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沿著舅舅的新家，繞到後面的小山丘中部的一處山坳位置。

一座青磚瓦房樣式的老房子映入眼簾。

房子周圍雜草叢生，茼蒿都快有一人高了。

茼蒿中間有一條半米寬的小路。

可能是舅媽和舅舅每天送飯過來的原因。

這條路倒是顯得格外敞亮。

李然嘆了一口氣，想著自已小時候過來的光景。

想到這裡就是自已媽媽從小長大住的房子。

內心一時間有些恍然了。

隨後他沿著小徑往裡走。

屋子老舊破爛，年久失修，側房是餵豬的，都已經垮塌了。

李然看房門是鎖上的。

只有左側的一扇窗戶，有一個圓形的孔洞。

看起來像是關押犯人，送菜送飯的口子。

李然心裡感慨萬千，走到視窗，往裡面望去。

屋子裡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沒人嗎？

突然，從窗戶靠牆處，一個半人多高的木頭櫃子開啟了。

一張蒼白滿是皺紋，面板都快皺在一起的老臉探了出來。

“飯，飯，飯。”

李然瞳孔微縮，看到樣貌好一會兒，才確認的確是自已的外婆。

只是沒想到，才幾年沒見面，外婆便肉眼可見的衰老了。

到如今已經像是80-90歲的老人。

外婆今年也才70歲左右。

而且她老人家怎麼躲在櫃子裡呀。

李然眼眶有些紅，縱使舅舅對他有多不好。

外婆總是自已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看到她這般模樣。

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李然推了推房門，只是上鎖了，並沒有鎖上。

他開啟門，走了進去。

一股發黴爛臭的味道傳出。

屋子裡也一片髒亂。

燈光也沒有。

好像四周連電線都沒拉。

家裡的電燈這些也都不能使用了。

李然開啟外婆住的小房間裡。

外婆趴在視窗，還在把頭朝外面探望。

聽到李然這邊的動靜，她又慢慢的從地上朝李然這邊爬過來。

李然連忙上前把外婆扶著。

“飯，餓，我餓了，好心人，有飯吃嗎？”

李然眼圈一紅。

連忙起身從身後提著的一些小麵包裡面，拿了一個，開啟遞給外婆。

外婆顫顫巍巍的接過麵包，坐在一旁滿足的吃了起來。

“謝謝你，好心人。”

李然又拆了一個小麵包，然後遞了一瓶水過去。

外婆很快就吃完了。

吃完後，外婆稍微緩過了勁，笑著說道：“真是謝謝你了，好心人。”

李然搖了搖頭。

外婆小心翼翼的盯著李然看，歪著腦袋，十分好奇。

“好心人，感覺你好面熟呀，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嗎？”

李然深吸了一口氣，心道，怎麼不面熟，自已的外孫，當然面熟了。

“對了，好心人，你有看到我家嫣然嗎？我找不到她了。”

李然聽到這裡，微微錯愕：“嫣然？”

“是啊，趙嫣然，是我女兒，長得和你一樣好看，我找不到她了，好心人，你要是看到了，麻煩給我說一聲。”

李然如遭雷擊。

“趙嫣然，原來自已母親叫趙嫣然嗎？呵呵！”

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聽到自已母親的名字。

沒有人跟自已說過，哪怕自已問。

好像提起這個名字都是忌諱一般。

所以自已名字是父親和母親的名字當中各取了一個字嗎。

李然吸了吸鼻子。

外婆打量著李然，認真看了一會兒，露出一抹痴笑：“還別說，你長得還真像我家閨女呢。”

突然，外婆神情大變，拉著李然大聲嘶吼道：“快跑，有鬼，閨女，快跑，快跑呀！”

李然受驚於外婆突然情緒大變。

他認真的在聽外婆口中所說。

“沒錯，外婆在讓自已媽媽跑？”

“外婆是發現了什麼？”

“她為什麼要讓媽媽跑？”

李然心中一堆疑惑，他挽著外婆的手，忙問道：“外婆，你是發現了什麼嗎？為什麼要跑呢？”

外婆抓著李然的雙手，滿臉驚恐，眼睛裡全是淚水。

外婆的下眼皮都已經暴露出來。

眼淚在眼睛裡，映照著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起來有些驚悚。

“快跑，孩子，別回來了。”

李然不為所動，他見外婆瘋癲模樣，也知道現在外婆應該是犯病了。

不能再刺激外婆了。

他鬆開雙手，把外婆攬進懷裡面不停安慰：“沒事的，會沒事的。”

“走呀，走呀……嗚……”

外婆死死的抓著李然，身上像打冷擺子一般，不停的抖動。

猛然，她一口咬在了李然的胳膊上。

“嘶，外婆……”

感受著懷裡這具衰老的軀體，聲嘶力竭的哭喊。

李然不清楚外婆當年到底經歷了什麼場面。

他沒有動，任由外婆咬在他的胳膊上。

過了半晌，懷中的外婆神情漸漸放鬆下來。

就在這時，外婆看向外面，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一般。

又發瘋的朝李然懷裡鑽。

李然也聽到了腳步聲，他擦了擦眼睛，大聲問道：“誰？”

“咯吱”

堂屋大門被推開。

趙玉卓站在大門口，看著屋子裡李然和他懷裡的奶奶。

看著外婆的面龐，她後退了一兩步：“這是我家，我來看看不可以嗎？”

李然見到是自已這位便宜表妹，冷哼一聲，沒搭理她。

只是一個勁的安撫懷中的外婆。

趙玉卓見李然對自已奶奶這麼愛護，她心中的的懷疑更盛了。

“哎，你叫什麼名字？你喊奶奶外婆，你和我們家是什麼關係？”

李然將外婆扶起來，然後抱著她朝床上走去。

“什麼關係，你不是高材生嗎，這都看不出來？”

趙玉卓看著李然的背影，努力的回憶：“我應該沒見過你，不然我應該有些印象的。”

“你是我表哥嗎？”

他回頭冷冷看著趙玉卓。

“你不用叫我表哥，我也不想和你們一家有任何關係。”

房間裡一大股黴味，而且還有一股臭味。

很難想象，外婆一個人在這個小房間裡。

吃喝拉撒，過著怎麼樣的生活。

李然把外婆放到床上以後。

外婆怎麼也不願意上床睡覺。

她慢慢挪到了靠窗的櫃子處，然後慢慢的爬了進去。

爬進去以後，外婆拿起一根手指粗的繩子。

她用繩子把自已周身纏起來

整個人縮在櫃子裡，只露出了半個腦袋和眼睛，盯著李然和趙玉卓。

“你們來找我呀，來找我呀，找不到我了吧！嘿嘿……”

趙玉卓在一旁看的渾身不自在。

李然則是在想，外婆究竟是由於什麼原因變成這樣的。

外婆失心瘋的病，應該是當初受到了什麼驚嚇。

說不定就是遇到鬼了，李然內心嘆息的想著。

李然走到屋外拿起了一個掃帚，開始打掃起房間。

家裡的樹葉、蜘蛛網有很多。

房屋有些地方還透光，這也說明雨天肯定也漏雨。

“看來你真是我表哥呀？我怎麼從沒聽爸爸說過他有姐姐或者妹妹呢？”

李然不搭話。

“哎，你家是哪裡的呀？離我們這裡遠嗎？”

李然自顧自的收拾起房屋。

然後他又開啟了旁邊的一間廂房。

房間裡除了落了許多灰以外，一點不雜亂。

牆上還貼著一些明星海報，只是顏色全部已經脫落了，照片也都變成了黑白色。

照片上還畫著一些圖畫。

床頭櫃也是乳白色帶花的，還有一個小小的梳妝檯。

李然觀察片刻，便知道這一定是個女孩子的房間。

這家裡，女孩子的房間，所以，這間屋子就是自已媽媽以前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