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幹不幹？”

“幹個毛線，最近學校嚴查上網通宵的，聽說昨天晚上就有一批人被學校領導和老師突襲，從網咖拉了回來，下場可慘了。”

“可是今天遊戲有線上抽獎活動，保底送高階裝扮，還有機率抽到萬千玩家夢寐以求的稀有裝扮。”

高一七班最後一節晚自習，幾個坐在後排的壞男生，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

“問下老大的意思。”

一個頭發自然卷，眼睛奇大的男生點了點頭，撕出一張小紙條開始寫：

“風雪夜歸人？”

通宵暗號。

稍微摺疊了一下，男生推了推旁邊女生，示意她傳過去。

女生翻了個白眼，面露鄙夷之色，但還是隨手傳了出去。

這名男生名叫梁文，在他的眼神指揮下，紙條順利傳到一名坐在角落窗戶邊，正在抱頭睡覺的男孩前。

坐在男孩旁邊的女同學用圓珠筆戳了戳男孩的胳膊，許久男孩抬起頭，入眼的是一張稜角分明、清新雋永的臉龐。

只不過此刻被書桌壓出了一道紅色的印記，加上他睡眼惺忪有些茫然的模樣，竟然有幾分可愛。

“幹嘛？”

語氣中透著懶散。

女孩示意他看小紙條，男孩單手接過紙條，骨節分明的手指扒拉著紙條，好一會兒才開啟，彷彿多用一隻手就會浪費他多一分的氣力。

看到內容和筆跡，他轉頭看向梁文，此時幾個準備幹壞事的男生都看著他，滿臉的躍躍欲試。

沉吟片刻男孩點了點頭，見狀幾個男生皆是面露興奮之色。

旋即男孩倒頭繼續睡，可沒過多久又被叫醒，原來是第二張紙條：

“現在校門口保安嚴查，怎麼出去？”

新星實驗中學有規定，晚自習後除了走讀生其他人一律不得出校門。

男孩抓起筆在紙條上寫了四個字：

“渾水摸魚。”

接著對著同桌的女生指了指梁文的方向，女生會意把紙條傳了出去。

男孩繼續睡。

沒錯，男孩就是在班級裡有著睡神之稱的江山。

可沒一會兒少年又被推醒，他艱難地開啟第三張紙條：

“你就不怕被抓了通報批評，還要通知家長嘛？”

少年用疑問的目光盯著梁文，繼而嘴巴張開做了個對方心領神會的造型。

“滾！”

就在少年再次準備睡覺時，坐在前排的女孩忽然轉過身來，明亮的眸子裡帶著古靈精怪的笑意。

“你們晚上是不是要去做什麼壞事？帶上我唄。”

小魔女蔡小曼。

少年“呵呵”了一聲，低下頭準備不再搭理她，似是想到什麼又看向蔡小曼。

“你是不是有走讀證？”

女孩點頭。

“放學一起走。”

很快下晚自習的鈴聲在無數少男少女的期待中響起，人潮湧向校門口。昏黃的路燈下人頭攢動，夾雜著歡快的嬉鬧聲。

江山手插在灰色運動褲口袋裡，一雙大長腿邁著輕盈的腳步穿行在人潮中，蔡小曼勉強加快步伐才得以跟上他，身後是梁文等眾人。

所謂上課一條蟲，下課我是龍。

“喂，男人婆，等下你先出去，然後走到鐵門另一側把出入證給我。”

“憑什麼？你們又不帶我玩。”

蔡小曼抿著嘴，對於某人理直氣壯的樣子很是不滿。

“帶帶帶，你想玩到幾點都行。”

“這還差不多，不過提前說好呀，你們要是被保安大叔發現了，不許說是我借你們的，就說自己從地上撿到的。”

“放心吧小曼，我們絕不會連累你。”

梁文拍著胸脯保證，一副你可以完全信賴我的表情，笑容裡還透著一絲諂媚，蔡小曼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江山苦澀一笑，心道這小魔女不是一般的精明。

四人鬼鬼祟祟聚集在學校大鐵門的另一側，幾個值班老師和保安忙著守西側開放的小門，倒也沒注意到這邊。

很快蔡小曼出現在鐵門外，她手上拿著綠色的走讀證朝著江山勾了勾，江山伸出手去接，她卻往後挪了一下，他又往前她又往後挪了一步，臉上盡是幸災樂禍的笑。彷彿在說不是我不給你，是你太沒用。

江山雙手叉腰，眉頭一皺，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你求我呀。”

“小曼姐，我們求你啦！”

說話的不是江山，而是站在他身旁的梁文、劉暢、鄧劍波三人。此時三人雙手合十，面露祈求之色。

雖然身在囚籠，但我心無時無刻不向往著自由，這就是三人此刻真實的心理寫照，為了自由面子什麼的都是浮雲。

蔡小曼又看向江山，見到他還是那副平靜又無所謂的態度，於是不甘示弱地與他對視，心想平時看把你給拽的，現在有求於本姑娘了吧。

“看到你不爽又奈何不得我的樣子，感覺甚好！”

蔡小曼說著把走讀證遞給梁文。

“你們出，不許給他用。”

三男皆是長大了嘴巴，敢把老大這麼得罪的，也就咱小曼姐了。

江山眼疾手快，一把從梁文手裡搶過走讀證，混進了人群中。

光線暗淡加上人又多，保安和老師只是草草看了一眼手上有“小綠本”的同學就都放行，江山也是輕鬆混了出去。

剛一出來他就衝到蔡小曼面前，一隻白皙而修長的手夾著出入證遞到蔡小曼面前，她下意識就伸出手去接，卻忽然被少年抓住手反扣在身後。動作很輕，卻快到她反應不過來。

江山微微低頭湊近她耳畔，幽幽道：

“敢戲弄我？”

蔡小曼抬頭怒瞪向他，卻被這張好看到令人窒息的臉龐弄的有些緊張——英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立體的五官猶如刀刻般俊美，尤其是那雙清冽的眸子在月光的倒映下，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

這完全是從少女的漫畫裡走出來的人，而且絕對是站在正義那一方的少年。

她愣了兩秒鐘才想起來氣惱，有些慌亂地顧左右而言它：

“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心。”

語氣有些軟了。

許是距離太近的緣故，少女臉頰泛起一抹緋紅，不過很好地掩藏在了夜色中。

略施小懲後，江山把出入證給梁文，接著幾人也是順利混了出來。大家並肩走在微微下坡的青石板上，兩旁的小店此時都開張，異常熱鬧。

“老闆，來一碗臭豆腐。”

“我也要吃。”

“大份。”

梁文看著臭味相投的倆人，捂著鼻子直搖頭，和劉暢、鄧劍波跑到隔壁烤串攤。

很快一大碗冒著熱氣的臭豆腐就來到江山手上了，他用籤插上一塊遞到蔡小曼面前，她接過就往嘴裡送，卻燙的直哈氣。

江山像看傻瓜一樣看了她一眼，自顧自吃了起來，吃到一半時，蔡小曼忽然把咬了一口的臭豆腐放回碗裡，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江山，等待他的反應。

“你好惡心。”

“噁心你就別吃啦，都是我的，嘿嘿。”

江山皺著眉，一臉的嫌棄，沉默一會兒，他用簽在碗中間撥出一條分界線，意思很明顯，各吃各的。

蔡小曼看到他無可奈何的表情，滿意的笑了。

五個少男少女邊走邊吃邊說笑著，根本合不攏嘴，周遭是車水馬龍的夜市，喧鬧中充溢著濃濃的生活氣息。

五塊錢的臭豆腐，卻吃出了青春年少裡最純粹的快樂。

走到步行街盡頭的十字路口，江山忽然喊著阿文幾人飛奔向后街網咖的方向，留下街角的蔡小曼楞在原地。

“喂！不是說好帶我一起去玩的嗎？”

“小丫頭片子回家玩雞毛撣子吧。”

遠處傳來江山的回應聲，他舉起手揮了揮，頭也不回奔跑著。

“死江山！”

蔡小曼嘟囔著，悻悻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