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邊,張伯林和張隆雲兩人就這樣一起默默看著前面遠去的幾人,沒有動作。
還真以為他不知道?果真是小孩心性,張伯林暗自想道。
他與張隆雲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都找到了一種無言的默契:
這小孩太不讓人省心了。
“為什麼,族長和他們會……”
會這樣縱容她的行為。
張隆雲心中一直有一種預感,那就是他不知道自已把她帶回張家究竟是對是錯。
她不是麒麟血,但她卻又姓張,又是那麼巧合地會出現在張家附近。
但他就必須把她帶回來嗎?
張家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從來就十分清楚。正因如此,他才會懷疑自已的決定。
她居然就這樣記了自已三年。
他第一次為一個人的話而生出一絲惶恐。
她被張家人養大,卻看不出一點屬於他們張家該有的某種特性,以至於透露著一種格格不入的違和感。
張家人不會那麼好心的,他不會,他們……就更不會了。
所以,她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是他們在乎的呢?
“她的血很特殊,擁有跟張家人一樣的長生,但似乎容易吸引那些東西的靠近。最奇怪的是,她的血裡有極強的治療功效,哪怕是瀕死的動物,都能夠喚回一線生機。具體是因為什麼,原因不清楚。而且,她身上好像有一種特別的能量。”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淨化一樣,能夠壓制住人的壞情緒,又像是山泉,乾淨澄澈。
張伯林作為棋盤張一支的張家人,知道的東西肯定要比其他人多,但她全然不知。
這樣的特殊血液,於她,沒有任何好處,甚至可以說是極大的禍端。
但對於除了她之外的所有存在,都會是想要得到並且佔有的珍貴之物。
對於張家來說亦然。
但目前他們都還在觀察,因為她似乎表現出了一些出乎意料的東西。
會預言?不確定,但她的言談舉止確實透露著怪異……
但無論怎樣,人,張家是不會放走的。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
僅僅只是長生這一個原因,他們就必須把她控制在張家手裡,更別提其他的了。
畢竟出現了不同於麒麟血的另外一種血液,這無疑是一種驚人的發現。
為了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來,他們甚至默許和縱容了她的放肆,必要時能為他們所用。
這話或許聽著很殘忍,但張家人是能做的出來的。
他們不需要感情,但卻很瞭解人性。
誤入狼群的小羊羔,早已經無法逃出層層的包圍圈了。
他們也不在意被說臉皮厚,人都送到家門口了,還姓張,那就收了吧。(微笑)
他又想到了什麼,接著說:
“她的養父曾說過,她的存在從一開始,或許就是個變數。”
他拍了拍衣袖,看了旁邊一眼那個站著良久不動的人,掩下眼輕嗤一聲,隨後抬腳離開了這裡。
他要去抓某個撲騰的小鳥回籠了。
……
系統一直看著面板上紅色預警提示了一遍又一遍忐忑不已。
還好現在消失了,它不由得再次感嘆宿主大人的偉大!
它知道的,她可什麼都沒做,就能讓那些人的情緒三起三落,這不是高手是什麼?
被稱作高手的張某笛同學正在對著一面高高的牆深感苦惱。
地圖上顯示的位置應該就在這裡頭,但是她不敢隨便進。
這裡只有一扇高大的木門,上面嵌著兩個某種神獸形狀的門環。
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她理智地選擇先偷偷觀望,畢竟她現在連小哥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不能這樣唐突地闖進去。
可是這該怎麼觀望呢?是個好問題。
她站在牆根底下摩挲著下巴。
現在她太矮太小了,簡直矮的可怕。
爬過門檻還行,爬牆有點難度太高了。
張家人需要樓梯這種東西嗎?沒有的話,她之後還是自已偷偷做一個吧,對她爬牆有大用。
唉……出師未捷,她乾脆蹲在了牆角等著,想等看看這裡頭有沒有人出來,腦子裡在跟系統裡聊天。
“統子,小哥的地位是不是已經……那是不是代表,張家現在已經陷入信仰危機了?”
她仔細回憶著曾經看過的內容,卻發現連時間都想不起來。
“宿主,你可別做傻事啊,我們是無法改變故事走向的,也不能洩露天機,不然你會被強制受罰的!”
“那讓我來幹啥?旅遊啊?啥也做不了,來玩逃生遊戲來了嗎?你別管了,我就是問問。”
都說了,來都來了,那必須得做點什麼,她堅定道。
汪家人的存在對張家人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威脅。
但從某方面上講,她其實很理解汪家人這樣的存在。
不得不承認人就是自私的,你想啊,如果大家都是隻有普通人的壽命那麼長,應該沒有人會有怨言。
但一旦出現了特立獨行的例外,那麼就一定會引起不滿,也很容易滋生某些念頭。
普通人會對這樣的存在感到不平衡,疑惑,嫉妒,甚至不甘……
這是人骨子裡帶的本性。
從古至今,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平民百姓,哪個不想長生不老?又試了多少方法,但都無一例外地失敗。
她雖然不怎麼了解汪家人,但也知道他們對於張家人、對於長生,已經達到了堪稱狂熱的地步。
唉,說遠了,她就算知道這些有什麼辦法呢,自已以後都還要小心翼翼地活著呢,她也不是吳邪,沒有主角光環。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想想怎麼抱上小哥大腿吧!至於張家內亂,她還需要搞清楚更多的事情,再從長計議。
正值午後,陽光微風正好,四周也算得上安靜,適合睡覺。
等著等著,她就這樣無聊地靠在牆角睡著了。
小小的一個,像個被拔了蓋兒的蘑菇,被孤零零地遺忘在角落。
一個雙大手把這顆毫無防備的蘑菇抱了起來。
她睡得好香,小腦袋就這樣無力地趴在他的肩上,還流著口水,耳邊聽見了她平穩的呼吸。
像起伏著的小海浪,規律,輕緩,脆弱,毫無防備。
他的手很穩,寂靜的空氣中偶然傳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嘆息。
抬眼看了看她身後這座高深的院牆,目光晦暗不明。
……
張伯林抱著她回到那個院子裡的時候,她的堯爹正在喝茶,一邊看著一些卷宗,對於他們此刻的出現毫不意外。
人被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他低了低頭,沒說什麼,便打算抬腳安靜退出。
“對於她,你有什麼看法。”
他的腳步被迫止住。
轉過筆直的身體,沉默了很久,垂下眼,才吐出幾個字:
“沒有,只覺得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是該以一個張家人的身份,還是以一個普通小孩的身份去看待她。
但無論是哪種,她都稱得上是怪誕。
“聖嬰是假的,人心不定,一切早有預兆。”
有些東西,張瑞堯看得很清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但這個孩子的到來,究竟是好是壞呢……
“這個孩子絕對不能被有心之人利用,我老了,也自認活夠了。但其他人未必會這麼想。”
張瑞堯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看向一旁窩在椅子裡睡得正香的某人,搖了搖頭。
即使是身為他的孫子,張伯林也很少感受到家人的關愛,大部分本家張家人或許都是如此,更像是某種上下屬的關係,甚至顯得有些疏離。
不瞭解這些的人根本就不看不出他們之間的關係。
外家其實還好一點,因為他們沒有那些所謂的“任務”。
當然了這也代表著他們是遠離張家核心的一群人,只負責“幹活兒”。
察覺到了張瑞堯對她的暗自在意,他也沒什麼情緒波動,只是點了點頭應下。
肩頭被口水打溼的布料早已經幹掉,只留下一圈淺淺的印記,但他沒管。
臨走時他又看了一眼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