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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 從前有個殺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年輕人。

他的家族在權力傾軋中毀滅,父母親人都一一被害亡故。他心中充滿了恐懼與仇恨,決定不惜一切代價報仇。

他找到了江湖中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機構,決定藉助殺手機構的陰暗力量實現自已心中的計劃。

但是殺手機構要求他加入,並簽訂契約。

這是一個下了咒術的靈魂契約。

他需要飲下一杯酒。

契約就此生效。

他成為一個冰冷的殺手。機構協助他完成心願。

他同意了。

酒飲下。

心臟位置長出了一隻黑色的尖鉤。尖鉤死死地勾住他心脈要害。

只要他生出一絲逃離念頭,就會心痛至死。

後來,他復了仇。家族的敵人一一死在他的手裡。

而他成了一個駭人的殺人機器——機構中最負盛名的冷血殺手。但凡他想要殺的人,沒有能逃出生天的。但凡組織中疑難的事件,沒有他解決不了的。

他成了大魔頭。

他威脅到了機構老大的地位。

於是他被圍殲。

慘死。

死的時候仍舊很年輕。

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

死並不是結束。靈魂依舊在輪迴。

他因為靈魂神識的強大,墮成了一條狂暴的龍。

再後來,無邊的歲月流過,不盡的人事翻滾。

數不清的六道煙塵自他的心脈中流過,每一世他都會隱隱約約覺得自已心口悶痛。

喘不過氣來。

活著真艱難啊。

恐懼,冷漠,仇恨,冰冷。

深深掩埋在一輪又一輪的新生中,淹沒在無人知道的角落裡。

他求法。修行。

……

……

終於,來到了這一世。

他的雙眼之間天生一團青黑。

自小心臟不好。

但是由於宿世善根,他接觸了佛法,再次修行。

……

……

一天夜裡,他夢到了那條純黑的鉤子,那鉤子仍舊死死地勾著他的心,他的心脈支離破碎。

他憋悶而醒。

“佛,我應該怎麼辦?我想取出這條鉤子。”

佛慈愛地看著他,“孩子,回到過去,不要飲那杯酒。”

他很聽話。

閉上眼睛,回到那一世。

面前是殷紅的一杯液體,對面的人笑吟吟等待他飲下。

“我放棄了。契約作廢。”

“為什麼?你不報仇了?”對面的人驚奇。

“嗯,放棄了。”他說,“我的心中再無仇恨。”

“好吧。”那人未為難他。

他轉身離去,心中仍有殘留的恐懼。

“佛,他們不會強迫我吧?萬一強灌我毒酒怎麼辦?”

佛說:“孩子,放心吧,你的心中既無仇恨,即便你再飲下那杯酒,鐵鉤也不會成形。”

“所謂的咒,一切在於你的心,並不在於酒。”

年輕人走出陰暗的庭院,天大地大,他心中平靜如斯。果然,無人來追他。

“接下來,我要做什麼?”他問自已。

“娶一個可愛的妻子,生一個可愛的孩子,過平平凡凡的日子。”他回答。

“然後在平平凡凡的日子中求法。”

“佛,那時候你在哪裡?”

“孩子,我一直在你身邊。一直陪著你。永不離開,永不放棄。”

於是,他找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做妻子,生下了孩子,耕田,農閒時節做小買賣。

他體悟著生死無常,體悟著活在當下。

六道煙雲如塵,他的心口再無疼過。

******

與此同時,這一世的他,睜開眼睛,胸中那鐵鉤霎時粉碎,無數憤怒、恐懼、委屈等情緒織就的怪物呼嘯而去,他的心口一瞬輕鬆。

天亮了,他照鏡子,看向雙眼之間。

青黑淡去。

那裡正是心脈的表徵之處。

忘了說了。這一世的他是個女孩子。

結婚,生子,求法。

平平凡凡。

“佛,你還在嗎?”

“孩子,我一直在你身邊。”

“為什麼?為什麼你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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