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耀：“唐靈被送去醫院搶救了。”
“就像昨晚上小寶喝了滿滿一碗肉湯一樣，大寶也是往肉湯裡下的藥。”
那一碗肉湯除了唐靈之外家裡不會有人喝。
小寶剛死，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唐靈能喝得下去肉湯。
“大寶一開始下藥因為緊張沒下多少，唐靈熬湯的時候習慣試吃鹹淡，可能是看她試吃之後沒什麼反應。”
“大寶以為是下藥下的少沒有效果，就趁著唐靈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又往鍋裡添了些。”
“沒想到被突然回來的唐靈抓了個正著，唐靈精神不好。”
江耀說的是心裡話，他真覺得唐靈精神不好。
“她腦子有問題，抓到之後就搶過大寶沒下完的藥直接倒大寶嘴裡了。”
“所以大寶才會……才會死，唐靈的藥勁是後上來的，一開始沒人注意她，後來發現她躺那兒口吐白沫。”
“大家夥兒這才抬著她往醫院送。”
說實話，假如當時在場沒那麼多鄰居，假如只有他一個人發現廚房裡的異樣。
他不會選擇叫人救唐靈。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這一晚喬若芙腦子亂糟糟的，第二天傳回唐靈搶救無效的死訊後，二進院的唐家不幹了。
用王紅蓮的話說就是她好好一個女兒，再不討喜，再不爭氣，那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現在人就這麼在江家沒了。
江耀得給她一個說法。
帶著大女兒和兒媳還有家裡的一眾男丁，王紅蓮在江家門口撒潑打滾。
嘴裡哭喊著她女兒冤，她女兒可憐，好不容易從鄉下回來了卻搭進去一條命。
被哭喊聲吸引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就在眾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喊江耀出來給交代的時候。
江耀轉著輪椅出來了。
露面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扔了把刀到王紅蓮面前的地上。
王紅蓮被他這一手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大概是打擊一個接一個，江耀早就沒了當初當主任時的意氣風發。
他多了不少白頭髮，整個人坐在那兒瘦骨嶙峋，看起來有些嚇人。
他就這麼淡淡的看著唐家人：“不是讓我給交代嗎？刀給你們了，想殺我就殺吧。”
“江耀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沒意思他才懶得和唐家人分辯什麼。
王紅蓮情緒激動，彎腰撿起地上的刀：“你威脅我，以為我不敢動手是不是？”
說著，她舉起刀猛地朝江耀衝了過去。
動作利索得連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兒媳都沒有攔住。
在一片驚呼尖叫聲中，王紅蓮手裡的刀停在了江耀的肩膀上。
刀刃微微入肉，鮮血滲了出來，染紅了江耀肩膀上一小片的衣服。
江耀不閃不避，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王紅蓮。
見對方把刀拿開，眼裡還閃過一抹失望。
抖著手，確定對方竟然真的不怕死，王紅蓮連聲音都是帶著顫的：“你、你瘋了？”
“沒瘋。”
從對方手裡把刀拿回來，江耀嘆了口氣：“王姨，我不欠你們唐家的。”
此話一出，愣在原地不敢上前的唐家人不幹了。
唐父眼睛通紅：“我女兒……”
“別再提你女兒了。”江耀只要一想到唐靈，心裡就憋著一團火。
偏偏人已經死了，他連發都不知道該往哪發。
“你死了一個女兒，我死了兩個兒子。”江耀苦笑，“你們找我要女兒，我能不能也找你們要兒子？”
“你說的什麼話？”王紅蓮懷疑江耀是死兒子死瘋了，開始擱這兒胡言亂語上了。
江耀卻是表情仍舊平靜，平靜到整個人顯得空洞又麻木。
對著眼前這一堆唐家人，他把自已兩個兒子是怎麼死的一股腦講了個清楚……
在聽到江小寶是被自已女兒故意害死的時候，王紅蓮和唐父對視一眼，老兩口下意識搖頭不認。
“不可能！”
江耀：“是你們女兒親口承認了的，不然你們去探監喬玥珊，問問她耗子藥到底下沒下到鍋裡。”
“我總不會和她通氣，你們去問應該也能得到同樣的答案。”
“肉湯裡的藥不是她下的，是你們女兒順水推舟後下進鍋裡的。”
話落，王紅蓮只覺眼前一黑。
可緊接著，讓她眼前更黑的事來了。
江耀講了大寶為什麼要給唐靈下藥：“你們一定以為我大兒子給唐靈下藥是不想讓唐靈當他後媽。”
“其實不是。”
“是他聽到了我和唐靈說話，聽到了你們女兒親口承認殺了小寶。”
“你們女兒厲害啊，就明著和我說說她容不下兩個孩子，所以她故意不告訴小寶肉湯裡有耗子藥。”
“我想假如我大兒子當時也在現場，她該是也會告訴我大兒子飯在鍋裡，讓他自已吃吧。”
“畢竟毒死一個是毒，毒死兩個……她更合心意，既沒了她容不下的兩個孩子，又能把罪名全扣到喬玥珊頭上。”
想到那天自已和唐靈談話的時候，窗戶下露出的小腦袋。
江耀就恨不得時間倒退他開口把兒子叫進去，告訴大兒子他沒有要縱容唐靈。
他會為小寶報仇。
可惜……一切都晚了。
大兒子該是對他這個父親特別失望，才會選擇親手替弟弟報仇吧。
而且不僅僅是報仇。
江耀：“我大兒子就因為知道你們女兒是什麼德性，知道他弟弟一死，你們女兒嚐到甜頭，下一個肯定就要輪到他。”
“所以這不，昨晚上先下手為強了。”
“沒想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早慧也總會有疏忽，被你們女兒發現，你們女兒發起瘋直接把剩下的耗子藥全灌我大兒子嘴裡了。”
“我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最後也只能和大兒子說幾句話，聽一聽大兒子的不甘。
聽著大兒子對第一次沒有把所有藥都給唐靈下進去的後悔……
那孩子太清醒了，清醒到臨死都還在覆盤他下毒為什麼會失敗。
聽起來好笑，很孩子氣，可江耀當時聽了卻只想扇自已耳光。
如果他能動作快一點，再果斷一點，他兒子何至於此啊！
“我大兒子到死都沒閉上眼，這都是你們女兒乾的好事，然後你們現在要我給你們一個交代。”
江耀攥著刀，像是負傷的孤狼，盯著唐家人的眼神都帶著深深的怨恨和殺意。
“誰給我交代？你們能替你們女兒給我一個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