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也太難找了吧,怎麼感覺院子都長得一樣啊?”
張綰笛走過一道又一道走廊,拐了又拐,哪怕有系統給她指路,她也走不明白。
走的累了,乾脆坐在臺階上,靠著粗壯的柱子就這樣歇了會,歇著歇著就睡過去了。
系統都無語了,這就是來自21世紀大學生的鬆弛感?
無語歸無語,但它還是沒有把她叫醒,還替她檢索著四周有沒有人靠近。
系統:她現在還是個寶寶,孩子愛睡就睡吧!
【啊啊啊啊宿主有人來了!!!啊啊啊啊他朝你走過來啦啊啊啊!來人吶,拐賣啦!】
系統的尖叫嚇得沉浸在美夢裡的張綰笛一激靈,揉了揉惺忪的眼,還抹了抹嘴角。
以她現在坐著平視的視角,她只能看得見面前人的長衫和褲腿,但她覺得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於是她聰明地選擇站起來,走向了最高的一層臺階,當然不會讓她看起來顯高,只會讓人覺得好笑。
“這人誰啊?沒見過,長這麼大高個,還嘚瑟上了!嗯?鄙視我是不是?蹲下了居然還用鼻孔看我?好哇!叔可忍嬸不可忍!我跟他拼了!”
她一時激動忘了自已是個三歲身體,以前就被小學同學嘲笑矮,給她那時幼小的心靈造成了極大的創傷,她真的很討厭別人說她矮。
無非就是比兩米少了那麼三十厘米,那咋了?!
【宿主,人家只是……】
為了照顧你所以才蹲下的……
系統還沒說完,張綰笛就像一個粗胖蘿蔔,頭上扎著兩小根兒當葉片,發射出去了。
然後還沒碰到人家褲腿,就被抬手抱起來了,她腰上還圍著一個厚圍裙一樣的東西,這是她經常隨地大小坐又怕冷屁股圍上的,活像個小老太太。
“你就是那個孩子?”
那人站在這這麼久終於說了第一句話,抱著她就往一個方向走去,但她根本沒反應過來,她現在直接懵了。
“嗯?”
什麼孩子?哪個孩子?
被狼叼過來的奇葩?
雲裡霧裡的,聽不懂!
“你是誰?放我下去,我要去找堯爹!”
是的,她給她的養父取了個名兒,他也預設了。
畢竟不可能叫人家爹啊,叫其他的也覺得彆扭。她有真正的老爸,還很愛她,乾脆她就叫了他“堯爹”。
堯爹在她印象裡沒有多少表情,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但他對她算得上好了。
不僅盡心照顧她,而且有時出去了回來還會帶點東西,包括但不限於小鈴鐺,毛圍脖什麼的。
她在漸漸長大,但他的態度依舊如以前一般沒有多少變化,她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在張家除了小哥的腿要抱,其他人能抱那也得抱啊!
不然她以後要怎麼辦啊,說不定她一定會被送去某個黑暗的鳥籠裡訓練什麼的。
她只想說補藥啊!雖然她曾經是學舞蹈的藝術生,但這跟討厭體育課不衝突啊!
再說張家這訓練跟體育課那是能比的嗎?!
毫不誇張,她只要一想到自已以後要把兩根手指練成這樣那樣,就是直接會口吐白沫的程度……
於是她日日努力,靠著她那副從小哄了多少老頭老太太練就的嘴成功讓堯爹對她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溫柔。
她看到的一點點。
至少她有次不小心把他的墨水碰倒了,撒在了身上和桌子上,為了掩蓋犯罪現場使勁擦,等到他回來,就會發現這裡多了個“黑孩兒”。
而他都沒生氣。
只是沉默看了眼她,然後叫她洗洗睡吧。
越是平靜的話語她越心虛的不行,直接就是一個愛的大動作,當場抱住他的褲腿,鼻涕眼淚一大堆地自我譴責。
後果是他的長衫也髒了……
他也沒生氣,更愛了怎麼辦?!
系統都表示驚了,她對此只擺擺手說這不算什麼。
畢竟從小她就會給人提供情緒價值,當然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她也非常願意。
家人會更愛她,老師和同學也很喜歡她,成為周圍幾個小區里老頭老太太的“媒婆”她也很樂意。
既然來到了這裡,那她當然也希望自已能夠好好地活,誰說人一定要適應環境呢?
難道不可以是人來改造環境嗎?
嚴格意義上說她與張家非親非故,能把她這樣的鹹魚養著都已經謝天謝地了,自已也不敢得寸進尺。
但她穿越的意義又是什麼呢?只是為了走這一遭走個過程嗎?
還是救那些所謂的主角們?
先不談主角用不用她救,她能不能救的問題。
也只有真正到了這裡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怎麼能分主角、配角和路人呢?
明明他們都只是一樣的人,無非故事不同罷了。
“你的養父允許你偷跑出門嗎?”
他沒理會她的動作,偏頭看了一眼她,白淨的小臉紅嘟嘟的,兩個黑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帶著好奇看著他,頭上的朝天辮一晃一晃的,好不可愛。
如果張綰笛知道他在想什麼,她一定要哭死。
她那是在瞪他啊啊啊!才不是什麼好奇!
果然當你太過弱小,連生氣都會讓人覺得可笑……
“他沒說過這件事,我覺得可以。”
她一副小大人的語氣鎮定自若地說道。
引得那人又側目看了一眼她。
事實上她仔細想了一下,還真沒有,但是她出院子的次數很少,每次基本上都是跟著堯爹才能有機會走出去。
她這還是第一次偷跑出去,應該……是允許的吧?
“那我現在告訴你,不可以。”
他沉聲說道,話裡帶著告誡和一絲不容置喙的威嚴。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強硬搞得一愣,悄咪咪玩著他胸前馬褂上的紐扣的手都停了下來。
“張家有張家的規矩,內家人不可以跟外家人有太多接觸,這不符合身份,外家人生來低賤,從來就不配跟內家人相比。”
平淡的話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她哪知道這張家裡頭還分門別類,歧視得這麼嚴重?
還真搞上了“我的規矩就是規矩!”
就算不是純麒麟血,也不至於這麼仇恨吧?
難怪家族會內鬥呢,誰被說低賤心裡都不舒服吧。
遲早得出個伏地魔,高低給你純血來個阿瓦達啃大瓜!
“我不是你們張家人,我是被你們的人撿回來的!那什麼多有得罪,我不該碰你!但是你得給我說說外家有什麼規矩要守,不然我也不知道啊……”
她倒明白了,敢情她這個外家人剛剛估計是走到哪個不能去的地方了,這人發現了來這警告她呢。
服了,她哀嚎道,也沒人給她普及這些東西啊,堯爹怎麼也沒吱過一聲,要是她哪天不小心踩著雷了,恐怕連咋死的都不知道!
“你既姓張,那就是張家人。你很特殊,你只需要記住不要跟外家人接觸,那都是一群低賤的東西,其他的不必知道。”
笑了,她反正躺平了,管他什麼內外家,她遲早要跑。
她都不是麒麟血,外家人都算不上吧?她除了姓氏以外跟真正的張家人毫不相關啊!那為什麼……
嘶……難不成藉此是想控制她?!
雖然她才三歲,但她知道這人看起來絲毫沒把她當做小孩看,好像這樣的對話再正常不過。
觸發了張家關鍵詞,系統便把解鎖的資料給她解釋了一通,她不禁感到心驚。
好吧,轉念一想到他們這是千年大家,她又釋然了。
都這麼多年了,人都比一般人老,思想也老,那正常。
但單純按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來看,只覺得有些離譜,畢竟感情這種事哪能控制得了?那就是遇上了能怎麼辦?
而且來到這她就沒看到幾個女性,大部分是男的,男女比例都不均衡啊,這人家怎麼找另一半?
她搖了搖頭,這還活在清朝呢,那大清都……
草,這時候好像清朝還沒完呢,這個梗用不了。
反正她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來的大好青年是不可能接受這樣的思想壓迫的!
或許他們從小就會跟小孩灌輸這樣的思想,以此,張家內外家族人之間的隔閡就會永遠存在,觀念也會根深蒂固紮根在張家人心裡。
“那你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時間過得有些久了,關於曾經看過盜墓筆記的相關事情也有些記不清,但她知道張家以後衰敗的結局。
稱得上是令人唏噓。
她也不知道張家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讓這樣一個長存於世的強大家族轟然倒塌,外部原因或許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恐怕是他們自已人出了問題。
她看書的時候很喜歡張起靈這個角色,強大,孤獨,緘默,又讓人心疼,但也沒辦法。
身為張家最後的起靈,
他的肩上是一個家族,背後卻是空無一人。
現在既然來了這裡,她當然也就不會是簡單地見見那個神明吧!
再強大的神明也是需要有人信仰的!
她決定給他們一點小小的提醒。
“狼是一種既團結又矛盾的動物,它們常常會組成狼群共同生活,但有時也會在必要時刻殺死同伴讓自已存活,也會在爭奪首領位置時會互相廝殺,不同的狼群在爭奪地盤食物時也會互相開戰。森林裡來了一個打獵的人,最喜歡獵捕的就是狼,不同狼種之間狼皮賣的錢也不一樣,當然是品種越好的越貴,但獵人卻從來不會手軟,無論是什麼狼。”
她的聲音不算大,還帶著孩子氣的天真和無辜,聲音輕軟,眼睛亮晶晶的,黝黑的眼眸總藏著一股靈動。
“因為他的目的從來都只是想賺錢,只要有狼死了,對他來說就是有用,賺多賺少於他來說都是賺,你說,對嗎?”
他的腳步忽的停住了。
眼眸深處似乎正醞釀著一股未知的風暴,連同前面那些人的眼神一起——
聚集到她那張潔白稚嫩,掛著淺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