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子羽眨巴著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宮鴻羽，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見底，全然不覺得自已講的話有哪裡不對勁。

怕嚇到宮子羽，宮鴻羽強行壓下了火氣，不讓自已露出想殺人的表情：“子羽，你告訴爹。這些你是從哪裡知道的？或者說是誰跟你講的？”

那幾句話他聽了都覺得髒耳朵。

是誰？是誰在他年幼的兒子面前講這些？！

宮子羽實話實說：“話本子上寫的。”

宮鴻羽問道：“誰給你看的？”

系統的事說不出，偷渡者的事也說不出。宮子羽只能用自已講過N次的話，回道：“做夢夢見的。”

獨自承受一切，連個依靠的人也沒有，這種感覺很糟糕。

還對其他親人抱有期待，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們面前說起這些。

哪怕每次都會被敷衍，被取笑做夢也當真，為了個夢也值得哭，他也依舊訴說著，期待著他們會跟宮遠徵一樣，相信他說的話，安慰他哄哄他。

可惜宮子羽的期待再次落空。

“你除了這句話還能不能說些別的？”宮鴻羽一口氣堵在胸口下不去，威脅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讓醫師給你開藥喝。”

宮子羽惱了。為什麼宮門裡除了宮遠徵外都是蠢貨？

我天天夢夢夢說個沒完，還整封建迷信，就沒人往他說不出實情，只能說是夢境這方面想？

帶了夢境兩個字，你們就真以為全是夢境了！！！

宮子羽暴躁的大叫：“就是夢，你問我百遍千遍也是夢。宮遠徵能信我，爹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就是做夢夢見的，夢都是真的！”

宮鴻羽也用自已講過無數次的話，回道：“子羽，夢是假的。”

他揉著胸口給自已順氣，接著道：“你不要老是把聽來的故事弄混，要學會分清故事跟真實發生的事。現在你還小沒事，大了還這樣，爹就要懷疑你有癲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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癲病是古代的叫法，換成現代的叫法，癲病就是精神病。

六歲了還這樣，宮鴻羽已經開始懷疑宮子羽有神經病。

“遠徵相信你是因為他年幼，等他再大點就不會信了。你看比你大的哥哥姐姐們，有誰會把你說的癲話當真？跟你同齡的朗角都不信。”

宮子羽不想當世人眼中的神經病，他沒瘋。

他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不再試圖說出實情：“不是做夢，是我有次在假山裡玩躲貓貓，路過的僕人講話讓我聽見了。我沒看見對方的臉，不記得是誰說的了，只記得聽到的內容。”

宮鴻羽鼓勵道：“這就對了，以後也要這樣，要學會區分清楚。你直接說實情，爹也不會罵你，不要因為害怕會受到責罰，就老說是做夢夢見的。”

宮子羽面無表情的點頭。

宮鴻羽反覆詢問都問不出有用的，決定私底下把小兒子身邊的僕從都盤問一遍，看他們知不知道講話的僕人是誰。

心情低落歸低落，紫商姐還是要娶的。

話題再次繞到了宮紫商身上，求人辦事不能拉著臉，宮子羽揚起笑臉催爹快去商宮提親，然後就被科普了同姓不婚。

此路不通那就換一條，他纏著宮鴻羽不放。非讓他去勸宮流商對宮紫商好點，那怕做表面功夫也沒有把女兒當成草對待的。

宮子羽不是在胡攪蠻纏，這事還真只有他爹可以去說。

作為宮門執刃，於公可以打著關心族中子弟的名頭去管這事。於私他與商叔叔關係最好，他講的話對方還是能聽得進去些。

宮鴻羽被鬧得沒辦法，不耐煩道：“別搖了，晚點我就去找流商說這事。”

目的達成，宮子羽停止搖晃宮鴻羽的動作，撲到他背上：“爹你真好！”

宮鴻羽手背在身後，護著他別摔下來：“這不是你罵我的時候了？”

宮子羽剛啟蒙時氣走了好幾位夫子，惹得宮鴻羽把他喊進書房，指著他蠢貨廢物的罵個沒完。

那時他還沒繫結學習系統，沒經歷過被老師們輪番罵，忍耐力壓根沒有，被罵生氣了，當場直接懟回去。

宮鴻羽被懟防破了，要不是蘭夫人收到訊息趕過來攔著，他差點在暴怒狀態下失手打死宮子羽。

怎麼說呢，也不能怪宮鴻羽暴怒。

宮子羽先是把火力對準外人。叫喚你找的那都是什麼夫子？學問不大譜挺大，閒的沒事就罵人。

輸出完就把火力對準自已爹，覺得自已爹的問題比夫子還大。他小嘴叭叭的，瘋狂往外噴毒汁，專往人痛點上噴。

咱倆是父子，他們是外人，我被外人罵你臉上很有光？我是廢物你就是廢物爹，你也光榮不到那去。

打狗還得看主人，我連狗都不如。以後我就叫宮狗羽，當狗都比當你兒子強。

哼，廢物就廢物。我長得那麼好看，就是當廢物也能被喊花瓶，爹你想當花瓶還當不了，你只能當鹹菜缸子。

你愛好奇特我都沒嫌棄你，你倒是先嫌棄我頑劣了！

我娘被人傳流言你在哪？我被人傳流言你在哪？

難怪我娘不喜歡你。妻兒都護不住，那麼沒用，換我我也不喜歡。

宮鴻羽罵一句他懟一句，一句比一句氣人，捱打都不住嘴，愣是給宮鴻羽氣的理智全無。

陳年舊事，忽略忽略。

宮子羽假裝聽不見，不接這話茬：“爹，你有什麼想吃的下酒菜？我提前讓廚房給你做好，你到時一起帶上。”

“對了，我去年釀的酒可以喝了，等下我就去挖兩壇出來。你可以跟商叔叔坐在廊下一邊喝酒吃菜，一邊賞雪，這日子真是美滴很。”

宮鴻羽面色古怪。小兒子變得很貼心，但貼心的總讓他以為自已膝下是一兒一女，而不是兩個兒子。

他把黏糊崽從背上撕下來：“你是男孩子，別成日裡圍著廚房團團轉。有空多看看書練練字……”

宮子羽捂著耳朵跑了，不想聽唐僧唸經。

宮鴻羽也不攔他，接著翻看桌上堆積的冊子。

過一會兒，門外探出個小腦袋，是宮子羽去而復返。

“爹！”宮子羽扒在門框上也不進屋，衝著屋內喊道。

“又怎麼了？”宮鴻羽頭也不抬，目光放在冊子上，不想搭理煩人的小兒子。

宮子羽給他增加動力：“這事你要上心，紫商姐就靠你拯救了。你不上心，我就去抓30只大老鼠，一天往你屋裡扔一隻。”

“滾！”宮鴻羽把手中的冊子砸了過去，怒吼道，“再不滾我拿藤條抽你！”

宮子羽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