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紀木便已醒來,他依舊遵循著原來世界的作息規律。
正當他沐浴完畢,打算前往聞深處詢問今日的任務時,門外驟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叫。
【……?】
心生疑惑,紀木迅速來到門前,只見一位少女正滿臉驚恐地指向自已,聲音顫抖。
“你……你是誰!”
“你怎麼會在聞深哥家裡面?!”
“還,還這副樣子!”
面對她的質問,紀木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沉穩。
“喊完了?”
剛洗完澡的他,身上還縈繞著淡淡水汽,穿著一件寬鬆的浴袍。
未繫緊的帶子讓領口微微敞開,不經意間露出了結實的胸膛與緊緻的腰部線條。
“你你你……怎麼不把衣服穿好?!”
少女臉頰瞬間漲得通紅,急忙用手遮住那因羞澀而如熟透蘋果般的臉龐。
紀木低頭看了看自已,不禁輕笑出聲。
“浴袍也算是衣服吧?”
他戲謔地問道。
“我也想換,可你突然闖進來,叫我如何換得了?”
少女透過指縫悄悄打量,只見紀木肌膚白皙,透著幾分清冷,但並不顯柔弱。
相反,他身材修長勻稱,線條流暢,肌肉恰到好處。
紀木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光芒,語氣卻陡然轉冷。
暗示。
“你是杜嘉?”
少女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
“是。”
這時,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
“你們在幹什麼?”
杜嘉猛地驚醒,難以置信地看著紀木。
“你你你……”
聞深略帶疑惑地掃了兩人一眼,隨即走到杜嘉身旁,輕輕撫過她的髮絲。
“嘉嘉,你怎麼來了?”
他溫柔一笑,其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曖昧。
他暗暗留意紀木的反應,可惜對方毫無波瀾。
連一絲嫉妒都沒有。
聞深有些不解。
是太懂事了嗎?
明明之前是那麼眷戀依賴的眼神……為什麼什麼表示都沒有?
而杜嘉則緊緊抱住聞深的手臂,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
“聞深哥!我只是想來看看你。”
話音剛落,她便挑釁地瞪了紀木一眼。
“他是誰?怎麼以前在基地從未見過?”
聞深望向紀木,後者無奈地笑了笑。
紀木這一笑有些勉強,聞深似乎感覺有些對不住對方,稍作思索後,給出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朋友。”
顯然,杜嘉對此並不滿意,她認定紀木是自已的情敵。
畢竟,她與聞深自幼一起長大,卻始終被當作妹妹看待。
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竟如此迅速地搬入了聞深家中,怎能不令她多心?
於是,起初因對方英俊外貌產生的那絲好感與羞澀瞬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敵意。
聞深表面上看似毫無察覺,實則內心頗為享受這種被爭搶的感覺。
紀木對此只是淡然一笑。
【很好。】
【根據背景資料,杜嘉和聞深曾是當年聞深父母遇害現場的目擊者。】
【儘管不知為何聞深對此毫無記憶,但我敢肯定,杜嘉一定記得,只不過記憶有些模糊罷了。】
【而我們只需偽造一段錄影,來引導她的記憶,那麼她的敵意便會轉化為恨意。】
那清冷的女聲中首次帶上了波動。
【你想讓他們殺了你?】
【不,是讓聞深動手。】
紀木淡淡說道。
【如果這段時間我與他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卻在此時他突然得知誰是殺害他父母的真兇,你覺得他會如何?】
清冷女聲終於帶上了一絲警告之意。
【紀木,你的目標不止一個,沒必要死在這裡。】
【況且,若他被那份錄影誤導,誤以為你與他父母之死有關,未必能達到任務所需的情感強度。】
【我們要的是他的痛苦,而不是大仇得報的痛快。】
【要知道,他的痛苦大多源於雙親的離世。即便解決了所謂的仇人,也只是一種執念的了結,未必能帶來真正的痛苦。】
紀木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顯得興奮不已。
【但如果他最終發現找錯了物件呢?】
【殺錯了人,報錯了仇。】
【他會怎麼樣呢?】
清冷女聲沉默了片刻。
【你瘋了。】
【那又如何?】
紀木眼中掠過狩獵者的狂熱。
【他以為自已有多聰明。】
【他以為我不知道,除了復仇,他接近我,就是為了那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心上人。】
那天,透過人物關係圖,他敏銳地注意到聞深左側的頭像同樣暗淡,正如他上方的雙親一般。
暗淡,一般情況下意味著該人物已逝。
紀木舔了舔嘴唇,心底的好奇與激動再也無法抑制。
他發現那人與自已竟有幾分相似。
【替身梗,我真的很喜歡。】
紀木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的笑意,目光在面前二人間流轉。
然而,當房門在他身後輕輕合上,獨處一室更衣之際,少年眼底卻掠過一絲冷冽無情的光。
那眸子裡彷彿有暗流湧動,閃爍著不容忽視的狠辣。
【我確實曾有過馴服他的念頭,只可惜……】
良久,他眼睛裡迸出狠戾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帶血的弧度,聲音低沉而冰冷。
倘若此時有人不經意間抬眼望去,便會發現紀木的笑容較之先前更為放肆。
【我說過。】
【我討厭不聽話的狗。】
那笑容中蘊含著玉石俱焚的決絕與狠厲,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戰慄,心底生出絲絲寒意。
“小木。”
聞聲,紀木抬眸望去,只見聞深那雙慣常溫潤的淺色瞳孔中,此刻竟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面對這一幕,紀木不禁輕笑出聲,微微頷首,問道。
“……杜嘉的事情處理好了?”
“你別誤會!”
聞深似乎有些緊張,但嘴角勾起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很滿意紀木的這個問題。
“嘉嘉只是我一同長大的妹妹。”
紀木聽罷,不由得啞然失笑。
“聞哥,你緊張什麼?”
言罷,他已換下了浴袍,身著一件設計簡約、質地優良的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長褲,整個人顯得更加修長而挺拔。
他緩步走向聞深,伸手輕輕搭在其肩頭,神色依舊溫和,眼中卻透著幾分淡漠。
“走吧,我們去做任務,不白住你們基地。”
說罷,紀木徑自出門而去,留下聞深一人站在原地,感到一陣莫名的窒息。
紀木的笑容雖淺,卻讓聞深心頭一緊,彷彿觸及了某種不可名狀的悸動。
曙光基地的任務釋出區位於二層,當聞深趕到時,紀木已靜靜地坐在角落,手中握著一份三明治與一瓶牛奶。
周遭偶爾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而紀木則沉默地咀嚼著食物,偶爾飲一口牛奶,神情平靜如水。
望著那孤單的身影,聞深心中莫名湧起一絲煩躁,卻又無法抑制地被其吸引。
明明是自已將紀木帶回來的,為何此刻卻有種被對方牽動心緒的感覺?
這種失控令他極為不適,但目光仍不由自主地追隨紀木。
昔日的貴公子,如今不得不屈尊降貴,與普通人無異。
這場景讓聞深心中升起一股近乎病態的異樣快感。
似乎這朵高山雪蓮,高嶺之花終於被他擷取,跌入泥沼深處。
想著,他向紀木揮了揮手。
“小木。”紀木聞聲抬頭,目光交匯間,輕輕點了點頭。
“聞哥。”
那聲音如春風拂面,溫柔得彷彿能將人溺斃。
聞深心頭一震,喉嚨竟也跟著發緊。
“怎麼坐在這裡?”
穿著墨藍色制服的聞深聲音愈發柔和,手指輕輕落在紀木的肩頭。
這一幕,立刻吸引了周圍行人的注意。
“那個男生是誰?怎麼跟聞先生這麼熟悉?”
“還用問嗎?肯定是聞先生養的小白臉……”
“哎,怎麼說得好像聞先生會自降身價似的?”
“說不定是那小白臉主動貼上去的,我們聞先生的地位……”
四周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紀木只覺得吵得頭疼,毫不在意地將手中的垃圾扔進垃圾桶,然後揉了揉太陽穴。
“聞哥,我準備好了。”
青年年的聲音疲憊不堪。
“走吧,我們去接任務。”
紀木並不在意旁人的議論,甚至可以說,那些話語反而讓他感到安心。
有人在意,便意味著他的計劃有了實現的可能。
但聞深卻察覺到了他表面的鎮定下隱藏的不安,這位來自中央的少爺何時經歷過這般詆譭?
當然,他不知道這也是裝的。
有聞深在,兩人雖然不用排隊,但所接的任務自然也是上了難度的。
當然,危險越大,報酬也就越豐厚。
“坐我的車嗎?”
下樓時,聞深帶著一絲期盼問道。
紀木稍作猶豫,隨即點頭。
“好。”
似乎意識到這樣回答有些突兀,他又補充道。
“我不會開車。”
聞言,聞深不禁笑了起來。
“真的假的?小木,你沒學過嗎?”
紀木無辜地看著對方,突然讓聞深有一種自已以大欺小的感覺。
聞深尷尬的笑了笑,終止了這個話題。
上車後,紀木靠在椅背上,突然開口。
“聞哥。”
“我想起來了。”
正在開車的聞深身體一僵,握緊方向盤的手指關節泛白。
他勉強擠出一抹微笑。
“……小木,你是認真的?”
自已還什麼都沒做就想起來了?那還有什麼理由把人扣在基地?這豈不是打自已的臉?
聞深的笑容凝固,臉色陰沉下來,見紀木注視著他,忙換上笑臉。
【變臉王。】
紀木心中暗自吐槽,眼神平靜地望著聞深,彷彿能看穿一切。
良久,聞深忍不住問道。
“小木,那你打算什麼時候……”
“我暫時不走。”
紀木語氣平淡,卻讓人感受到一種被溫和對待的錯覺。
“啊?”
聞深徹底愣住了,這回答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中央資源豐富,而且那裡才是你的家啊,小木……”
“沒關係。”
紀木那張淡漠而完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醉人的紅暈。
“聞哥,無論你怎樣利用我,我都不會怪你。”
少年仰起臉,清澈的眼眸裡倒映著聞深的身影。
“因為,我的命是你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