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樓打烊了,街上冷得野狗都不出來覓食了,頭暈目眩的何小魚轉動著酸脹的手腕,檢查著七仙女賀歲,還有什麼地方需要修正。
三個孩子捧著銀子,不知所措。
“都回去吧!給你們的爹抓些好藥,該讀書的讀書,該學手藝的學手藝。”
三個孩子撲通一下跪下了。
“師父,大恩大德,等我們兄弟長大以後再報。”
“趕緊回家吧!已經丑時了,我不是你們的師父,還是叫我姐吧!”
“師父,我們回了。”三個孩子歡天喜地的揣著銀子坐上馬車回去了。
“何小姐,我送你回去吧!”二成準備好馬車了。
“不用了,等下有人來接我。”
何小魚走到火爐邊,脫下自制的口罩,手上的羊皮手套,搓搓手,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二成,麻煩你倒杯水給我。”
“哎。”
炙熱的炭火驅散何小魚身上一切寒意。
一杯熱水遞到何小魚的手上。
“謝謝。”
何小魚試試水溫,一口喝完了。
“還要一杯嗎?”
何小魚迷糊的大腦清明瞭不少。
“王爺呀!這麼晚你沒回府?”
“許家不給銀子給你花?”
“我不需要!”
“拿著。”
“什麼?”
“銀票!”
“多少?”
“二萬兩銀票!”
“不用,金三哥,要是哪天我們何家人,遇到困難了,你救救我們就行。”
“何家人,我一定會幫的,銀票拿著。”
“不用了,你,你胸前掛著的龍牌吊墜還我嗎?”
“這是你送我的,不能給我留個念想。”
“荷花居的東西,我都不要了,這塊墜子還我。”
“好吧!”金遠端慢騰騰地摘下脖子裡的金墜子遞給何小魚。
“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以後我們不要見面的好。”
“小魚,小魚,將來我們還有沒有…”
“金遠端,你還是傻子時好,在地牢裡嚇唬我,欺負我,我都原諒你,說實話我是真的想過,就這樣和你過一輩子的,生兩個孩子。從你拋棄我那一刻起,就註定我們沒有將來的,好好珍惜你身邊的表妹們吧!”
何小魚握著那塊自已設計的金牌墜子,慢慢地往許府方向走去…….
何小魚回到清雅居,給地龍加了乾柴,簡單地洗了洗,頭越來越暈,一碗紅糖生薑水喝完後,人直接倒在地上。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幕下,鵝毛大雪又落下了,寂靜的大地只聽見雪花落下的聲音。
大年三十的早上,街上還有店鋪開門營業。
二成手裡的雞毛撣子輕輕撫去七仙女身上的積雪。
路人紛紛駐足圍觀,驚訝的連連稱讚。
何小魚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許長歌正在火爐上熬藥。
“昨晚我喝多了,沒有接你去!”
“沒事的,我不也回來了嗎!”
“魚姐姐,正月初九是我二十歲生辰!二哥說要給我在酒樓擺二桌,你也參加好嗎?”
“我就不去了,送你一份禮物好嗎?”
“酒席在中午,我儘量早點回來陪你,好嗎?”
何小魚心裡知道要拒絕他,可是看到許長歌殷切期待的眼神,神使鬼差的點點頭。
“老六,二哥喊你去吃年夜飯了。”許四郎推門而入。
“四哥,魚姐姐發燒了。”
“熬藥呀!我來,你去前院放鞭炮去吧!”
六郎走後,許長恆卸下和善的偽裝,一把掐住何小魚的脖子。
“你最好識相點,六郎是你能配的上的嗎?爛貨。”
何小魚死命摳著他的手指,血流下,許長恆才鬆手。
“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六郎已經有看上的姑娘了,對方是宮裡的太醫的女兒,相貌出眾,琴藝精湛,氣質優雅,嫁妝都有六十擔,幾個哥哥在京中身處要職。你有什麼?被泰王扔掉的破鞋,硬塞給我二哥,誠心噁心許府,看你平平無奇的樣子,迷得六郎五迷三道的,你要不要臉,比他大三歲。”
許長恆端起爐子上熬藥的砂鍋,直接砸向牆上,瞬間藥湯,藥渣,紫砂片四處飛濺。
何小魚捂著臉,無力反駁,自已的心裡是有六郎的位置了,六郎說什麼她都行,不存有任何的懷疑,聽到六郎的聲音心情就雀躍不已。
許長恆走後,何小魚慢慢下地,打掃乾淨臥室,重新熬藥。
外面鞭炮聲聲,何小魚端著苦藥,心裡建設很久,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掉,苦澀的都想吐。
摸了摸脖子上的魚形玉佩,又摸摸淡藍色玉石的項鍊,何小魚合上眼睛又睡著了。
晚上,桌子擺著六個菜,許長歌,許長恆二人陪何小魚吃年夜飯。
何小魚一句話沒說,吃了幾口,又回東邊的廂房倒頭就睡。
“魚姐姐,我陪你一起守夜。”
“不了,我想一個人待著,你帶你四哥回去吧!”
“那好吧!”……..
夜深人靜,許府裡的狗都睡了,今夜家家戶戶都留了一盞燈。
許長歌貓著腰順著牆根一路摸到祠堂,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皆落在暗衛的眼裡。
竹林裡的清雅居,燭火映照著何小魚的通紅的臉龐。
夜裡醒來的何小魚全身滾燙,意識到自已又發高燒了,強撐著下了地,在爐子上熬起退燒的草藥。
“魚姐姐,我來看看你好些沒有。”
“六郎呀!半夜三更的你怎麼還沒睡?”
“我擔心你呀!開開門。”
“沒事的,好了,回去吧!”
“這不是你受風寒了嗎?我不放心。”
“真的沒事了,回去。”
“魚姐姐,你開開門,我看你一眼就走。”
“六郎,我也算是個嫁過人的女人,這三更半夜的開門讓你進來不合適,回去吧!我真的沒事,快回去吧!”
何小魚吹滅蠟燭,坐在椅子上,聽著屋外的沙沙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淚水止不住地湧出來,這顆顆淚水包含感動,歡喜,疏離與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鍋裡的藥湯在溫火熬煮下,只剩下一點點了。
腳步踩在硬硬的積雪上的沙沙聲由遠至近。
“開門。”
何小魚一驚,許長遠的清冷的聲音,劃破靜的可怕的黑夜。
“開門。”
何小魚哆嗦了一下,刑部侍郎可不是良善之輩,一個學了幾年醫的人,忽然棄醫學武上陣殺敵的人。
“哐當”一聲,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凍死人的寒意襲來,坐在爐火邊的何小魚,打了一個噴嚏,裹緊身上棉衣,看著手執燈籠的男人緩緩走進眼前。
不知什麼地方出現兩個身影,全身黑衣男子,動手按上兩扇木門,隨手關上後,屋裡只剩下燒得頭痛的何小魚和一臉陰沉的許長遠。
桌山上的半碗藥湯,苦得何小魚眉頭皺緊。
“何小魚,我娶你!”
坐在對面的許長遠一身濃烈的酒氣。
“二爺,酒喝多了,說胡話呢?”
“酒早就醒了,兩條路,嫁我還是死。”
何小魚噤若寒蟬:“不,不能給我第三條路嗎?”
“第三條路!要不是看在你二哥哥的面子上,你以為你能在許府活到今天。在婚書上簽字!”
“不,不籤”何小魚做夢也沒想到,許長遠會娶自已。
許長遠起身怒吼:“別逼我。”
何小魚拿起婚事,直接扔到火爐上,
許長遠揚手給何小魚一個耳光。
“敬酒不吃吃罰酒,還看不上我,膽子真肥呀!六郎也是你能染指的,你脖子上的鴛鴦玉佩呢!”
“賣了。”
“那是你爹留給你的,你都敢賣掉!”
“二爺,你喝多了,等明天酒醒了,你再來問我玉佩的事吧!”
“我沒喝多,婚書燒了,明讓府衙再送兩份,正月十六,你直接住進我院子去,以後不準往外跑了,不管以後我娶誰當平妻,只要你好生的待在府裡,百年之後許家祠堂裡給你留一席之地,你要是再敢去惹六郎,休怪我不講情面。”
“你想娶誰,就大膽娶去,幹我什麼事!”何小魚的嘴角掛著一絲血絲,頭痛的厲害,倒頭便暈過去。
“何小魚,別逼我對你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