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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隱情

季安瀾退親理由說得勉強。她自己都沒法說服自己。

亦不知皇上聽了如何感想。心中忐忑。

果然承平帝聽了她的話,半晌沒有說話。

季安瀾跪在乾清宮冰涼的地磚上,渾身緊繃,只覺得腦門直冒冷汗。萬一皇上不同意,她又該如何應對,腦中思緒紛亂。

“你之所求,可稟過雙方家中長輩?”承平帝聲音清冽,聽不出情緒。

季安瀾頭也不敢抬。

“此樁婚事,非臣女所願。訂親之前,臣女亦有稟明雙方長輩,只臣女人微言輕,意見不被採納。”

承平帝眉頭皺了皺。

“你可是心有所屬?”

“不曾。”

“可有隱情?”

季安瀾抿了抿嘴。

“真有隱情?”承平帝起了些興趣,追問道。

“不敢欺瞞皇上,確有隱情。”

“何隱情?”

季安瀾努力穩住情緒。皇上追問隱情,她該如何作答?

平陽王妃已得了明旨,不日就要回陪都去守祖陵,若事有變故,豈不打了皇上的臉?

觸怒了龍顏,季侯府一甘人等亦會受到牽連。

季安瀾閉了閉眼,再睜開,心已定了定。

“回皇上,當年我母親並非難產而亡,而是被人下了毒手,把止血的藥換成崩漏的藥,害她產後血崩不止,最後含恨而終。十數年來,臣女對此耿耿於懷。”

“兇手是何人?”

“臣女沒有證據。但誰得利誰便有嫌疑。”

承平帝愣了愣。

誰得利誰便有嫌疑?平涼侯世子季明堂的夫人?他都死了兩個夫人了,原配死了,繼妻也死了。誰得利?

藍氏還是他的伴讀趙常樂之妻。當初還是他把藍氏賜給季明堂的。

據說成親當日原配就死了。

誰得利?豈不是藍氏?那藍氏之死?!承平帝猛地看向季安瀾。她為報母仇,害了藍氏?!

他記得藍氏死時,他的少年武進士,乾清門小侍衛季安冉向他請過喪假還跟他打過招呼,他便讓人去打聽了一番藍氏的死因。

聽說藍氏是和平陽王妃去抱恩寺祭拜先夫趙常樂,失足落崖而死。

死時是和平陽王妃這個昔日的婆母在一起。

承平帝看向跪在大殿中的季安瀾。

前兩日跪在那個位置上的是平陽王妃。當時她跟自己說過什麼來著?她是如何向自己請旨去守祖陵的?承平帝靈臺一個激靈。

所以,藍氏得了利,可藍氏又是如何死的?承平帝按下此事。“你考慮清楚了?”

“回皇上,臣女考慮清楚了。子欲養而親不在,最最令人斷腸。為人子女,不能孝親於前,難以釋懷。臣女解除此親,亦是為安九泉之下亡母之心。”

承平帝嘆了口氣,“此事朕已知曉,待問及平陽王府之後,會給你答覆。”

“多謝皇上。”

季安瀾被傳喚進宮,平陽王妃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派人等在宮門口,見她一出來,婆子就恭請她上車,“季大姑娘,我們王妃想見你。說請你勿必去見她一面。”

季安瀾想了想,跟她去了平陽王府。

再見平陽王妃,已如隔世。

卸了錦衣華服,各色釵環,只著幾隻樸素玉釵,只著素服的平陽王妃,在季安瀾看來,竟覺得她好似老了幾歲。

“你來了。”平陽王妃朝她淡淡微笑。

“是。聽說您要見我。”

“是。臨走前我想見你一面。若見不到你,我此心難安。”說著,請季安瀾在旁坐下。

見她坐在那裡,端莊大方,舉止優雅,平陽王妃又深嘆一口氣。眼前之人是他們平陽王府最合適的掌家人。

可惜了。

“你獻了寶船,又捐了那許多銀子,皇上召你入宮,必是要賞賜於你,問你何求的。”

季安瀾也沒瞞她,“是,我求皇上解除兩家親事。”

“我猜到了。”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之色。

季安瀾沒有說話。

平陽王妃深深看了她一眼,心中止不住的惋惜。說起去年與季安瀾相處的時光……

“從前些年起我就在為魁兒物色妻子人選,皆不滿意。直到你的出現。”

她還是認為眼前之人最適合孫子。

若能與孫子結親,必能互敬互愛,相扶相持,宜室宜家。

如今再說什麼都晚了,大錯已成。

她相信她是極聰明之人,必不會在皇上面前提起她。真真是可惜了,這般聰明持重之人,平陽王府交到她手上,必能再興旺三代人。

未再多說,只讓人端出一匣子,“這是補償你的。”

“我不能要。”季安瀾推辭。

“收下吧。你不收我心難安。”

見季安瀾還要推辭,神情失落又感傷。

“不日我就要起程回江南祖陵了,這輩子怕是要在那邊終老了。我此生做了很多錯事,即便有心彌補,已是不能夠。今後我會在太祖和仁皇后陵前懺悔思過,以告慰先人。”

季安瀾看著神情不作偽的平陽王妃,心情複雜。

出了屋子,看到站在門口的趙魁,愣了愣。

趙魁已多日不曾見到她,再看到她,心裡還是難免會有波動,心湖翻滾。

“我送送你。”

趙魁走在前,季安瀾則靜靜跟在他身後。

直到走出好長一段距離,趙魁才回身,“我們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定定看著她,目光裡還殘存幾許希冀。

季安瀾搖頭,“如果山海能平,覆水能收。”

如果時光能重來,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或許她會如當初進京初衷那般,找到這般家大勢大,又能為她背後產業遮風擋雨之人,她會不管不顧地嫁給他。

可趙魁一次次讓她失望了。

趙魁再一次指尖掐在指腹上,這一次的痛越發持久。他知道,這一回,兩人之間再無一絲可能。

他該放手了。

可心痛難抑。心中不甘難平。

目送她一步步走遠,直至走出他的視線,那痛意還未平歇。

季安瀾回到侯府,劉氏和季明堂等人都在等著她。

“皇上為何召見?可是為你們的親事看好了日子?”

沒想到皇上會越過平陽王那些個早已羽翼豐滿的兒子,把世子之位傳給趙魁。而他們季侯府,又將出一位親王正妃!於一眾勳貴中,地位穩固。

季安瀾卻淡淡掃了廳中眾人一眼,把她要退親之事隱下。

畢竟現在皇上還未開口,她亦不好明說。

只道:“我把虞家的三艘寶船捐給朝廷了。”

“什麼!”江氏俞氏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

“你把三艘寶船捐了?”劉氏更是以為聽錯了。

她捨得把船捐了?虞有亮上竄下跳,到現在還在外頭找人說合,她都不肯吐出一絲一毫。結果,捐了?

她還答應了長女,讓她參與到寶船的生意中。

結果,寶船捐了?在平陽王妃的處理上,我先前是設定讓她自殺身亡的。但後來思來想去,又忽然可憐起這個人。覺得她還不算大奸大惡之人,就沒把她寫死。可能有些讀者會不喜歡,但芭蕉是真的覺得死有時候並不是最好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