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墨冷著臉，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推開臥室的房門。
如果不是害怕季彣鬧騰，他才不會想和這個紈絝子弟共處一室。
“有什麼事嗎？”宋白墨站在門口，他低垂眼眸，眼神不加掩飾的嫌棄，厭惡。
本來氣勢洶洶，坐在床榻上不得安分的季彣，在宋白墨確確實實的出現在他視野裡的時候，他又變得有些慌張，不好意思起來。
季彣抿著嘴，他只是看了宋白墨一眼，便再度轉動眼球，眼神略顯呆滯無神的看向腳邊的被褥。
“你剛才說，回來的時候你給我揹回來的，這是真的嗎？”
“就為這件事？”
“我問你對不對！回答我！”季彣微微蹙眉，他的語氣又一次的兇狠起來。
“對的，為了省點錢給你揹回來的。”
宋白墨簡直想立刻逃離此地，他算是看出來了，季彣不是神經質，他就是個神經病，一個被嬌生慣養的神經病。
短短數秒鐘，情緒起伏如此之大，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腦幹缺根筋。
誰家好人對自已救命恩人這樣子說話的？都不強求他跪下來給宋白墨磕頭感謝了，能不在宋白墨家裡發瘋都算好的了。
好在宋白墨並未被季彣激怒，他依舊冷靜的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一絲波瀾。
“你給我送到醫院，醫生有問你我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吧，你是怎麼說的？”
季彣深吸一口氣，他閉上雙眼，緩了緩情緒。
旋即他睜開眼，眼神中透著複雜，他直視起宋白墨的眼睛。
午間溫馨的陽光穿過窗簾，昏黃的光灑在季彣生來俊俏的面容上，一瞬間，宋白墨覺得眼前的小瘋子正常了許多。
至少在這一刻，季彣平靜說話的這一刻，他在宋白墨眼裡，是個正常人。
“嘖，快點說啊！怎麼，難道你認為我是個只會亂髮脾氣的傻子？”
“除了耍大牌和鬧事，一無是處？搞笑！”
季彣突然激動起來，他見宋白墨杵在門口半晌沒有回話，以為宋白墨是太高傲了，懶的和他計較。
隨即他的情緒直轉而下，顯得冷靜幾分，又接著補充說：
“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額，你多慮了，我沒有那樣子想。”
宋白墨連連擺手，示意自已從未惡意揣測過季彣，他略顯尷尬的將雙手擋在胸前。
剛才之所以宋白墨沒有立即回答季彣，完全是因為宋白墨在回想季彣一會癲狂一會正常的精神狀態，他很驚異於這種神經病能活到現在。
“我直接就說你是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然後我恰好路過發現，做了一次好人好事。”
“當然了，我還找了班上的同事，動用了點關係讓你插個隊，不然以你當時的狀態，我還挺害怕的。”
“沒了？”
“沒了。”
宋白墨實話實說。
季彣警惕的上下掃視宋白墨幾眼，心中反覆揣測，確認宋白墨的神態和語氣沒有異樣，這才是選擇相信了他的話。
轉而，季彣情緒高漲，顯得有幾分開心，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抹笑意。
“你就不好奇我身上的傷是哪來的嗎？”季彣輕哼一聲。
“不好奇。”
宋白墨誠實的說道，知道的太多必然會牽連自已，無知者無罪的道理他很懂。
況且，幫助季彣純屬是他善良的內心作祟，而季彣這個人本身，是宋白墨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存在。
顯然，季彣耳朵不太好，他根本沒在意宋白墨的回答，轉頭自顧自的自言自語起來。
只是他自言自語的聲音太大，被宋白墨給聽見了。
“都是蘇丹丹干的，她一生氣一不開心就拿我撒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讓她渾身不在。”
“她打我很多次了，有時候潛意識裡我會把那些事情忘掉，有時候又會莫名其妙的記起來。”
“宋白墨，你媽打過你嗎？”
倏然，季彣像是神經病發作，又像是腦子不大靈光，總之腦子一抽，傻乎乎的看著宋白墨，問出了這個奇怪的問題。
宋白墨本來還在內心感嘆，第一次知道蘇丹丹在季彣的人生中扮演暴力狂的身份，他甚至有在心底對季彣施捨了一絲同情。
猝不及防的怪異問題，宋白墨乾笑兩聲，如實回答，他是個誠實的好寶寶：
“我媽沒打過我，我爸挺喜歡打我的。”
“哦，那我們還真不一樣啊，我媽是過繼到季家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平時見不到老爹，都是我媽打我的。”
“誒？宋白墨，你爸打你的時候你疼不疼啊，他是下死手嗎？”
宋白墨懷疑自已在被騷擾，但他沒有十足的證據，他啼笑皆非的乾咳兩聲，搖搖頭說道：
“還行吧。”
“還行是什麼意思？”
“我爸喜歡喝酒，喝醉了可能會打我一頓，但自從我搬離老家來到a市自已打拼以後，和他們就很少聯絡了。停，打住，我不想說這個話題了。”
“行吧行吧，我心情不錯，放你一馬。”
季彣昂起腦袋，嘴角微微上揚，眼角的餘光掃過宋白墨一眼。
由於季彣從小被施以虐待，他從來都像是個快要被票點燃的火藥桶，一旦有人不知好歹的說錯了話，他就會自爆。
一直以來，他從未覺得宋白墨是個好人，至少從蒐集來的情報上看，宋白墨是個十惡不赦，喜歡傍大款的黑蓮花。
可從剛才的談話中，季彣瞭解到宋白墨和他有一樣的經歷。
人是喜歡腦補的，有色眼鏡總會趨向潛意識裡的映像。
一時間，季彣對宋白墨居然有了一點點的好感，是受害者間惺惺相惜，抱團取暖的親近。
季彣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很快穿戴好衣物，後背的傳來的灼燒感依然存在，不過已經好了不少。
“宋白墨，你是個好人。”
季彣來到客廳，見到躺在沙發上發呆的宋白墨，他醞釀很久，吞吞吐吐的給宋白墨髮了一張好人卡。
“啥？”
宋白墨還沉浸在自已的世界裡，季彣的突然出現嚇他一跳，他很快反應過來。
知曉了季彣那悲慘中透露著可笑的生活經歷，宋白墨覺得他有多麼發癲都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