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麟向九人中為首的那位高大的騎士展示了老吉特所留下來的那枚象徵身份的金幣。
之後就帶他們去了自已經常寫生的那個小山坡,這裡就將會是姜伯麟完成最終畫作的地方,這裡是俯瞰聖雷米的最好的地方。
此時的聖雷米已經活化到一種極為可怕的地步了,裡面存在的都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那些尚存理智的人也已經被遣送走了。
這個小鎮被徹底封鎖,這是聖雷米附近其他小鎮中散落的神秘學派成員聯手佈置的,對外宣稱是瘟疫爆發,禁止外人進入,這都是為了防止詭變的汙染擴散到其他的小鎮。
當晚薔薇十字會的十字騎士們就在那個小山坡上紮營了,似乎是在佈置著什麼儀式,而姜伯麟回去療養院為明天晚上即1889年6月8日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經過了一天的休息與冥想,姜伯麟的體力和精神達到了巔峰,時間很快來到了晚上,姜伯麟和院長打了個招呼說自已要去寫生,就去到了那個小山坡上。
此時的聖雷米籠罩著一個大陣,就如同一層輕紗罩在聖雷米的上空,裡面的情況看不太清楚。
“這。。我該怎麼畫《星月夜》啊?一點都看不清楚,難道我得進鎮子裡?”姜伯麟嘀嘀咕咕
這句話被聽見了,看著還帶著畫板和畫筆還有顏料的姜伯麟,為首的騎士氣不打一出來,震聲說道
“兄弟,你還真以為是來寫生的啊?你都是我們的成員了,當然是進去淨化他們啦!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安全的。”
“隔著這麼厚的盔甲還能聽到我說話,不知道這句話他能不能聽見。”姜伯麟又嘀咕了一句
“當然能聽見啊,傻蛋,我們可是驕傲的又充滿力量的十字騎士啊,不是懦夫的話,就和我們進去,我們死後會魂歸天國的。”
“還天國,上帝都沒了。”不過這句話姜伯麟沒有說出來,這句話要是說出來怕不是當場被當成異端先處理了
於是姜伯麟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為首的高大騎士頗為滿意,轉頭對他的同伴說
“我們上吧,願上帝保佑,還有記得保護好這位新成員。”
“是!!!”
於是就出現這樣滑稽的一幕,穿著中世紀盔甲的騎士裹挾著穿著病人服的消瘦的病人衝下山坡,那個病人還一臉不情願。
“我真的只是想畫個畫就走的啊。”
心中無力的大喊,不過沒什麼用,他們已經徹底進入了聖雷米的裡面了。
晚風吹過空洞的小巷發出銳利的喧囂聲,簌簌的落葉飄落在地上卻轉眼消失不見,聖雷米鎮內的遠山上的楓葉似火一般燃燒,鎮子內家家戶戶緊閉著門窗,有燈光卻看不見屋中有人影,但是細細的低語卻從各個屋子內傳來,有充滿惡意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轉動,細細打量著來者。
天空的星星和月亮流動糾纏,星星是小眼睛,月亮是大眼睛,它們如油漆潑上去一般,離地面很近,似乎觸手可及。
“喂,你們看到了嗎?”姜伯麟輕聲問
但是卻無人回應,唯有冰冷刺骨的風用它那尖銳的音調回應著他,身邊的九位騎士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只留姜伯麟一人形單影隻。
“什麼時候!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還有我。。是怎麼進來的,我來這是幹什麼?”
姜伯麟在聖雷米漫無目的的走著,單薄的衣服擋不住寒風,瑟瑟發抖的他似乎聽到聖雷米的中心的白色教堂傳來吵鬧的聲音,似乎還有火光,姜伯麟現在只想暖和身體,便不顧一切的跑向中心的白色教堂。
“燒死他們”
“燒死他們”
“燒死他們”
機械而又零星的聲音從聚集的人群中傳來,很快卻又變得整齊劃一,就像是從一個人口中發出。
在白色教堂的門口立著九個火刑架,上面綁著那九個騎士,火焰從騎士的腳下升起,堅固的被施了法術的十字騎士盔甲被火燒得凹陷下去,很快化成鐵水覆蓋在騎士身上,但裡面的人卻沒有發出一聲聲音,就像被灼燒的不是自已的血肉,好似一具傀儡。
火刑架圍成一圈,每一個火刑架下方都有一道彎曲的凹槽,九道凹槽延伸彙集在一點,形成一個漩渦,滾沸的鐵水混合著人體組織液湧向中間,而中心點是一位年邁的神父,吟唱著曲調怪異的聖歌。
姜伯麟擠在人群中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因為所有聲音都是從神父口中發出,隨著聖歌越發急切,風聲變成了音調高低起伏不定的笛聲和風琴的聲音,還有人皮鼓急切的鼓點不知從何方傳來。
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的是神父的臉,他的五官在臉上緩慢旋轉著,就像油畫的顏料形成扭曲的漩渦狀。
倏的一下觀看火刑的人群不見了,他們化為一道道黑影投入神父漩渦般的臉中,神父的臉中開始出現不屬於他的五官,它們開始破碎細化,化成旋渦的一部分,一起詠唱著那首聖歌。
姜伯麟這才看清楚遠山的樹,那並不是樹,而是一座座火刑架正如《星月夜》上所畫,他們的臉正是剛才觀看火刑的人群,那剛剛那群人又是誰?又是誰投入了神父臉上的旋渦中?
天空的星星與月亮此刻低的可怕,星星在流動,月亮在扭曲,旋轉的力量使天空裂開了一個縫隙,湧出了無盡的灰霧,灰霧讓建築舞動,黑色的高塔就是舞動的建築當中最出色的那一個,遠山彷彿也不示弱,如同水一般流動。
姜伯麟在翻湧灰霧之中吸收了部分灰霧,這些灰霧瘋狂向姜伯麟的腦域湧去,這些灰霧不僅提供了一些資訊,還讓刺激了他的記憶,姜伯麟的記憶就在這種情況下恢復了。
他想起來那位高大的騎士讓一個騎士帶著他搜尋與淨化,並分成了五組,約定在初始地點見面,姜伯麟這一組倒是沒有發生什麼,甚至平安得可怕,他們順利的回到了起點。
然而其他四組卻是一去不返,和姜伯麟呆在一起的騎士對其他人很擔心,就去尋找他們,這個時候姜伯麟開始逐漸失憶,所以才記得大家是一起的,卻突然消失不見,明明是盛夏的天氣在這個小鎮卻是秋天的場景,而他卻認為這是正常的。
“扭曲,能力是扭曲,扭曲一切,不管是血肉還是記憶,還有常識以及時間觀念,這次並非簡單的滲透型詭變事件,而是降臨,但是又不是本體降臨,不然規模會比現在大很多。”
“是祂想要強行讓分身降臨,祂吸引九位騎士成為祂的祭品與降臨的能量來源,其他平民則是提供血肉構築祂的分身。”
“分身容器就是這位神父,老吉特還是低估了這次事件的嚴重程度,包括黃金黎明的高層,所以只派了九個人過來做簡單的處理。”
姜伯麟不敢再看向那位神父,因為他的肉體也開始出現扭曲的現象,於是轉身就跑,不過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位已經成為了容器的神父正對著他低下了自已旋渦狀畸變的頭顱。
“不管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把畫畫完就立刻走人。”
只見星月離地面越來越近,高的建築已經被這些星星月亮吞噬,成為其部分,姜伯麟說出了“風行”,他以一種更高的速度飛速跑向聖雷米的邊界,因為在那層薄紗背後的世界是正常的,只要跑到邊界,就可以存活。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星月離地面的距離僅僅一人高,但是下降的速度沒有減弱,而此時的姜伯麟頭已經接觸到了如此低的天空與星月,觸感像軟泥但是扭曲力卻大的可怕,頭髮僅僅是接觸到,就變成了飛灰。
現在的姜伯麟只能低著頭奔跑,但是五官已經開始扭曲,他逐漸看不清路,只能朝著特定的方向奔跑。
手臂部位的關節也在強大的扭曲力的影響下發生了劇烈的翻轉,姜伯麟只能用“遲緩”來延緩手臂的和臉部的畸變。
模模糊糊中,姜伯麟看到了邊界,此刻的他是半蹲著,但是突然“風行”的效果消失了,副作用瞬間來到,體力呈現指數狀暴降,精神力也隨著“遲緩”副作用的到來而下降。
“要完了嗎?”
姜伯麟終於體力耗盡,然後打了一個趔趄,彷彿是命不該絕,又彷彿是奇蹟,姜伯麟的最後一個趔趄,讓扭曲的身體滾動了最後一段距離,逃出了已經化為人間地獄的聖雷米。
“臥槽,真險啊,但是還沒有結束呢!迴歸的媒介還沒有完成!”
姜伯麟的身體緩慢舒展,扭曲的關節發出“咔咔”的聲音,但是僅僅是把畫畫那隻手掰正就已經耗費了大部分力氣。
想到等會畫畫還需要一部分力氣,於是姜伯麟放棄掰正其他扭曲的關節,用掰正的那隻手臂向著放畫板的地方匍匐著。
到達後,姜伯麟努力直起自已的身體,用盡僅剩的力氣開始繪畫,如果此刻有普通人看到他的話,會發現這樣荒誕的一幕,一隻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鬼在癲狂的從事著繪畫這樣藝術的行為,而他若是看到這幅畫,就會立刻精神失常,因為這副畫,完美的復刻了聖雷米詭變活化的場景,而這是比地獄還詭異恐怖的場景,就算惡鬼也畫不出來。
“終於完成了。。我也該回去了,再見了這個時代,再見了老吉特,還有提奧以及珍妮。”
姜伯麟立刻進入冥想,到了書房,由於吸收了裂縫中散發的部分灰霧,此時的空間中灰霧的濃度又高了一分。
他推開翻轉門進入儲物間,此時象徵著《星月夜》的水晶球已經充滿了能量,散發出灰濛濛的光芒,裡面播放著完整的屬於姜伯麟自已的《星月夜》劇情,下方刻字也清晰無誤。
姜伯麟觸碰到水晶球,瞬間光芒大放,轉眼間姜伯麟已經回到了自已的身體,他睜開了眼睛,此時剛好到“幻境衝擊檢測”的平均透過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