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哪個顏色的車票會被認定是假車票,在沈風看來已經不重要。
第一個受害乘客已經出現。
司機抓住那個被沈風一巴掌打掉牙的大叔的手腕,用尖銳的聲線怪笑起來:“你的車票是假的!你要補票!”
“不!怎麼可能?我的車票是從你這裡買的!”被扣住手腕的大叔十分惶恐,逃又逃不掉,只能拼命解釋。
“你的車票是假的!你要補票!”司機重複著這句話。
他舉起另一隻手,甩掉了黑色的手套,白骨化的手掌暴露在空氣裡。
白骨刺向大叔的雙眼,大叔被嚇得頭髮根根豎起!
“啊啊啊!”大叔緊閉雙眼,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直到被人推了一把,才小心睜開眼。
司機的白骨手腕中途被沈風單手攔截,那隻鉗制大叔的手也被沈風牢牢扣住。
“原來不僅是臉,身體也一半像活人,一半像死人啊。”沈風說道。
他的手上猛然發力,司機的白骨手腕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噠咔噠聲!
“呃……”司機面容扭曲,發出痛苦的呻吟。
他那一半長得新鮮血肉的臉,忽然乾癟下去,蟲子快速啃食他那半臉上的血肉,看得人頭皮發麻。
“你要幹什麼?”司機瞪著沈風,語氣有些顫抖,似憤怒似恐懼。
“你說我還能幹什麼,不想胳膊斷掉就老實一點。”沈風冷冷作答。
他回頭看向大叔:“大叔,有個下車的辦法,要試試嗎?”
大叔當場愣住,半天呆呆看著沈風。
沈風靜靜看著他。
後面有人推了大叔一把,他才反應過來:“要!我要試試!”當然要試試,不然就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沈風點點頭,轉而向後門走去。
走之前他一把甩開司機的手,讓司機在駕駛座上摔了個趔趄。
司機捂著出現裂紋的手腕,連聲唸叨:“怎麼會?怎麼會……這個人的力量在‘它’之上?”
大叔跟著沈風往後門走,後面跟著一隊人。
沈風在後門站定,大叔走到他身邊,臉上都是茫然。
就在大叔兩眼放空不知所措時,沈風忽然伸出手,在他後背上猛推了一把。
大叔“嗷”的一聲叫出來,腳下踉蹌飛撲出去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這下死了!”大叔閉上眼慘叫。
幾秒鐘後,他自己從地上爬起來,雙手胡亂在空氣裡抓了兩下,狂喜湧上面頰。
“沒死!我沒死!我成功下車了!”
穿黑衣黑褲的怪物們第二次留下的兩條資訊裡,第二條寫的是:“自私的人在地獄裡沉淪!”
車子再有一站就要到西郊水庫,別的規則都已經驗證,只有這條沒派上用場。
沈風推測,這條資訊是在告訴乘客:自己下車是自私行為,幫助別人下車才能成功。
所以,他就推了一把大叔試試。
萬幸,他的推測是對的,不然,被判定買了假票的那些人真的難救。
他有想過用武力直接解決掉司機,但是藏在司機背後的規則要抹殺違規乘客,那麼多人他是救不過來的……
最好的辦法還是通關,讓這些人脫離規則掌控。
車廂裡發出一片歡呼,部分乘客喜極而泣。
沈風回過頭,看到這群乘客臉上因為激動而浮現紅暈,有了活人該有的生機。
他對這些人說:“排隊下車,每個人都要把前面的人推下去。”
說完,他折回車廂前面。
那邊,乘客們迫不及待地把前面的人從後車門推下去,每一個成功落地的人都會發出一陣不似人類的呼喊,以慶祝自己死裡逃生。
走到隊尾,那對情侶忽然轉過頭,扯住了他的衣袖:“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們會記一輩子的!還不知道恩人你的名字?”
沈風有些驚訝地看向他們:“我們大概不會再見到了。”他笑著搖搖頭。
在情侶失落的目光中,沈風伸手推了他們一把。
車上只剩他和蘇梅、司機。
“蘇梅阿姨,你怎麼不跟著下車?”他問。
“春生,我等著送你下車啊。”蘇梅語氣自然。
沈風忽然覺得心酸:“為什麼要保護嚴春生到那種程度?”
“阿姨把你帶回來,當然要把你平安送回去啊,阿姨向你爸媽承諾過了!”
看著蘇梅的眼睛,雖然不忍,沈風還是說出那個殘忍的事實:“蘇梅阿姨,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沈風調動起一絲當鋪的力量撲向蘇梅的面龐……
蘇梅下意識閉上了眼睛,迷霧散開,她終於想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的面板變得慘白,身上的衣服慢慢染色,變成了黑衣黑褲。
“我都想起來了,四十年了,我已經死了四十年了……”血紅的眼淚從蘇梅眼角滑落。
沈風問道:“真實的嚴春生哪裡去了?你還記得嗎?”
蘇梅點點頭:“四十年前那次,只有春生成功下車了,我發現正確下車方式時已經晚了,那時候車子已經衝到水庫邊緣,我只能強行拉開後車門把春生推出去……”
說到這裡,她迷茫地看向沈風:“你不是春生,那你是誰?”
“我是沈風,一間當鋪的老闆。”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看向司機:“你臉上的血肉,比剛才少了很多啊!蠕蟲爬行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被蟲子啃食血肉,一定很疼吧!”
“你想說什麼?!”司機憤怒地瞪著沈風。
在說話這會兒,司機臉上的血肉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蠕蟲在他臉上大快朵頤,這讓他面容不斷扭曲。
司機一拳朝沈風打過去,卻被輕鬆避過!
沈風一腳把司機踹回到座位裡,疼得司機哼哼起來……
沈風對付怪物時,故意將對方扔到駕駛室附近,就是為了過來看看司機有什麼問題。
那時,司機臉上的血肉明顯比剛開始時要多出一塊,蟲子啃食血肉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而現在,司機的臉又變了。
沈風故意把怪物的腦袋踢到司機身上,司機並沒有直接對他發難,表現得有些恐懼。
但是之後檢票,司機又不怕他了。
如果司機是這輛車裡的規則本身,那大可不必再借助規則的力量給自己壯膽。
加上臉上血肉被蟲子不斷吞噬這個特點,可以得到結論:司機也是要依照規則遊戲的。
“這輛車多久會抓人來做一次這種死亡遊戲?”沈風問蘇梅。
蘇梅仔細回憶過,回答:“十年一次。”
沈風看著司機緩緩咧開嘴角:“我有一筆交易,想要和你談談。”
司機錯愕地看向沈風,他完全不懂沈風要幹什麼:“什麼交易?”
“你把這輛無軌電車典當給我,我讓你另一半身子也長出血肉……嗯,如果你喜歡的是完全的白骨狀態,我也可以成全你。”
司機看著沈風,臉上浮起一個誇張的笑:“好!你只要說一句‘我願意成為這輛車的新主人’就可以!”
沈風安靜看著他,半晌,忽然一腳踩在了司機身上。
“還想耍把戲?我一腳下去,你的骨頭就會和被捏碎的泡麵一樣,泡麵你聽說過嗎?”沈風冷笑一聲,腳上開始發力。
“你以為你真的能殺死我嗎?我是受到規則庇護的!”司機悶哼一聲,朝沈風露出不屑的笑容。
沈風略作思考:“有道理,那交易不做了,我這就下車,你就拖著這副泡麵一樣乾脆的身體過完下一個十年吧。”
說著,沈風踹了司機兩腳,司機身上立即出現了兩處大坑。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司機疼得縮成一團,在駕駛座上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