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也顧不上什麼魔力損耗了，這種情況下再不快點出手就沒命了。
儘管魔力已經所剩無幾，她還是再次使用了身體強化，對著那個怪物的頭把手中的水果刀投擲出去。
利刃破空，藉著魔力的威勢精準命中。
怪物還沒來得及貼近宋鳶，頭部就被貫穿，加上本來就受了傷，嗚咽一聲倒地。
甚至都顧不上那把至關重要的水果刀，莉莉絲衝上前，在已經接近昏迷的宋鳶身側蹲下，託著對方的臉扭過來觀察。
她皺起了眉頭。
情況相當糟糕，宋鳶已經沒有一點血色了，更別說腹部和腿的傷口一直在流血。這種情況下除了曾經的莉莉絲，根本就沒有救活的可能性。
“……黎思，對不起。”
感受到莉莉絲身上的草木氣息，宋鳶勉強睜開一隻眼睛，明明已經痛到沒有力氣，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道歉。
“蠢貨。”莉莉絲捏著對方的臉，語氣有著難以遏制的怒意，“我不是說了你只是孩子嗎？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幫助別人。”
明明沒有碰到宋鳶的傷口，宋鳶還是痛苦不堪地額了一聲，張嘴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她感覺自已捂住腹部的手溼噠噠的，而且有點噁心，好像是抓到了什麼軟趴趴的東西。
可能是器官吧，哈哈。
可能是人在臨死前容易想很多，雖然莉莉絲罵了她蠢貨，但她忽然覺得這樣子生氣的莉莉絲，好像終於鮮活起來了。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面前……咳咳……”
宋鳶斷斷續續地把想要說的話擠出來。
“我記起來了，快死的時候，我都……記起來了……姐姐……我姐姐死在我面前……都怪我……唔……！”
她還想繼續說，下一秒就吐了一大口血出來。
但是她顯得特別著急，好像必須要在臨死前跟莉莉絲講明白什麼東西。莉莉絲明白她的意思，摟著她的肩膀，貼近她的嘴唇。
“……我早就已經死了……”
這句話讓莉莉絲內心深處顫抖了一下，她本想更加認真的去聽對方想說什麼，但身後傳來的異動已經不允許她這麼做了。
輕輕地把宋鳶放在牆邊，她反手抽出還紮在怪物身上的水果刀。
回頭，怪物鋒利的牙齒已然逼近。
莉莉絲抬刀格擋，怪物的牙齒咬在水果刀上，巨大的餘力震得她手臂發麻，牽連著身上未癒合的傷口疼痛。
藉助腰部力量，她抬腳踹在怪物身上，在怪物因為吃痛鬆口的一瞬間，轉換刀鋒扎過去。
儘管身體力量已經接近透支，莉莉絲還是打得又兇又狠。
直接在對方身上藉著扎進去的刀滋啦啦劃出一個大口子，怪物掙扎了幾下，軟趴趴地倒在地上。
但是情況並沒有因此好轉。
原本躲藏在暗處的怪物終於走出來，這兩個怪物似乎更聰明些，就等著莉莉絲耗盡力氣再上來坐收漁翁之利。
這下真的是進退兩難了。
說實話，比起被怪物吃掉，莉莉絲覺得自已可能會更先因為魔力使用過度而暈過去。
尚未成長起來的魔力通道從指尖傳來劇烈的疼痛，根本承擔不起大量使用魔力的後果。
儘管如此，莉莉絲還是重新握起水果刀，謹慎地觀察兩個怪物的行動。
最右手邊的先動了，莉莉絲同樣揮刀砍過去，只可惜確實已經使不上太多力氣，這次揮刀被怪物輕鬆反應。
水果刀被咬住。
莉莉絲想要把刀拔出來，但是力氣不夠，只能眼睜睜看著怪物越來越用力，最後直接把這把水果刀咬成幾截。
碎成一段一段的水果刀掉在地上。
她只覺得自已心裡涼了半截。
這恐怕要是她成為魔女之後最狼狽的時刻了。
莉莉絲喘著氣，覺得身體的每一處都痛到使不上勁。
就在她以為自已最終的結果是被怪物給咬死的時候，從身後，一根黑色的觸鬚如同射出的利箭一般，直直地穿透了兩個怪物。
一直到怪物毫無生機地倒在她的面前，莉莉絲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回頭，對上宋鳶睜開的那一隻已經失了焦距的眼睛，後者勉強擠出一個蒼白的笑。
“我好像，也要變成怪物了。”
這是她說話說的最清楚的一次。
她的半邊身體，已經膨脹扭曲，她的手甚至都不能算是手，只能說是由一堆觸鬚盤踞糾纏成的條狀。
水果刀被破壞了，赤手空拳的莉莉絲沒法保證自已能在變成怪物的宋鳶手底下活下來。
看著面前的女孩還沒有變成怪物的部分，她在思考要不要乾脆趁現在下手。
但是沉默了半晌，她什麼也沒有做。
宋鳶顯然不知道莉莉絲的心理活動，半邊身體都變成怪物之後，她反而有了點說話的力氣。
“我記起來了，我，我死了之後來到這個地方……有一個自稱是系統的，說……通關，我就能繼續，活下去……呼……”
“但是我沒發現額……真相，所以我死了……我早就死在這裡了……”
她看起來想要更靠近些莉莉絲，莉莉絲又重新把她抱在懷裡，貼近她的臉。
“你說。”
“黎思……你要活下去，殺了她，然後……如果你能看到我姐姐的話……求你，幫我和姐姐道歉……”宋鳶意識越來越模糊，“我，我只是在氣頭上……我從來沒覺得，沒覺得她毀了我的人生……”
“對不起，對不起，我又搞砸了……”
“好，我會的。”
莉莉絲輕聲回應。
宋鳶笑了，她強撐著抓住莉莉絲的手，放到自已脖子上面。
“殺了我……不然我真的變成怪物了。”
“我想，要是我……能以人類的身份認識你……就好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喘不過氣來了，怪物的部分還在蔓延，已經快要控制不住了。
“好。”
莉莉絲低垂著眉眼，語氣像是母親哄孩子，無論對方說什麼都一一應下。
懷中的女孩已經閉上了眼睛，在終於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行眼淚從人類的眼睛裡面流出來。
“爸爸，媽媽，姐姐……”
她哭著說。
“明天見。”
莉莉絲替她拭去淚水，輕聲回答。
“晚安，宋鳶。”
願你能在睡夢中得到真正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