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有很多種感覺,對於周生來說,他的昏迷就有點奇特了。
鄧宇一刀戳向周生的肚子,他完全想不到處在戰鬥狀態的肌肉,大腦卻使喚不動,讓自已直接暈過去了。
也不是完全的昏迷,周生始終聽得到身邊嘈雜的聲音。
他一會上一會下,想來是有人把他擺佈來擺佈去,卻無法反抗,等他意識慢慢恢復時候,他也就勉強記得這些。
遭遇刀鋒的時候,他的是有恐懼反應的。
這就像電腦系統崩潰會重啟一樣,當外界的高壓超過臨界值時,身體為了避免大腦受到過度的驚嚇,就來個重啟保護。
所以,周生是帶著“知覺” “昏迷”過去的,不用說這又是個無法解釋的現象。
當身體重新把控制權交給自已時,周生睜開眼睛。
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膜,白茫茫的,然後有光進來,逐漸清晰……
消毒水的味道充盈著鼻腔,幾個白大褂在忙活著著,有個大夫過來翻了翻眼皮,對旁邊的大夫點頭,“主任,他醒了!”
當週生看清時,一個蒙臉護士眉頭就豎了起來,“醒啦,別動,你肚子剛縫了針,吖,你命大,刀沿著直腸壁刺入的,沒傷到臟器,給你縫了七針,現在的孩子.……真是……”
“你虎不虎啊!,還用身體去抵尖刀!”劉主任解下白口罩,褪下膠皮手套。
不帶就這麼給病人臉色的吧?
不過,縫個針就來了個主任,看來鬧大了啊。
劉主任低聲對護士長說道,“怎麼,書記市長還沒到嗎?”
“在路上了,也差不多到了吧...”
周生嚇了一跳,都鬧到了市裡了?
醫院外面,好多放學趕來的學生,維長班的同學幾乎全來了,都被保安堵住。
急診樓,也只讓家屬進。
班主任王利群和鄧宇全被警車接走。
周生大舅張慶林面色鐵青,張雨曦在旁邊一個勁的安慰父親。
老媽哭成淚人,老爸急得在走廊裡來回走。
雖說脫離危險了,可驚嚇還在敲打他們的心靈。
張雨曦在班裡聽說維長班發生命案,驚得花容失色,又聽說是周生時,趕緊借電話給爸爸撥了過去……
“十幾萬能夠嗎?” 老媽張又藍抹了抹眼淚,來了句。
舅母嘆了口氣的搖搖頭,“事情發生了,先弄清怎麼回事吧,不到提錢的時候…….”
無錯書吧“秦書記!”張慶林看到秦志傑和幾個頭腦進入急診室長廊,汗都下來了,都驚動市裡了!?
秦志傑對張慶林點點頭,一眾人員在手術室外就這麼站著……
“楊明程家屬——”眾人都看向出來的喊人的護士。
楊明程的父母來到前面,護士對著手術記錄說道,“左手小臂骨裂,肌腱損傷,右手肌腱多處斷裂,目前手術比較成功。”
另一間手術室的門也開啟,因為之前見過周生家屬,醫生說,“沒有大礙,小腹被銳器刺入,腸壁有輕微擦傷,已經縫合!”
周生看到市委一干大幹部,還有大舅,舅母,老姐,父母都進來了,還有攝像,幾個穿警服的……
“你剛縫了針,別動,你真的很勇敢呢!”護士還是那個護士,只是這回鶯聲燕語,很是俏麗,扶著周生的側面肩頭,大半個身體在攝像機的鏡頭之中。
劉主任一身白大褂,慈祥的說道,“手術很成功,竟然用身體擋刀,真是少年如虎啊!”
喂,你之前的原話好像是“你虎不虎!”吧。
周生想笑卻不敢笑,因為怕崩線。
電視臺採訪時候還特意徵詢了領導意見,聽聞秦書記認同後,這才進來了,還送上了大簇的鮮花。
一個學生鬥毆引起的惡性事件,轉眼間就把重點放在了見義勇為上,不難看出這裡面的良苦用心。
想要表達的理念是:即便是在今天,見義勇為的傳統,仍然有人傳承!
漂亮記者姓趙千惠,俯下身遞出話筒,“周生同學,我們想採訪一下你。”
周生看了看一直倚著自已右邊枕頭的護士姐姐,笑笑說,“姐啊,那個,這麼硌著不太舒服。”
“噗嗤!”
一聲輕笑,是病床前眼眶發紅的老姐張雨曦,然後就被大舅狠狠的盯了兩眼。
也許其他人也有幾分忍俊不禁,不過還在保持恰到好處的微笑。
“在當時的情況下,請問你的第一個想法是什麼?”
“沒有什麼想法,只想著怎麼去解除危險。”周生的回答很樸素。卻讓很多人心生敬意。
“聽說你學習成績十分的優秀,一定跟你平時受到的教有莫大的關係吧?”
“我們這一代人都接受過見義勇為的教育,我只是我先去實施了而已。”
“你挽救同學的生命,他們的父母家人都想感謝你,你現在最想對他們說什麼?”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周生看到秦志傑等市裡領導撫掌而嘆的模樣,他真想早點結束,說官話真是累人啊。
周生突然話鋒一轉,說道,“這裡的各位叔叔都在盡全力維持社會的安定繁榮,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面對危險,敢於挺身而出,就像戰士保家衛國一樣,是印在國人血脈裡的文化傳承,也是作為公民的義務和責任!”
這話說的抑揚頓挫,帶著幾分稚嫩的表情,卻顧全了在場大多數人的想法;
這也讓大家心裡很驚詫,這是個高一的孩子能說出的話?
不少人眼中的驚奇越加濃烈。
秦志傑哈哈一笑,“這小子可愛!”
人群競相笑起之間,張雨曦愣愣望著周生,她發現,他越來越看不透這個表弟了。
周生放鬆的閉了眼睛,他給了所有人想要的答案……
那你們就快走吧,我要累死了……
等一干人走出醫院的時候,周生也迷糊了一小會,再次聽見聲音才睜開眼。
就見老媽張又藍挪了下屁股,拉了一下蘇珞瑤的小手,笑呵呵的說道:
“你是班長啊,站著累不累啊,來阿姨這邊坐一下。”
蘇珞瑤不是很習慣陌生人的突然親近。
不過張又藍的笑容真摯熱情,連眼角魚尾紋都蘊藏著善良婦女的慈祥;
蘇珞瑤也感受到這種善意,猶豫了一下,還是挨著張又藍坐下來了。
張又藍看著明眸皓齒的蘇珞瑤,似乎完全沒感覺到她身上的清冷疏離,笑吟吟的問道:
“你名字真好聽啊?誰給你取的啊?”
“爺爺。”
蘇珞瑤明顯不太適應這種聊天風格,雖然“面無表情”,手心卻抓緊了校服。
“老一輩取名字真有水平,我們家周生的名字也是爺爺起的……”
大概中年婦女都有超能力吧,她們能在閒聊中,輕鬆就破掉對方的社交壁壘。
聊著聊著,蘇珞瑤突然轉頭看了一眼周生。
這一眼,莫名有一種“求助”的意味。
周生回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表示:不想聊就自已走吧,我是不會去摻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