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白起身,在茅屋中四處看了看,尋找著當年生活的些許痕跡。
“張道長,史師父既然羽化,可有衣冠冢或者牌位祭拜?”
張寧聞言,連忙將董白領到屋後,有一個小小的土堆,不過沒有立碑。
“史師父登仙而去,叮囑不要留任何文字。”
董白默默點頭,擺了擺手:“你且去收拾收拾,稍後我們便直接下山。”
張寧識趣退下,此處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唯有一枚史師父留下的銅鈴,張寧系在腰間,又背上藥箱,便算是行裝整齊了。
劉瓊百無聊賴,便抓著張寧問東問西,張寧賠笑以對,知無不言,很快便熟絡起來。
兩人說了會兒話,卻見董白自屋後轉了過來,道:“張道長,如今洛陽城中,還需事事以董卓為尊,稍後帶你面見董卓,還要囑咐你幾句話。”
張寧拱手稱是,董白將關於董太后亡魂的說辭告知,讓張寧以驅鬼消災為名跟隨自已。
交待完畢,三人便下山而來。到了半山,呂雯當先迎了上來,見那道人面容與剛才不同,目露疑惑之色。
“無量天尊,來來來,天官賜福,人人有份。”
張寧左手掐訣,右手掏出一枚香囊,在呂雯面前晃了一下,呂雯一怔,疑惑之色漸漸消解,下意識地接過香囊。
“謝謝仙姑。”呂雯恭敬道。
“仙姑?”
唐瑛聞言,抬眼望去,卻是一個身材壯實的道姑。唐瑛十分驚詫,方才那道人與亡夫長得一模一樣,分明是個男子,怎麼忽然變了女人?還是說,這山裡有好幾個道人?
“天官賜福,天官賜福。”
張寧如法炮製,給唐瑛和兩個宮女分發香囊,手中連連掐訣,幾人一個恍惚,便忘卻了方才的疑惑,覺得一切都合理起來。
董白見張寧如此伶俐,心中喜歡,笑道:“諸位,這位道長道行高深,是我請來消災祈福的,這一枚香囊價值一金,可別弄丟了。”
聽了這話,劉瓊、唐瑛不知物價,並沒有什麼反應,兩個宮女倒是立刻將香囊貼身收好,又替主子仔細系在身上。
董白見狀,眉頭一挑,自已的妹妹和老婆不知民間疾苦,這可不行啊,果然還得給她們找點事幹。
對了,瑛兒還不知道自已的身份,現如今張寧頂著自已的皮囊,還是得早點告訴她此事,以免瑛兒認錯,生出什麼變故來。
略一沉吟,董白道:“你們先行一步,我有幾句體已話,要與王嫂說。”
眾人都是一愣,張寧最先反應過來,與劉瓊對視一眼,道:“公主,貧道腹中有些飢餓,不知可否賞些飯食。”
“好,我們快些回去,山下就有吃的。”劉瓊會意,點了點頭。
說罷,劉瓊拉著張寧往山下走去,她隨侍的宮女趕忙跟了上去。唐瑛隨侍的宮女滿臉為難,唐瑛擺了擺手,讓她先行一步。
呂雯雖不知董白深意,但也沒有多問,只是將那宮女順手扛在肩上帶了下去,以免兩人對話被聽到。
見眾人都走了,董白靠近唐瑛,抓著她的手,道:“瑛兒,是我啊,我是你夫君阿辯啊。”
唐瑛如遭雷擊,呆呆站在原地,旋即反應過來,掙開董白的手,怒道:“長公主,這種玩笑,可沒有意思!”
“這不是玩笑。”董白也沒有再去拉她的手,“我死後魂魄不散,轉生到董白身上。前番帶兵出征得了軍權,如今又以劉素之名回京成了長公主,你覺得董白會做出這種事嗎?”
唐瑛默然不語。
董白的話語固然有些道理,但事關重大,她沒有辦法思考,也沒有辦法接受,她寧願相信是董白撞了邪,發瘋故意消遣自已。
撞了邪?對,就是撞了邪……一定是阿辯責怪自已沒有隨他而去,這才借董白之口逼迫自已。
是啊,唐瑛啊唐瑛,丈夫已死,你還活著幹什麼?等著改嫁嗎?
一時間,自小父兄所講的節烈故事一樁樁湧上心頭,唐瑛望著道旁的懸崖,悽悽一笑。
“陛下,妾身來了。”
說著,唐瑛縱身一躍,便要往懸崖下跳去,卻被董白抬手一扯,攔腰抱在懷裡。
“瑛兒,你不信就不信吧,何苦尋死?”董白苦笑一聲。
唐瑛瘋狂掙扎,卻無法掙脫董白那纖細而有力的臂膀,漸漸失了力氣,低聲嗚咽了起來。
“乖,乖,別哭了,我又沒有欺負你。”
“死人,你個死人,你都死了,為什麼還要來到我面前折磨我?”
唐瑛憤恨起來,拳頭胡亂砸在董白身上,不過她力氣太小,董白如今武力滿級,只覺得如撓癢癢一般。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的錯。”董白親暱地用額頭去貼唐瑛的額頭,“下次我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
唐瑛一時衝動沒能死成,反而近距離被董白摟在懷裡,在【傾國傾城】影響下,潛意識裡開始相信董白的說法。
“下次?這種事情,還能有下次?”唐瑛抽泣著,將頭倚靠在董白肩上,“你現在比我漂亮多了,也不知將來便宜了誰。”
董白聞言一窒,怎麼妹妹和老婆都這樣,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頓了一下,唐瑛忽然試探道:“要不然你就嫁給當今陛下吧,這樣還能誕下皇室血脈,也不枉你轉為女身。”
這話殺傷性不大,侮辱性極強,若是沒有【絕對理性】加持,董白絕對要被這話氣個半死。
看出唐瑛的小心思,董白笑道:“你就這麼著急把我嫁出去?可別後悔。我有辦法復活的,只是需要花點時間。”
唐瑛一愣,本以為丈夫死後變成董白就已經夠離譜了,沒想到還能死而復生,這個世界太瘋狂了,怎麼和自已所知的不一樣呢?
“你是說剛才那位仙姑?她有辦法?”唐瑛急切道。
董白略一思索,自已本意是指藉助系統復活,不過唐瑛這樣說倒也成,反正聽張寧的意思,效果其實是一樣的。
“嗯嗯,差不多吧。”
董白見唐瑛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也沒有繼續解釋,百聞不如一見,事到臨頭時,給她看一眼皮囊,她就明白了,沒必要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