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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作數

玉箋發現自己對這位貴客總是不自覺地言聽計從。

明明之前說過只想做個凡人,安穩度日,吃喝享樂,可當他說要教她強健自身的心法和仙術時,她還是鬼使神差地跟著練了。

身為凡人,她本來不覺得這心法能有什麼用,可按照他的指引運轉氣息後,身體竟真的有了明顯變化,簡單的仙術竟然也能上手。

更奇怪的是,這心法莫名透著股熟悉感,比想象中易於上手太多,就像她曾經練過許多次一樣。

她忍不住把這話告訴燭鈺,而他聞言只是輕輕一笑,

她告訴燭鈺,輕輕一笑,眸光定定地看著她,“或許,你曾經真的練過它千百次。”

玉箋眨了下眼,抬頭看他。

這些時日,她漸漸開始相信一個可能……或許她曾在這個世上有一段被洗去的記憶。

無論是身體對心法的自然反應,還是修煉時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或是那些接二連三看見她後稱認識她或者見過她的人,種種跡象都指向同一個事實。

那就是,或許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這世上。

她私下翻過無字書,卻發現書上再也沒有新的內容,所有字跡都停在她踏入章尾山的那一刻。

曾經無時不刻被無字天書掌控的窒息感,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玉箋總是下意識害怕燭鈺,卻又下意識相信他。

握著無字書,開始猶豫,要不要將此事告訴他。

章尾山中有白天黑夜,四季分明。

玉箋擇了處離金光殿不遠的山清水秀之地,靜心調息了幾日,身體一天比一天輕盈。

之後某天,貴客敲開玉箋的房門,遞給玉箋一把劍。

銀白色的劍身細膩,帶著被烈火煅燒過的痕跡。

不知為何,燭鈺將劍遞給玉箋時眼神有些複雜,漆黑的眸子中好像帶著些說不出的哀傷。

玉箋接過劍,有些意外,“大人,這是什麼?”

“我說過,不必再喊我大人,”燭鈺蹙眉糾正她,繼而說,“此劍名曰銀霜劍,是你以前用過的劍。”

玉箋接過迎霜劍,薄薄的劍刃忽然錚鳴一瞬。玉箋手一顫,想鬆開,卻被燭鈺攔住。

他反握住她的手,乾燥溫熱的手掌比玉箋大很多,包裹著她的手背,幫她將迎霜劍握緊。

玉箋有些不自在地縮了一下手,聽見燭鈺說,“它記得你。”

“誰記得我?”

“劍記得你。”燭鈺緩緩抬頭,漆黑眼眸倒映著她的身影,像要將她困進一汪暗湖裡。

“如果再遇到危險,不要鬆開銀霜劍,它能護體。”

玉箋不明所以,“危險?”

良久的沉默後,燭鈺指尖輕撫劍身,緩聲解釋,“銀霜劍取燭龍護心鱗所鑄。為六界間唯一一柄可抵致命傷的寶劍,危難之時會護主。”

他將劍柄鄭重納入玉箋掌心,“如果你相信它,就不要鬆開它。”

燭龍的護心鱗,聽起來很是寶貴。

玉箋握著輕盈的長劍,有些不確定,“大人要將這件送給我?”

“本就是你的。”

燭鈺蹙了蹙眉,沒有再糾正玉箋的說法。

他還告訴玉箋,她名為,唐玉箋。

玉箋收下長劍,又問道,“大人,黛眉現在何處?”

“不日後你隨我回天宮,自能見到她。”

“好。”玉箋欣然點頭,“這裡離天宮遠嗎?”

“此處乃無極仙域,”他頓了下,“不遠。”

先前玉箋總不敢跟燭鈺說話,今日話卻比往常多了很多,多到有些讓他不悅,“那位鶴拾大人近日怎不見蹤影?他先前說過他就在此地守著我的。”

燭鈺眉頭微蹙,不解她為何總問及旁人,卻仍答道,“鶴拾在金光殿法界之外護法。”

話音未落,眼前的姑娘忽然湊近,小聲道,“大人……你的真身此刻不在此處吧?”

燭鈺一怔,為她突如其來的靠近,也為鼻息間傳來的淡淡清香。

他緩緩抬眸,“為何這麼問?”

“那日我不小心聽到的……”

她有一雙杏仁似的眼眸,不似從前那雙紅瞳。

神態卻如出一轍。

天下,只有她一人是這樣。

“你和那位鶴仙大人說要事要處理,如今只留一縷分身在此。大人現在……是分身嗎?”

雖然在問他,卻不等他開口,就接著自顧自問道,“先前大人說,若我想下界,去何處都可,只需告知鶴拾一聲,他便會帶我去……這話還作數嗎?”

燭鈺一頓,眼神清明起來,目露了然。

“你想出去?”

唐玉箋點頭,握著銀霜劍的劍柄,“可以嗎?”

“自然。”他抬手為她拂開肩頭散落的青絲,語氣平靜,“你只需行至金光殿結界之外,自會見到鶴拾,屆時想去哪裡讓他帶你去便是。”

唐玉箋眼中是不加掩飾的開心,燭鈺卻又打斷,“但須先練成那套心法,能御使銀霜劍護體,方可下山。”

“好的大人。”她乖巧應下。

燭鈺定定看了她一眼,待教會她簡單的運劍之術後起身離開。

天邊霞光萬丈,金光殿所在之處高聳入雲,像伸手便可觸及。

唐玉箋嘴上答著“好”,卻在燭鈺離開之後不久,就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整座仙山空寂無人,唯有奇珍異獸偶而出沒於樹影之間。

唐玉箋向後看了一眼,燭鈺不知去了哪裡。唯見金光殿巍峨矗立,巨大而威嚴,璀璨且空曠。

如果自己現在下了山,燭鈺應該不會第一時間發現。

按照前幾日的習慣,貴客往往都是每日辰時或者日落時出現,現在已經出現過一次,再出現應當是第二天。

她這樣想著,沒有猶豫就往外走。

他最近一直讓唐玉箋靠調息靈氣來代替五穀輪迴,簡而言之就是辟穀,唐玉箋試了,雖然不會餓死,卻實在難熬。

她有些受不了了。

山中靜謐,此時為傍晚。

算了算,鶴拾護法應該離此地不算遠。

以他們這些神仙的速度來看,須臾之間便能到外界找家酒樓吃飯。

若是鶴拾大方一些,說不定還能帶些回來。

山間暮色漸沉,霞光遍佈。

四下無人,不遠處溪水潺潺。玉箋循著溪水向前走。原本看天邊彩霞掛著,還會天亮一段時間,可不知為何,剛離殿踏出去沒幾步,天色就驟然黑了下來。

唐玉箋抬起頭,只覺得山中氣候變幻莫測,說黑就黑。

山風忽起,花葉撲撲簌簌落下來,幾乎掩去她纖弱的身影。

身後金光殿,高處一間通體玉砌的偏殿,窗扇半開。

燭鈺站在窗後,平靜地看著不遠處,順著溪泉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他的真身為六界間唯一一條燭龍,世人還給他過另一個名字,叫做燭陰。

章尾山是燭鈺出生之地。

這座神山不僅是他的道場,更是他法身的顯化。

燭鈺天生便是此方天地的山神。

他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劃。

剎那間,山間雲霧自四面八方翻湧而來,在他輕描淡寫的動作之下翻騰聚積,頃刻間便將整座山峰籠罩在朦朧白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