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娰回整個人處在巨大的衝擊中，這是她嗎？

是她嗎？

不然怎麼會跟她長得一模一樣？

娰回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女子身邊，忽然出現了另一個人。

那是一個渾身黑袍，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人。

不過還是能從身形看出來，是個男人的體型。

那男人像是誇獎一樣，抬手摸了摸女子的發頂，之後兩人絲毫不理會下面的慘狀，徑直消失在半空中。

畫面又是一轉。

是顏回。

她跪在一座宮殿前的地上，身形憔悴，在娰回的夢裡，娰回只是一瞬間的事，她就從一個明媚的少女，變成了眼前這副枯槁的模樣。

看的娰迴心中不忍。

沉悶的宮殿靜悄悄的，就連風聲都聽不見，靜寂的彷彿一座墳墓。

如果不是顏回偶爾的啜泣聲，空曠的讓人心驚。

不知跪了多久，有人從宮殿裡走出來。

見到來人，娰回瞳孔猛地一縮。

是那個男人！

此時的男人依然一身黑袍，卻將面容展露了出來。

周晨？！！！

這人長了一張跟周晨一樣的臉，他周身都是陰冷的氣息，走到顏回面前，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看著顏回許久。

“你可想好了？”他問。

聲音中似乎淬滿了冰碴。

顏回垂著頭，柔軟的髮絲從她的耳邊垂下，遮住了她的表情。

娰回看不清她的神情，卻本能的感覺心慌。

她似乎能預料到顏回的回答，本能地想阻止，就聽見顏回疲憊又決絕的聲音。

她說：“只要能救我妹妹，我願意獻祭於你！”

男人一聲輕笑，只是那笑意怎麼看都不達眼底。

“當真心甘情願嗎？”

這次，顏回抬起了頭。

娰回看到她紅腫的眼眶裡，堅定的眼眸，“心甘情願！”

天空忽然響起一道驚雷。

契約達成！

伴隨著驚雷炸響，天邊一道殘影飛快地朝這邊飛來。

是司白。

他猛地落在顏回身邊，手中執劍，護在她身前，赤紅著雙眼，氣勢洶洶地盯著那男人：“若要傷她，只管從我屍身上踏過去罷！”

那男人在司白降落的一瞬間，飛快後退，遙遙站定，聽到這話，眼中閃過一絲戲謔。

他聳聳肩，無所謂道：“本座要你屍身何用？不若去問她？”

然後森冷一笑：“她可是自願獻祭於本座的哦~”

司白周身氣息陡然強烈，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執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卻依然與那人對峙著。

娰回知道，若是那人當真要打來，即便是拼了司白的命，他都不會後退半步！

可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

救妹妹？

是......救她嗎？

娰迴心裡紛亂如麻，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也不知道顏回口中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可她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的猜測沒錯。

顏回即便獻祭也要救的人，就是她娰回。

心臟彷彿裂開了一道大口子，呼呼地冒著血液，讓她整個人都有一種無力感。

姐姐......

顏回......

她......獻祭了......

畫面紛亂起來。

一幕又一幕彷彿電影一般，在娰回眼前閃過。

她看到司白被那人打成重傷......

看到顏回被那人打散神格，化作光點，消散開來......

看到師尊將一個透明的光球放置在了一朵花苞之上......

看到花苞盛開，天地同悲，大雨下了三天三夜......

看到師尊將花苞之靈以五行之力封印，安放於一只奄奄一息的九尾狐之身......

看到司白猩紅的眼眸，懷中抱著那隻狐狸，去了靈山......

她看到司白跪在師尊山門前，脊背挺直，說要去找她，不管尋多少世界，都要守護好顏回的妹妹，望師尊成全！

冷冽的寒風吹動他的髮絲，卻無法撼動他眼中的決絕。

她看著司白的身上被風雪覆蓋，想伸手替他拂去。

卻只能茫然無措地看著這一幕，心裡暗暗祈禱師尊能快些出來，不要讓他再跪了！

日月交替，娰回彷彿也被風雪封印在了這冰天雪地裡。

他跪了多久，娰回就站在一旁守了多久。

山門一直毫無動靜，彷彿是隱秘在山巔之中，又像被放逐到了無人之地。

只留下寒風裹挾著怒吼，從他們周身刮過，像是在嘲笑他的執著。

感覺要就這樣天荒地老地等待下去了。

娰回是知道師尊的。

那是一個老頑童，一個面冷心熱的老頑童。

不曾想卻唯獨在這件事上，不曾回應分毫，固執的可怕。

終於......

那扇一直緊閉的山門吱呀一聲開啟來，娰迴心頭一喜，卻瞧見她的大師兄從裡面走了出來。

不是師尊......

司白猛地抬頭，看到來人，眼中的光頓時熄滅了幾分，繼而垂下頭，沉默下來。

娰回也有些心灰意冷，她心頭忽然起了幾分火氣，也不管司白能不能聽見，衝他說道：“司白，你等著，我去找師尊！！！”

她興沖沖就要往裡進，可卻被山門阻隔開來，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結界，將她拒之門外！

她連門都進不去！

儘管娰回知道，她現在只是入夢狀態，就算她再焦急，也只是徒勞，卻無法眼睜睜看著司白失望。

娰回急的忍不住伸手拍打著結界：“師尊！我是娰回！！你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

她當然不可能開啟這層結界。

且不說現在的娰回只是靈魂狀態，即便是前世她巔峰時期的靈力，都無法輕易闖入師尊設下的結界。

只是，終究是不甘。

她拍了許久，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這邊的大師兄已經走到了司白的面前，擔心衝動下跟大師兄打起來，娰回只能又回到他倆這邊。

就聽見大師兄低沉的聲音響起：“師尊遣我來告知你，天道輪迴，一切自有定數！莫要強求了！”

司白垂著頭沉默著。

大師兄低低地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一物來。

娰回認得這個東西，正是師尊託他帶給自己的聚靈手釧。

她不由得眼眶一熱，眼淚順著臉頰流下。

師尊他，終究是不忍的。

司白顫抖著手接過手釧，急切地問：“這，這是？”

是師尊成全他了嗎？

大師兄伸手扶起他，輕輕搖了搖頭：“你拿著這串手釧去尋女媧神吧！她會成全你的！”

司白欣喜若狂，手抖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卻像猶如新生一般，他忽然俯身下跪，衝著山門遙遙一拜，行了一個大禮，便起身離去。

大師兄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久久駐視。

她聽見大師兄的低喃飄散在風中。

去罷！

去把我的小師妹，帶回來！

我們，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