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聚集地裡遍地都是血。
一頭頭蠻獸的頭顱被逐一砍下。
它們面容猙獰，死不瞑目，彷彿在死前最後一刻還在詛咒斬殺它們的人。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個冒牌貨...小雪落！
“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是對方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顏雨薇揮動著劍，拂去了其上殘存的血珠，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至此，除了牧安身邊那個冒牌‘洛雪柔’，聚集地內所有蠻獸都已被斬殺殆盡！
“小雪落，青雨姐，左一姐，右一姐，糯米姨，大家.....我替你們報仇了！”
少女望著聚集地上空明晃晃的源能燈光，喃喃自語。
血債已經血償，但逝者已逝，死去的人再也不可能復活。
等等，復活？
顏雨薇猛然想到了一個被自已下意識忽略的事實。
牧安老師所贈予她的那個古魂青燈盞似乎就有著復活的能力。
那也就說，9527號聚集地所有死去的成員還會有再次活過來的可能！
一想到這，少女立刻激動起來了。
她走向牧安，準備開口詢問。
但卻被後者擺手阻止了。
此時此地都非交談的好地方，更別說現在還有一個‘冒牌貨’沒有處理，有洩密的可能性。
“這個傢伙交給你來處理！”
正如之前所說的那般，牧安將決定洛雪柔生與死的權利交給了顏雨薇。
而這次有著可以復活聚集地所有成員的希望後，顏雨薇並沒有半分遲疑就做出了自已的決定，輕描淡寫地說道。
“殺了吧！”
“你來動手？”
“可以。”
少女走上前來，長劍出鞘，其上寒光映照著洛雪柔那張絕美的臉蛋。
此刻，洛雪柔終於睜開了眼睛，神色依舊很平靜。
就像是知道自已壽命即將走到盡頭的老人家一般，早已將生死看淡。
“你們...贏了。”
洛雪柔看著牧安認真地說道。
眼前這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乎了她的意料。
高深莫測的實力...無視陣法禁錮的能力......
奴役或掠奪他人的記憶...一雙疑似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
甚至他手中還有一個同境界無敵的封號級戰姬顏雨薇！
它們兩位封號級強者都折戟於她的劍下，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也幸好幾百年來，人類之中也就出了牧安這樣一個人物，不然它們蠻獸一族早就全部死絕了！
“不過...我們也沒有輸。”
洛雪柔最後朝兩人詭異一笑。
說著，她渾身快速發生冰封，嬌軀也在隨之崩塌。
最後化作了一片虛無，沒有給兩人處決自已的機會！
“逃了？”
顏雨薇有點苦惱。
如果自已剛剛在對方廢話的時候下手果斷點，是不是就能將其性命留下來？
對於這些萬惡的劊子手，她是打心底地憎恨。
“不，她已經死了。”
牧安淡淡地說道。
他自身的境界更加高深，對於白衣的【破界之眼】也研究得更為透徹。
在其眼中，對方身上代表性命的紅線已然斷絕，魂魄消散，肉體毀滅，已死得徹徹底底。
男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
“或者說，她只是放棄了這具軀體，本體並沒有死。”
“該死！”
顏雨薇握緊了長劍，忍不住罵了一句。
她最為重要的親人在那些傢伙眼中就是可以隨意更換的衣服？
真不把人命當做命？
這換作是誰可能都會感到憤怒吧！
而且對方最後留下來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做‘我們贏了’但‘它們也沒有輸’？
有太多的疑惑縈繞在少女的腦海中了。
今天一下子經歷了這麼多，她真的感到有點心亂與不知所措。
......
後面，顏雨薇從牧安這裡確定了可以利用【古魂青燈盞】同時復活多人的可能性。
兩人也在凌亂的聚集地中一番搜尋，找到了部分可以當做復活的‘個人信物’。
至於剩下的那些人，少女突發奇想，以自已對她們的記憶為引，同樣成功塑造了獨特的復活信物。
“這是...小雪落的日記本？”
顏雨薇捧著一本已有些破舊的筆記，眼眶中依舊難掩霧氣。
她翻開一看，上面記錄的全都是小丫頭的日常。
開心的、生氣的、小牢騷、小溫馨、思念的話語...事無鉅細，躍然紙上！
恍惚間，那個可愛又活潑的小丫頭正在自已的面前嘻嘻一笑，甜甜地叫著自已的‘雨薇姐姐’。
而牧安似乎發現了什麼，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
“要不...試試用你們之間的暗語解讀一下？”
顏雨薇心中一緊。
她當即再次看去，卻發現筆記上那些內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看不知道，越看越心驚。
原本正常的日記中在暗語下多了些許不為人知的內容。
......
七月十六日，晴天。
今天，我總感覺糯米姨有點奇怪。
明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但我就是說不上來那種奇怪的違和感。
不管啦，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
七月二十五日，陰天。
青雨姐姐今天帶隊出去狩獵，順利回來的人卻少了很多。
聽說媽媽說是她們回來的路上遭遇了壞人的伏擊，差點把所有獵物都搶走了。
真可惡呀，小雪落真想快快長大，然後變得很強很強，這樣就能保護聚集地的大家了！
唉，又是想念雨薇姐姐的一天！
......
八月一號，雨天。
今天我竟然主動覺醒了兩個超強超強的戰姬天賦。
一個天賦好像可以剝奪與修改他人的記憶？
另外一個則是可以看穿他人靈魂上的弱點並對其發動精神攻擊？
嘿嘿，小雪落真是厲害！
到時候等雨薇姐姐回來一定要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
八月三號，暴雨。
怪物！它們都是怪物！
媽媽是怪物，青雨姐姐是怪物，糯米阿姨竟然也是怪物！
聚集地的大家全都是怪物！
小雪落好害怕，真的好害怕，雨薇姐姐你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
八月四號，大暴雨。
小雪落可能等不到雨薇姐姐回來了。
我給雨薇姐姐留下了一些線索，希望她將來回來後可以及時發現......
......
日記到這裡就戛然而止，停止了記錄。
而後面的事情就算沒被寫下來也能被稍微猜測到了。
無非是那些披著人皮的蠻獸將整個聚集地都悄無聲息地替換掉了。
包括...小雪落！
至於敵人為什麼沒能知曉小雪落與顏雨薇之間的特殊暗語，這也很好理解。
先前小丫頭就提及自已覺醒了兩個戰姬天賦，其中之一便是可以修改與剝奪他人的記憶。
估計她是為了提醒在不知情下回來的顏雨薇。
在被徹底吞噬前，主動修改了自已在這方面的相關記憶。
所以，冒牌貨的‘小雪落’並未發現機械光球之中隱藏的秘密。
不然她肯定是不會將這個暴露身份的生日禮物送到牧安兩人手中的！
顏雨薇不禁握緊了拳頭。
看著日記上的字字句句，她都能想象得到小丫頭當時是有多麼的恐懼與無助！
此刻，她對那些披著人皮的蠻獸更加深惡痛絕了。
若有機會的話，定要追殺它們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我一定會復活你們的，我發誓！”
顏雨薇抹去眼角得淚水，語氣萬分堅定地說道。
......
帶著淨化之力的烈火熊熊燃燒著。
那些蠻獸的屍體被盡數燃燒殆盡，化作了一捧捧灰土。
這也算是一定意思上的挫骨揚灰了。
火光倒映在少女的眼眸中，她望向了聚集地中央那被豎起的一塊塊墓碑，美眸不禁溼潤。
墓碑下只有簡單的衣冠冢。
那些血淋淋的人皮並沒有被留下來，它們也在淨化的火焰中得到了解脫。
而墓碑上都是她親手用劍雕刻出來的人名。
可以說，作為吃百家飯長大的孩子，聚集地中每一位成員的名字她都記得。
“等著我，那一天不會太遠的......”
少女喃喃自語。
顏雨薇在一眾墓碑前三叩九拜，而牧安沉默地站在她身邊。
比起一個親人的離世，更讓人難過的是所有親人都一起離世了。
前一陣子許紅妝的事情就讓少女情緒低迷了許久，也不知道這次......
“老師，我...沒有家了。”
“但好在我還有你...你們！”
顏雨薇站起身來，輕輕地說道。
放眼望去，曾經熱鬧的聚集地如今已變成無比荒涼，不禁讓人悲從中來。
“嗯，我們一直都會在的。”
牧安將少女輕輕地摟入懷中，安慰道。
這行為也讓顏雨薇的嬌軀微顫。
她再也忍不住在男人的懷中放聲大哭，強行壓抑許久的情緒終於得到了釋放。
雖說可以復活聚集地的眾人，但真到實現的那一天還不知道要多久。
可能是幾年，十幾年，或者是幾十年......
而毋庸置疑的是，無論最後需要耗費多久的時間，少女終究堅定地走下去，直到目標實現。
牧安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著對方的後背。
這無聲的安慰已經勝過言語太多太多了。
許久，顏雨薇抬起頭來，邊輕聲抽噎著，邊詢問了一句。
“老師，能將這地方暫時封鎖起來嗎？我不太想讓其他人打擾她們！”
對於這個‘任性’的小條件，牧安自然沒有拒絕。
對於他而言，這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在【稱號·無限源能】的幫助下，恐怖的神級源能以極快地速度籠罩了整個聚集地。
是封鎖，也是保護。
除非是實力越過牧安的人才可能進來，不然尋常人根本就不可能進入，甚至是發現此地。
但那樣的人又幾乎不可能存在。
牧安目前的境界已經達到了神級源能者，戰力世間無人匹敵，無限的源能，恐怖的億倍增幅。
就算是神靈來了也只能跪地求饒。
也可能是因為匯聚了過於恐怖的源能濃度，此地的時間與空間已接近凝結。
最大程度地保護了聚集地的完整樣貌。
“以後想家的時候，你可以再次回來。”
牧安給自已的戰姬全開放了這個進入的許可權。
封鎖是為了防止外人進入，但若是顏雨薇某天思念親人想要回來祭拜，他自然不會過多阻攔。
“嗯，謝謝老師。”
顏雨薇的美眸中淚光點點，重重地點了點頭。
......
篝火熄滅，墓碑落成。
萬事皆盡，亦是離開之時。
牧安兩人已經準備離開此地了。
來時是兩個人，走的時候也是兩個人，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數。
可能沒有人會預想到好好的一趟回家探親之旅，竟然會變成一場給眾多親人的祭拜之行。
正如那句話所說的。
沒有人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一步到來。
所以，要活在當下，也珍惜當下。
而哪怕未來的前路依舊坎坷，但人總是要向前走的。
顏雨薇最後回首望了一眼那個承載著自已無數童年記憶的聚集地，便跟在男人的身後決然離去。
再次回來之際，她希望聽到復活後親人們的歡聲笑語！
“所以，老師，巧兒和今天早上突然決定不來，是不是就提前預知到了會有壞事發生？”
這並非是顏雨薇無的放矢。
白衣的【破界之眼】和容巧兒的【善惡恩賜】都可以一定程度上看穿事物的本質。
而先前作為這兩種能力的親身體驗者，她覺得這種可能性十分之大。
當然，她也並不是責怪兩女故意隱瞞自已，恰恰相反，她挺感激她們好心給自已留下了的一點點‘尊嚴’。
揭開傷疤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這不需要太多的見證者，人多了反而是另一種傷害。
所以，有時候‘故意不在’就已經是一種無聲的關心了。
“誰知道呢？”
面對少女的疑惑，牧安只是笑笑，沒有過多的回答。
實際上這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
少女沒有再追問，反而自顧自地再次說道。
“我一定會復活她們的！”
“嗯，我相信你。”
“老師您為什麼願意相信我？說實話這種事情我都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因為你是我的學生，也是我的戰姬。”
這一刻，顏雨薇情不自禁嫣然一笑。
或許，她終於找到自已喜歡這個男人的理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