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彧轉過身,正對著裴佳佳,他單隻手扶著牆體,聲音沙啞的說道:
“我們剛剛在外面,東面的懸崖那裡。”
裴佳佳本來打量著宋白墨,注意到他臉上的灰塵撲撲,剛準備用半調侃半心疼的語氣,關切宋白墨消瘦的小臉蛋。
她忽而目光瞥見了季彧的褲子,那條中間位置一片暗紅色,混雜著新鮮血液紅色的褲子。
她頓時愣了一下,隨後急不可耐的打斷了季彧:
“我的天啊!季彧!你都幹了些什麼?帶墨墨去懸崖邊上做那種事情?!”
“他還是個純情小白花啊!連嘴子都沒吃過!你居然!你居然!”
她一臉震驚,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旋即,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撲倒宋白墨身上,雙手緊緊的握住了他的肩頭。
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游走,掃蕩。
火辣的目光肆意的緊盯宋白墨身上每一處細節,看的他渾身不自在。
“裴姐,怎麼了?我很好的,身上沒受傷。”宋白墨以為裴佳佳擔心他受傷了,連連擺手示意自已無大礙。
“傻孩子,快跟姐姐說說,是不是被季彧那個禽獸給騙了?!我就知道,他和你在一組,保準手腳不自覺!”
“我果然沒猜錯,當時就不該讓你和他一組的!”
裴佳佳憤憤的說話之餘,惡狠狠的用餘光白了季彧一眼。
季彧知道,裴佳佳誤會他了,但他此時毫無辦法。
剛才為了躲避巨石,兩腿移動時候,動作幅度太大了。
致使本就不完整的痔瘡再度復發,汩汩鮮血好像是不要錢似的,噴灑而出。
他扶著牆壁,勉強讓自已保持著情緒狀態,他臉色煞白,唇瓣泛紫,聲音虛弱的說:
“白墨,快,快去幫我拿繃帶止血,快點啊。”
只聽嗚咽一聲,他兩眼一白,筆直的癱倒下去。
裴佳佳仔細的檢查了宋白墨的正面,除了大把的塵土灰屑,並無她預想的衣物被暴力撕扯開的痕跡。
她倏然彷彿想起什麼,立馬像一隻靈活的狗,從宋白墨的胳肢窩下,繞到他的身後。
裴佳佳的雙手,突然猛的拍向宋白墨的大腚上,又輕輕往外掰扯了些許。
正準備進一步檢查,宋白墨逃離了她的魔爪。
他飛快的跑到季彧身邊。
發瘋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拉下季彧的褲子。
他滿腦子都只有救季彧的念頭,裴佳佳和聞悅彤在場?攝像機正對著他們?
他毫不關心,剛才偶然的發現季彧倒了下去,他的心底頓感不妙。
數分鐘前,季彧才險些喪命,只為了救他。
如今,他對季彧的情感,早已不單單是互幫互助的朋友那麼簡單。
......
宋白墨盛了些涼水,親手端著,送到季彧嘴邊,喂他喝。
眼見季彧逐漸從昏迷中甦醒,他不免的鬆了口氣。
“白墨?你還在這裡啊。”
季彧眼神迷離,像是個迷迷糊糊,躺在襁褓中的嬰兒。
他鬼迷日眼之跡,抬起手,掐了把宋白墨髒兮兮的臉蛋,心疼的看著他:
“白墨,你的臉又髒了,怎麼這麼不小心啊。”
宋白墨眼中含著淚水,他輕咬唇瓣,下撇的眉毛和複雜的眼神已然說明了一切。
聞悅彤站在靠洞穴口的地方,他見季彧已經甦醒,且穿戴好了衣物。
他默默的開啟了手中的攝像機。
剛才,在宋白墨脫離裴佳佳爪子的一瞬間,他便識趣的扣掉了攝像機的電池。
此刻,他目視著眼前的二人,心裡止不住的吐槽:
“額,不就是痔瘡破了嘛,有必要這麼煽情?我的天啊,可是為什麼會有種磕到了的感覺啊?!”
宋白墨忽而回眸,看向裴佳佳和聞悅彤,他問道:
“你們有沒有能聯絡節目組方式?電話,通訊裝置有沒有?”
“想帶季彧退出比賽,帶他去醫院?也不是不行,但是要等到明天早上,只要我們今晚不將影片傳輸回節目組。”
“江儀就會安排人來接我們的。”
宋白墨微微蹙眉,他回憶起來,節目開拍前,煞有其事。
裴佳佳無奈的攤攤手,解釋道:
“這個國家的發展程度太低了,法律也不完善,能給我們進原始森林裡拍攝節目,已經是走後門的結果。”
“要知道,這裡的人至今還相信,一切通訊裝置都是妖魔化的產物。”
“不是為了這件事。”宋白墨的腦袋搖的跟個撥浪鼓似的。
季彧也在他身下,聲音虛弱的附和著:“是關於林笙和傅楠的。”
站在一旁,至今一言不發,顯得與另外三人格格不入的聞悅彤,忽然聲音冰冷,出聲道:
“林笙和傅楠現在在哪?他們遇害了?受傷了?”
相較於裴佳佳看事情只看表面,他觀察的則更為細緻入微。
從地上的馬哈魚和一些裝備分析,以及宋白墨和季彧身上沾滿的泥土。
季彧是富家公子,他了解過,而宋白墨則是他在大學時期高調聲稱,要追求的物件。
以季彧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做出,宋白墨不願意的事情的。
而宋白墨在大學四年,整整四年都未同意季彧的追求,明顯可以看出他不是個隨便的人。
怎麼可能季彧才回來這些天,宋白墨就臉不紅心不跳的,和他到外面的草地上嘰咕嘰咕。
聽到聞悅彤的話,兩人陷入了沉默。
最後還是季彧勉強開口解釋:
“他們,墜崖了,被懸崖下面的水給沖走了。”
裴佳佳震驚,她挑了挑眉,微張嘴巴,瞳孔瞪的滾圓。
“你的意思是說,傅楠他死了?或者說,生死下落不明?”
“可以這麼理解。”季彧的語氣弱了幾分。
在真人秀節目上,他雖只在意宋白墨一人,但兩條鮮活的生命,在他眼前幾近消散,他依舊有些難以接受。
“哼,傅楠,作惡作了一輩子,結果死法如此潦草,不過也算死得其所了,連個為他收屍的人都沒有。”
聞悅彤臉色一如既往,他面容冷峻,語氣冰寒,毫無起伏。
對於那個曾經無數次壓迫自已的惡魔,他實屬無法同情。
裴佳佳略微回過神來,哆哆嗦嗦的說:
“我,我記得林笙是游泳冠軍出身吧,說不定,有,有奇蹟發生!他們還能活著?!”
“裴佳佳,現實不是兒戲,我們又不是在拍戲,即使林笙水性再好,在那麼急的水裡,想要同時和傅楠一起活下來,太難了。”
季彧神色晦暗,他倚靠在牆角,臉色慘白,看上去頓感老了幾十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