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不緊不慢的解釋道。
“或許他當年並沒有死亡，還靠著體內殘留的蛇類基因活了下來。”
“那或許並不完全屬於異能，而是透過非自然方式獲得的。”
“所以當她釋放石化射線時，面板表面出現了碧綠蛇鱗。”
她的黑髮微微有些凌亂，卻增添了幾分煙塵氣。
“我想，這或許是一種反噬。”
少女深邃的眼眸中透著一絲憂鬱。
“但這終究只是揣測，沒有依據。”
大約15分鐘後，王伊調整好的狀態，精神力也恢復到了最佳。
“走吧！”
武挽看起來似乎格外高興，而蔚柏與王伊此時都是面色陰沉，頃刻間便都到達了場上。
裁判上升至高空安全區域後高聲道。
“混戰要的就是看到你們最後這15個人的極限，最終人數為四個，所以說你們可以找人結盟。”
王伊淡淡的瞥向人群中的兩名女子，不禁笑道。
“……還有老朋友。”
那兩個人正是梅仁要和劉楠。
雖然不知道梅仁要是怎麼渾水摸魚進來混戰的，但八九不離十，其中少不了劉楠的推波助瀾。
不少人剛才見識到了梅川奈庫的實力，紛紛上前獻殷勤，希望能與其組成一隊，但都被婉拒。
她的視線始終在王伊身上。
“她身上的氣息……”
深棕色的瞳仁漸漸染上碧色，雙眸泛起了一層漣漪，連同面板表面也隱隱浮現出了蛇鱗。
她突然快步向王伊走來。
直到來到了王伊的面前，她才猶猶豫豫地詢問道。
“是你嗎……？”
王伊瞥向身前的少女，沒有說話，蔚柏卻是上前一步，警惕起來。
“幹什麼？”
梅川奈庫眼中的碧色收起了些許，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
“……姐姐？”
“……”
王伊眸中一動，蔚柏捕捉到了這微不可查的細節，心中沒來由的升騰起危機感。
“什麼姐姐？”
蔚柏將視線投向王伊，語氣中略有不悅，又或者說，是不滿。
“……你還有個妹妹？”
王伊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看向蔚柏的眼神如同看智障一般。
“有沒有，你還不清楚嗎？”
蔚柏：……
“姐姐……”
梅川奈庫似乎有些猶豫，但雙眼又亮了亮，似乎下定了決心。
“我是顧煙。”
聽到這兩個字，王伊腦中傳來刺痛。
“我是36號實驗室的顧煙。”
“那條小蛇。”
王伊雙眸劇顫，很明顯被刺激到了什麼。
“……顧煙。”
“這不可能！”
蔚柏心中沒來由的產生了恐慌。
“當年顧煙明明已經被焚燬了，怎麼可能活下來？！”
說到這裡，他強行壓下了心口的恐懼，漸漸平復下來。
“而且，他是男性，連同注入的試劑也是雄性蛇類基因。”
“你怎麼證明？”
“37號實驗室，19號，25號。”
短短几個字，卻是讓蔚柏啞口無言。顧煙聲線淡然。
“至於我的樣子。”
少年瞳孔裡的碧綠清晰得如刀尖上的光，冷冷地映襯出王伊的面孔。
“姐姐，你想看看嗎？”
“不想。”
蔚柏冷不丁地來了這麼一句。
他感受到了危機感，胸口正在因為情緒的波動而劇烈起伏，彷彿一隻領地受到入侵的幼獸。
顧煙沒有看他，只見少年的肌膚迅速被蛇鱗覆蓋，彷彿時間在他身上加速流轉。
轉瞬之間，一件彷彿蛇蛻般的東西被從他的衣衫下抽出。
他的容貌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頭漆黑如墨的長髮隨風輕揚，在陽光下閃耀著幽邃的光澤。
他的雙眸碧綠如玉，透出一股冷漠而遙遠的氣息。
“這就是我的模樣。”
“姐姐。”
臺下的觀眾一時之間啞口無言，少年的這一番變化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他剛才……那是在蛻皮嗎？”
“原來是個男孩子啊！我的天哪……！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
“是啊，我也一樣！”
王伊輕輕撫額，已然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顧煙。”
“姐姐！你是不是記起來了？！”
少年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掩飾的喜悅。
“為什麼回來。”
王伊的聲音依舊淡漠疏離，像一盆冷水潑在少年臉上，讓他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姐姐……”
顧煙心中湧現出一股莫名的慌亂與恐懼。
“你不該回來。”
王伊語氣平靜。
“在中央，你已經被認定為死亡，現在突然出現，非常危險。”
“懂嗎？”
“他們會抓住你，探究你如何從焚化爐中死裡逃生的秘密。”
說到這兒，王伊抬起眼眸望向蔚柏，繼續道。
“你和他不同，他已經在這裡深深紮根，而你，就像一顆無法再生長的種子。”
“如果你留在這裡，早晚會被中央發現。”
“姐姐……”
這是顧煙未曾預料到的情形，他只知道姐姐來到了中央，他渴望找到姐姐。
可為何姐姐變得如此陌生？為何變得如此冷漠。
“還有，不要再叫我姐姐。”
少女的話語如同最後一擊，將一切擊得粉碎。
“25號已經死去，我現在只是王伊，即便是虛假的名字和身份，也只會是王伊。”
蔚柏靜靜地注視著她，一言不發。
的確，他們踏上這條路的前提，就是要徹底割捨過去。
過去的美好已成泡影，即便存在，也只會成為眼前的阻礙。
顧煙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和。
“那麼你們留下，究竟有何打算？”
聽到這個問題，蔚柏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王伊。
儘管顧煙同樣是倖存者之一，但在遭遇王伊的冷遇後，誰也無法預料他會做出何種極端行為。
如果王伊透露計劃細節，可能會導致前功盡棄。
王伊察覺到蔚柏的警惕，安慰道。
“沒關係。”
她再次面對顧煙，語氣平淡。
“重構。”
“我要摧毀它。”
顧煙的手指微微顫抖，隨即收斂了眼中的異色。
“需要我幫忙嗎？”
他的表情沒有變化，目光緊緊鎖定在王伊身上。
王伊點了點頭，而蔚柏急忙道。
“王伊！我們兩個人就夠了……人多了，風險也會增加。”
“不必那麼敵視。”
王伊伸出食指輕輕按在蔚柏的唇上，後者身形一頓。
“他會是個很好的夥伴。”
顧煙環視四周，沒有再多言。
他知道姐姐已經變了，但他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姐姐。
無論姐姐想要實現什麼目標，他都會竭盡全力。
“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即使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安撫好蔚柏之後，王伊緩緩走到顧煙面前，聲音變得溫柔。
“你長大了。”
顧煙的眼中閃過一抹光芒，卻沒有抬起頭。
只見王伊輕輕點頭，伸出手。
“歡迎你的加入，顧煙。”
“姐……王伊姐姐，謝謝你。”
說完，他還偷偷瞥了一眼王伊，見她沒有異樣的反應，才鬆了一口氣。
然而背後傳來一陣涼意，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回頭一看，卻見到蔚柏正用冰冷的目光緊緊盯著自已。
顧煙：……
王伊如同一個偽裝完美的陷阱，專門來誘捕顧煙這被看中的獵物。
她在嘗試馴化他，並且成功了。
伴隨著十五人的響應，防護罩再次升起。
“混戰，開始！”
“武挽，你的簫聲可以同時作用於多少個人？”
王伊眸中泛上銀輝，顯然，她在準備著什麼。
“如果是用音絲控制的話，上限為三人。”
“夠了。”
王伊低聲在蔚柏耳邊低語幾句，後者點了點頭。
“那他們三個就交給你們了。”
王伊話落便衝向另外兩人。
原本打算進攻的兩名少女見王伊自已衝過來，先是一愣，隨後輕蔑的笑道。
“冰雪女神……這下你完蛋了！”
兩人雙手拉緊，身後無數的冰刃飛射而出。
“是嗎？”
王伊身前一個銀色的光洞漩渦悄然出現，那些密集的攻擊都被詭異的吞噬。
“置換。”
只見下一秒，原本消失不見的冰刃竟然出現在了那兩名少女的身後。
王伊抬起眼眸，倪視道。
“你們的攻擊，只會傷到自已。”
伴隨著食指點落，冰刃如同得到了什麼命令一般，瘋狂的攥射而出。
裁判及時出手將兩人救下，淡這也意味著她們的出場淘汰。
而剛才與王伊分頭行動的蔚武兩人也沒有閒著，他們迅速的衝向了那三名男生。
“防禦。”
他們早就透過先前的比賽瞭解到了兩人的實力不俗。
然而蔚柏卻是毫不猶豫地釋放出了精神力進行干擾，而武挽也敏銳地抓住了機會，進行了簫聲控制。
在成功束縛之後，立刻把玉簫化成了弓箭。
細弦拉動，三支青玉箭同時射出。
沒有懸念，三人下場，十五剩十。
“用冰。”
劉楠雙眼通紅的死死地盯著王伊，朝身後的梅仁要說道。
此時，她的眼中全是殺意。
而梅仁要見識到了王伊的實力，卻是猶豫不決了。
“她對我有壓制……！你是想讓我去送死嗎？！”
“讓你用你就用。”
劉楠手中的金色液體化為長劍抵在了梅仁要的身後。
“要麼我送你去死。”
梅仁要被劉楠的瘋魔行徑驚出了一身冷汗。
“瘋子……！你真是瘋了！”
但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違背劉楠的意思，只能照做。
那拔地而起的幾根冰錐是她的極限。
王伊被困在了冰刺牢籠中，卻並沒有動作。
“姐……”
“別去。”
蔚柏瞥了一眼滿臉焦急的顧煙，阻止了他。
“沒必要，一些渣滓而已。”
王伊甚至連一絲想要掙脫出來的想法都沒有。
“同樣的話，我不會再說第二次。”
那冰藍色雙眸的凝視，令梅仁要下意識的癱軟在了地上。
伴隨著冰錐粉碎，王伊走到了她的面前。
梅仁要眼中流露出了濃濃的恐懼，她的聲音也顫抖了起來。
“別殺我……我告訴你她的秘密！她的秘密！”
下一秒，那把金屬利刃貫穿了她的心臟。
血，濺到了王伊的裙子上。
“找死。”
劉楠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抽回了那柄長劍。
而這血腥的一幕，也令觀眾開始恐慌起來，現場一片混亂。
裁判面色陰沉的來到了劉楠的面前。
“故意殺死對方……你跟我去見長老！你的資格被剝奪了！”
“別以為你們就比我有多幹淨。”
劉楠戲謔道。
“你們為了培養那些人，手上沾了血不比我的少，要我把你們的勾當都說出來嗎？”
裁判聞言已經是面色漲紅，他眼中湧上了殺意。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孩是怎麼知道的，但此事絕不能被洩露。
然而，劉楠卻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想殺我？怎麼可能？！”
“你們以為我會毫無防備嗎？”
話語剛落，她的身軀就被一層粘稠的金色液體緊緊包裹，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王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移到了劉楠面前，厲聲質問。
“你究竟想幹什麼？”
劉楠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慄。
“王伊，我知道你來到中央的目的。”
“只要你保證我能安然離去，我就告訴你一切秘密，如何？”
這似乎是一個雙贏的提議。
“你的話毫無信任可言。”
王伊手中烈焰騰起。
“既然是金屬，就用火。”
她眼中彷彿被烈焰吞噬，一圈火紅色的光環自她周身炸開，烈焰瞬間席捲整個賽場。
“比賽終止。”
裁判沉聲宣佈。
“王伊選手，請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反動者。”
命令傳來，王伊心中明白，中央之所以如此決絕，僅僅是因為劉楠威脅到了他們的利益。
“少對我指手畫腳。”
她暗自忖度。
“她究竟是什麼人……”
蔚柏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
“變數。”
王伊透過精神力與蔚柏交流。
“她可能挫敗中央，但若留下，必將成為巨大威脅，甚至毀滅我們。”
“那就殺了她。”
蔚柏的眼中泛起了淺金色的光芒，強大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湧向劉楠。
“殺了她，否則她會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隨著比賽終止，王伊毫不猶豫地聯合其他人。
火焰、精神力、青玉箭、石化射線以及其餘四人的攻擊齊齊襲向劉楠。
儘管她身上的金屬防護正在消融，但她仍舊一臉不屑。
“可惜，我的依仗遠非你們所能及。”
說著，劉楠似乎捏碎了手中的某物。
下一刻，一股強大的氣勢直衝雲霄，一道紅光穿透了最高處的防護，落在了賽場地面。
“那是……誰？”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賽場，隨著煙塵散去，紅光也漸漸淡去。
蔚柏看清後，不禁一怔。
“是他……”
“屍王。”
王伊眼中的警惕更甚，往後退了一步。
之前那些攻擊打在屍王身上，猶如蚍蜉撼樹。
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劉楠緩緩走向屍王，而屍王竟未對她發起攻擊。
“劉楠，你……”
劉楠不屑地回應。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我投靠了屍王，背叛了中央。”
劉楠看著屍王，得意洋洋地說。
“就是她！殺了她！”
屍王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本王留著她還有用，她是一隻美麗的金絲雀。”
“我叫你殺了她，你沒聽見嗎？！”
劉楠朝屍王怒吼，聲音尖銳刺耳。
她以為屍王拉攏自已是對自已有有想法，她甚至想要馴化他。
但事實證明，她在痴人說夢。
屍王眉頭微皺。
“聒噪。”
緊接著，一股血腥之氣瀰漫開來，紅光徑直衝向劉楠。
她的眼中瞬間湧上了驚恐。
“你居然……”
話音未落，她的身體瞬間炸裂，只留下一地零落的人體組織碎片和血泊。
“不過是本王的僕從，竟敢如此囂張。”
隨後，屍王的目光轉向了王伊。
“找到了。”
幾乎是在一瞬間，他就出現在了王伊麵前。
“你逃了很遠。”
王伊想要反擊，然而那紅光卻令她渾身戰慄。
那是來自於上位者的壓制。
中央此時也終於組織了幾位強者，試圖聯合另外幾名高層擊殺屍王。
但當那連餘波都可以震碎防護罩的恐怖力量射出時，卻只是弄斷了屍王腰間的一根繃帶。
“別來敗壞本王的興致！”
屍王不耐煩地瞥向了幾人，下一秒紅色光暈直衝向四周，那幾人瞬間被磅礴的能量震飛，觀眾們早已四散而逃。
“煩不煩啊！給我滾蛋！”
蔚柏眸中的金色淡去，紫意開始湧上浸染。
屍王此時的注意力都在王伊的身上，再次被刺痛雙目，他不由得暴怒起來。
“精神力很強。”
下一秒，蔚柏雙眸如同針紮了一般，猛地閉上了雙眼，下一秒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
屍王瞥向他。
“但你每次也就能趁著本王大意的時候出手。”
“不過這次，你就沒那麼走運了。”
眼看那血紅色的霧氣就要籠罩蔚柏，王伊咬緊牙關，硬抗著那股威壓站了起來。
“別想打亂我的棋局。”
王伊深吸一口氣，眼眸中九彩光暈流轉。
而當屍王看向她眉心處的九色豎瞳紋路時，不由得一驚。
王伊眼眸中的九彩流光越發的璀璨，而她眉心處的豎瞳紋路猛地射出了一道光束。
屍王難得面色一變，胸口處的暗紫色晶體流出了光絲匯成護盾。
“我以為祂死了，沒想到你居然復刻了祂的這一招。”
他瞳孔上的血紅愈發濃郁，而那道屏障也漸漸的消解了元素封鎖攻擊。
“但很可惜本王的屬性特性剛好是湮滅——想封鎖我，沒那麼容易。”
“剋制了麼……”
王伊嘴角開始緩慢的滲出血來，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她將九種元素融合的全力一擊，竟然就這麼被化解了。
“你這個混蛋！居然打傷姐姐！”
顧煙身後碧綠色身影再次出現，石化射線迅速衝出。
“美杜莎？怎麼可能——？！”
“——不對……”
屍王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被驚了一下，但仔細辨認之後他便恍然大悟。
“你身上的氣息不純淨。”
“看來你不得已寄宿於這個人類的身上。”
“我猜一猜——這小子的能力，是不是與蛇類親近？”
“他沒有異能，但他的血脈吸引一切蛇類，所以你選擇了他，然後你就成為了他的一種能力。”
“成為了人類的異能，依附於人類，這樣的你，根本傷不到本王。”
原本還無比兇猛的石化射線猛的停滯在了半空中，砰的一聲化為粉末碎石。
“屍王，如果你放棄進攻，我們可以協商。”
那名章老試圖和對方達成和解。
“憑你們，也配和本王談條件？”
屍王毫不在意，從始終都沒有向那邊看過一眼。
“本王現在沒空陪你們玩兒過家家。”
伴隨著一陣磅礴的能量湧動，屍王的腳下射出一道血紅色光柱直衝蒼穹。
屍山血海的味道頃刻間便瀰漫了整片區域，血紅色霧氣漸漸模糊了一切。
“人，本王帶走了。”
“不要……”
蔚柏勉強以胳膊撐起身子，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一手緊按著劇烈疼痛的胸膛。
他的眼眸之中，淺金色與紫色交織纏繞，這兩種獨特的精神流光幾乎難以被人察覺地流入了王伊體內。
“……精神剝離，烙印。”
他剝離的不只是精神力，更準確的說，是他的一部分靈魂。
他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我會找到你的。”
“一定。”
眼前如同蒙上了一層水霧，視線漸漸模糊。
一切慢慢的被黑暗所淹沒，直到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