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微微打顫的鮑天勇,李德露出了笑容:“鮑館主,一日三見,我們還真是有緣。”
什麼有緣?
只有仇恨!
鮑天勇深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
如果說——
他之前自信滿滿,覺得李德不過黃口小兒,輕易可以拿捏的話,那現在的鮑天勇心裡剩下的只有懊悔。
“不該招惹他的”。
李德的實力在他之上。
在荒丘院中,鮑天勇含恨出手,怎麼可能有留手一說?
只是那全力以赴的幾拳,竟然無法攻破李德的護罩!
這個李德,非但有強大的防禦戰技傍身,法力的數量和質量也必定超乎尋常,絕不是一般五花!
這種人本身就難對付,關鍵他做事還陰險極端。
明明身手如此了得,卻一點宗師氣度也沒有,專門搞偷襲、搞暗殺!
這樣下去……
如何是好?
鮑天勇氣勢內斂,往前走了兩步:“李德……我可以原諒你之前的冒失。七邊的人不在虎豹武館,這件事也不是我虎豹武館主謀……收手吧,我們不是敵人,沒必要兵戎相見。”
李德笑了:“是嗎?”
鮑天勇痛恨李德顯得輕浮的笑容,但他還是好聲好氣,繼續說道:“沒有人受傷,也沒有死亡。七邊所有成員,現在都很好。這樣吧!李德,明日清晨,我帶你去見七煞婆婆,順便也和海上荒城的話事人們見見,什麼事情都可以商量。”
李德看著他:“沒這個必要了吧。”
鮑天勇笑著:“李德,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們出事吧?”
李德面無表情:“退讓一步,失去所有。像你們這樣下三濫的惡人,永遠不知道收斂,我哪怕露出一絲軟弱,你們就會圍上來,將我蠶食殆盡!只有比你們更心狠,比你們更手黑,才有可能得到好的結果。鮑館主,我現在預設七邊所有人都死在了你們手裡,一切行動,都以復仇為基準!”
消失!
不對,不是消失,是高速移動。
李德施展雲遊身,化成一道流光,輕易翻越牆頭,闖入武館之中。
鮑天勇一怔,忙不迭的追上去,嘴裡叫道:“站住!”
“啊!”
“嗚咕……”
李德鐵血無情,他進了一個院子,一掌擊斃兩個守門的虎豹弟子,穿入房門。
鮑天勇亦步亦趨,衝進房間——
房內充盈血腥氣。
大通鋪上沒有一個人在。
被褥上滿是鮮紅的膿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一截斷腿落在地板上,像點燃的紙巾,在滋滋聲中化成猩紅的黏液。
“……”
鮑天勇轉頭,看著完好的四壁門窗,看著空無一人的室內,不知道李德去了哪裡。
“是李德!他又來了!”
“他怎麼進來的?”
“嗚哇!”
隔壁突然響起尖利的呼聲,鮑天勇下意識想要衝出房門,又突然意識起什麼,轉而一個衝撞撞碎牆壁,跳進隔壁房間。
這個房間,同樣成為地獄。
鮑天勇抬頭,正好看到李德穿牆而過,登時明白過來:“拜月功!你竟會青狼妖的心法!”
第三個院子;
第四個院子。
在穿牆幽靈的協助下,李德隨心所欲的穿越牆壁,肆無忌憚的展開屠殺。
鮑天勇發了狠。
他蠻橫的衝撞,撞塌一面面牆,想要跟上李德屠殺的腳步。
可惜……
李德的殺人效率實在太高了!
前後不超過五分鐘,已經有上百個虎豹弟子死於他手,那上百人拼起來,竟然沒有一具完整的屍體!
鮑天勇又是驚懼,又是絕望。
作為虎豹武館的館主,海上荒城的話事人之一,不要說是見過的殺伐,便是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早已超過一百個。
可就算是這樣的他,此刻也感到害怕。
他到底招惹到了什麼?
每一個修行者都是寶貴的,虎豹武館之所以是海上荒城的三巨頭之一,靠的就是手下這三百弟子。
現在好了。
短短几分鐘,死了三分之一!
且不論培養這些弟子需要多少錢財,光是時間就要以年計!
更加關鍵的是……
其他活著的弟子見到如此慘狀,心還齊嗎?還會為虎豹武館效力嗎?
這個李德,在毀他的根基!
“畜生啊!
”
鮑天勇決眥欲裂,怒吼出聲。
他法力外顯,鮮紅的能量流包裹全身,更兇狠的衝鋒。
武館牆壁彷彿是紙做的,無法抵擋野獸的狂奔。
鮑天勇一路衝,一路撞,很快穿透一排屋,到了一處空地上。
多面承重牆被毀,連成排的房間接連倒塌,揚起的塵土遮蔽了月。
“李德!出來和我決一死戰!”
空地上,鮑天勇握拳四顧。
周圍空無一人。
他雙目赤紅,大聲叫道:“出來啊!我要——殺了你!”
憤怒的吼叫,在夜空下回蕩。
沒有人影。
沒有回應。
李德無端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在倒塌房屋的磚瓦下流出的鮮血,和煙塵也掩蓋不了的血腥氣證明他來過、他殺戮。
鮑天勇空有一腔激憤,卻不知道如何發洩。
他原地轉了兩圈,胸中一口氣實在無法嚥下,忽然“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熱血來。
“李德!
”
“出來!我要、我要殺了你!”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鮑天勇一個轉身,赤紅雙目往前盯去,倒把來人嚇了一跳。
鮑三郎只覺得被一頭怒獅盯上,登時停下身形,結結巴巴的問道:“父、父親……你怎麼了?”
不是李德。
是他兒子。
鮑天勇問道:“李德呢?”
鮑三郎更是困惑:“李德又來了?我沒看到他……父親,發生了什麼?李德又來行兇了?”
何止是行兇?
簡直是滅門!
鮑天勇深深呼吸,依然無法冷靜。
他顫抖著,說道:“去……把所有弟子都叫上。我們立刻前往盤龍山莊,和左莊主商議對策。”
鮑三郎不敢多問,只是說道:“我立刻去安排。”
看著自己兒子走遠,鮑天勇的心情慢慢平復。
“啪!”
他抬起兩掌,狠狠擊在自己臉上,使勁搓揉一番。
再放下手,他的面目——
已然平靜!
鮑天勇輕出輕出一口氣,暗暗想道:“人生於天地間,小溝小坎在所難免。我鮑天勇頂天立地男兒郎,怎可因一個毛頭小子亂了方寸?今日之難,只是功成名就之後的一筆談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