟她一起睡覺,這可不行……他把人叫到陽臺上。
“我當然喜歡了!所以,好大兒,還不趕緊叫爸爸?”
張綰笛沒好氣地說道,一把摸出他褲兜裡的煙和打火機,毫不客氣地揣進自已兜裡。
正好,不用出去買了。
張海樓也不生氣,只是勾了勾唇,按住她的頭,將她的臉強硬地轉了個方向。
完球了,是目睹過程的張隆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