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羨閉著眼睛沒說話。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會是這樣的結果。
江煜衍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到了最後，滿肚子的話，依舊卡在了喉嚨，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還是在護國寺住了一晚。
他回到王府的時候，龐側福晉正站在院子裡，看到他的身影，眼淚止不住的掉了下來。
“三阿哥，您可回來了……”
“怎麼了？”
江煜衍的眉心深深擰了一下，原本就有些煩躁的心情，此時又多添了幾分煩躁。
龐側福晉撲到了他的懷中，自顧自的哭著，彷彿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三阿哥，您不在的這兩天，我們家側福晉一早便去給福晉請安，幾個福晉就像跟往常一樣，站在一起隨便閒聊了幾句，也不知哪一句，便惹到福晉不痛快，不由分說的，上去就甩了我們側福晉一巴掌。”
香兒說著，抬眸朝著江煜衍看了一眼，察覺到他眸光中的變化，繼續開口道，“三阿哥，你當時沒看到，我們福晉臉被打的都冒血了，腫了整整一夜都沒消下去。”
香兒說到這，哽咽了一下，心疼的也跟著哭了起來，“我們側福晉，可是將軍府的嫡女，從小便是被老爺和夫人捧在手心中長大，別說被人打，就是自己走路絆一跤，老爺都心疼的半宿睡不著覺，這要是讓老爺知道，奴婢沒有護好側福晉，一定會把奴婢打死的。”
“好了，別說了，誰讓你說這些的？”
龐側福晉剛巧在她把所有話都說完的時候，出聲制止了她。
“三阿哥您不要聽香兒亂說，這些都是沒有的事，妾知道三阿哥最近因為七阿哥的事情煩心，您儘管去忙好了，不用管我，妾受點委屈沒什麼的，只要不給三阿哥添心思就好。”
江煜衍聞言眉心深深擰了一下，他雙手抓著龐側福晉的肩膀，唇角繃的筆直：“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先回自己的院子裡歇著。”
龐側福晉的唇角不被察覺的勾起了一道狡黠的弧度，“妾知道三阿哥最疼妾了。”
頓了頓他又繼續開口說道：“對了，今日阿瑪來了信，香兒還不快去我的房裡把信拿過來，交給三阿哥。”
信？
江煜衍即便沒有看到那封信，但這封信上的內容他似乎已經猜到了。
龐大將軍必然是知道了他在與福晉大婚之日去了龐側福晉的房中，以為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
他的心裡禁不住的冷笑，覺得自己像一個在用身體換取權利的男人，一種強烈的羞辱感，瞬間侵襲全身。
開啟那封信粗略的掃了一眼，之前他一直擔憂的六阿哥與前朝官員勾結，結黨隱私的事情，龐大將軍已經暗中找了人把蒐集的證據，送進了養心殿，不出意外的話，這幾天處決的聖旨便會送到六阿哥的府中了。
江煜衍的眸子沉了沉：“去福晉那邊。”
聞言，龐側福晉的臉頰，劃過了一抹得意的笑意：“什麼喜歡什麼愛什麼，爭來搶去的正福晉，在三阿哥眼裡，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他的權勢最重要，香兒，你知道三阿哥為什麼一直寵著我嗎？”
香兒認真的想了想，“肯定是因為三阿哥喜歡娘娘啊！”
龐側福晉似乎很是滿意香兒說的話，她擦了擦眼角沒幹的淚，“好了，回去吧。”
“是，側福晉！”香兒想了想，又問了一句，“側福晉，要不要奴婢去燒水，伺候側福晉沐浴，今兒三阿哥剛回來，一定會宿在側福晉房中的。”
龐側福晉唇角弧度壓不住的上揚，“去吧，主要我也確實想要沐浴，出了汗，身上年年的，挺不舒服的。”
江煜衍也沒有讓人通傳，直接進了沈清綰的屋裡。
沈清綰見他過來，也沒有起身行禮，只是坐在桌前，吃著手中的桂花糕。
“你如今還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了？”江煜衍的胸口重重起伏了好幾下，“難道見到我，都不用行禮嗎？”
沈清綰冷笑了一聲，“行禮？是要我起來跪下嗎？三阿哥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我並不覺自己做錯了什麼，為何要跪？“
“為什麼要打龐側福晉？”江煜衍質問道。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既然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麼？”沈清綰甚至都沒有抬眸看他一眼，緩緩端起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沈清綰！”江煜衍強壓著心中的怒火，“你雖然是府中的正福晉，但也不能隨意責打側福晉，她雖然是妾室，可她……”
“可她也是貴妾。”沈清綰冷笑著站起身，走走到了他面前，“還是當朝龐大將軍的嫡女，給你做側福晉本就委屈。”
江煜衍眉心輕顫了一下，他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麼，只是到了嘴邊的話還沒來得及開口，硬生生被沈清綰打斷了。
“三阿哥，有件事我希望你能搞清楚，委屈她的是你，不是我，他給你做了幾年的妾室都不覺委屈，怎麼我一嫁進來，她就委屈了？三阿哥若是真的那麼心疼她，那就與我和離，直接把她抬成正室，也用不著跑到我這興師問罪。”
“沈清綰，你再給我說一遍。”江煜衍怒極氣極，胸口劇烈起伏，他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你要和離？”
“怎麼？”沈清綰輕笑出聲，“三阿哥不想？哦！也對，三阿哥本來把我娶進門，就是因為我當年出生的時候，漫天祥雲，僧人說我有鳳凰命格，如今三阿哥還未登上那至高無上的寶座，又怎麼捨得與我和離呢！”
被戳中心事的江煜衍，他滿目殷紅，瞳孔深處是幽若寒潭般淒冷晦澀，他唇角深深顫了一下。
“三阿哥，既然你已經先入為主的以為，我是故意找茬打她，就算我去解釋，你會信嗎？”沈清綰眉眼裡透出冷銳，卻是一笑，“你覺得我會跟他們爭風吃醋嗎？”
見江煜衍不語，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為什麼不說話？因為你心底早就有了答案，我不會，既然我不會，我為什麼要故意找她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