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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開誠佈公

周禮走後,李詞看著陳果,主動道:“沒什麼事要忙吧?”

陳果搖了搖頭,面色沉靜地看著眼前的師門老小。

李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聰明如陳果,亦是看不透也猜不透。

這一點,或許也是陳果喜愛李詞的原因之一。

“哥哥,從接觸玄世到今天,算起來也過去了半個多月了。”

“一直都是你在教我,給我分享你從玄世收集而來的有用資訊,接下來我也想分享一些資訊給你。”

陳果坐在椅子上,身軀微微向後,對著李詞點了點頭。

他不是矯情的人,李詞只是酒精過敏,差點休克了而已。

現在既然搶救回來,李詞個人也沒覺得身體上有什麼問題。

陳果也就懶得去說那種“你剛痊癒,好生休息”的屁話

見陳果點頭,李詞這才將早就想要直面陳果說的話,付諸口中。

……

我,李詞。

你,陳果。

我猜不到你在玄世中具體扮演著什麼角色。

你真實所扮演的角色,可能壓根不像我所看見的那樣,只是一個簡單的法家弟子。

經過我這些天與玄世的接觸,我估摸著……以你的性格以及手腕來看,師兄你大機率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幕後玩家”吧?

不需要你回答我。

時至此刻,我依舊打心裡認為,你是我最親近的人。

所以,我願意相信,你有你的苦衷。

或者說。

你有你的計劃。

有一說一。

我並不想以“無知者”的身份,貿然闖入你的計劃之中。

當然。

我同樣不希望,你把我當作一條很聰明的“寵物狗”,將我安排在你的計劃之中。

剛剛喝酒的時候,你說我是救世主。

說什麼寫著《淮南子》的那張人皮,與我身上的某條基因序列是吻合的。

所以我可以不借用人皮,就能直接進入玄世。

在我看來,這個世界,誰都可以是救世主,偏偏我李詞不可以是!

我無父無母,一個莫名其妙就在聯邦東一區首府長大的孤兒。

這樣的我,從小好像運氣都很好。

我花費和同齡人一樣的精力,面對同樣的試卷,哪怕我明明面對了一道自已並沒完全理解的理工題,只要我敢蒙答案,答案就一定是對的。

就這樣,我蒙著蒙著,蒙出了自信。

在這種自信的加持下,我不知不覺領先了同齡人太多太多,成了人們口中的天才。

我讀了東一區最好的大學,剛入校,軍訓結束,就能因為一次簡單的讓座行為,得到老師的青睞。

後來又因為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一場在學院內部小範圍的辯論賽當中,奪了冠而已,就徹底走入老師的視野,成為了老師觀察的物件。

然後我花半年時間,就修完了頂級學府大學四年的學分。

我帶著自已慣有的自信去考研,依舊順利上岸。

才一上岸,就破格成為了老師的關門弟子。

繼而認識了你,認識了那麼多那麼多的師兄師姐。

你們對我很照顧。

不論是學術上,還是生活上。

尤其是你,陳果師兄。

我一度把你當作我自已的親哥哥。

你帶我見識了太多太多聯邦最上層的事務。

當你帶著我去參加東一區議長的私人宴會的那一刻,我端著酒杯,找了個無人的角落。

看著你們推杯換盞時就在想。

21歲啊,我的同齡人都還在上大三。

我呢?

已經在你和老師,以及整個師門的幫助下,進入了聯邦最頂級的圈層之中。

後來更是直接或者間接參與了本學科內的所有考古研究。

我的自信,從未讓我懷疑過自已。

我理所應當地認為,眼前的一切,都是我用自已的優秀換來的。

可事實呢?

事實是,當我第一次透過周禮傳給我的圖片,進入了玄世。

玄世對我而言,有著致命的誘惑。

因為這麼些年下來,我的自信告訴我,李詞是個求知慾爆棚的天才。

可真當我接受,並且嘗試理解玄世的那一刻開始。

我才發現,一個所謂的自信天才,是那樣的渺小,那樣的無知。

看著我長大的兄長安排箭雨襲擊我,大機率是因為我在玄世中的發展,脫離了他的掌控。

或許不是害我,可……

與其用這麼危險的方式,為何不選擇開誠佈公呢?

就像你口中所透露出來的資訊那樣。

如果我身上有著常人沒有的基因序列,從出生開始就說明了我這一生將與他人不同。

那麼,為何也不能開誠佈公呢!

你或者整個師門,就老早的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一切你們都會幫我安排好,我只需要聽你們的就行!

看看現在的我……

無非就是選擇了自我意願,跟墨家孟勝他們離開了法家的牢籠。

然後呢?

箭雨襲擊。

醫家的人刺殺了相夫,把我擄走。

你在“理應不知情”的狀態下,輕而易舉地在幽州城外的荒郊中找到了我。

然後送馬車,給盤纏,支援我去幷州找名家,遵從自已的心意,成為名家弟子。

我本以為自已接下來在玄世當中的歷程會是:順利透過名家的考核,成為名家弟子,修言術,到處找人打辯論,然後在辯論的過程中,不斷加深自已對玄世的瞭解,以此來不斷滿足自已對玄世的求知與好奇。

可事實呢?

半路上突然殺出了個瘋癲老漢,孟勝他們說,這老漢是道家的尋道人。

天他媽知道尋道人是什麼鬼?

上來就掐著我的脖子,讓我殺了公孫龍。

公孫龍是誰?

你很清楚。

我也清楚。

都是學東一區歷史的,名家,公孫龍。

能是誰?

老漢的突然出現,足以說明,這個瘋癲的老漢,知道我要去幷州。

並且知道我要去名家。

那麼,他從哪裡得知的訊息呢?

我不知道。

好不容易到了幷州,公孫龍的女兒公孫夢,直接找到了我下榻的客棧,給我送了一份請帖。

就這樣。

又一位大人物,還是玄世之中的大人物,成為了我想見就能見到的“普通人”。

這不離奇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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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詭異麼?

我也是在那天晚上,發現自已一直以來的驕傲與自信,開始動搖了。

我想要個被人牽著絲線的木偶,更像是孟勝他們口中所說的墨家傀儡。

我想要搞清楚,提著我身上絲線的人究竟是誰,目的是什麼。

所以。

第二天一早,我扭著性子,上了公孫家備好的馬車。

馬車上。

車廂裡竟然有一些,像飛行器裡的那些自動化按鈕的東西。

按下,棚頂移動,露出一整個全景天窗。

我記得,你曾說過。

成果科技的飛行器,必須配備全景天窗。

一來,是面對緊急情況可以迅速逃生。

二來,是你私底下跟我說的……花了那麼多錢,不買個敞篷的飛行器,一點都看不出高檔在哪兒。

更加詭異的還在後面,在公孫府邸經過了一場不知算不算烏龍的鬧劇之後。

公孫龍竟然直接叫我繼任他在名家之中的地位!

這一刻。

我在聯邦世界中的人生,好像被複刻到了玄世一樣。

一模一樣的開局,沒有任何身世背景。

聯邦世界,我是個孤兒。

玄世,我是個突然醒來的乞丐。

聯邦世界的孤兒,22歲就成為了歷史學科最年輕的“泰斗”。

玄世,一個從路邊清醒的乞丐,前後不過半個月,眼看著就要成為名家巨擘了?

我這輩子呢。

沒有太大追求,不過是想像個人。

像個“真人”,去奮鬥,去努力,去鑽營。

哪怕一輩子沒有什麼成就,吃喝拉撒都得皺眉發愁。

可那才是人,而不是一枚處處被人安排好的棋子。

對吧?

哥哥。

……

說完一番氣氛凝重,意義深遠的長篇大論之後。

李詞也不顧疼痛與不適,直接當著陳果的面,將自已下身插著的導尿管,直接扯了!

由於扯管子的力度沒有掌控好,管子裡的尿液,眼看著就要四下亂撒之際!

上一秒還聽著李詞的自述,而露出苦大仇深表情的陳果,下一秒立馬就從床邊的椅子上彈了起來!

“槽!你注意點兒啊!”

尿液最終還是灑在了陳果的褲腿邊。

李詞面露尷尬:“對不起啊。”

“別人說完你這一番話,大機率是準備自殺的,你這樣扯導尿管,是咋了?扯管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