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倆剛到家裡,就看到正在養病的媽媽居然下地做飯了,她們兩個連忙洗手幫忙。
這時,大門開了,進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 那個老頭拄著一根柺棍,不,是拄著一個木頭棍子。
他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的粗布舊棉衣,棉衣也是露出了裡面的舊棉絮,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他顫顫巍巍地向門口走來。
悠悠急忙喊黑妞大姐問這個人是誰?黑妞一看,小聲告訴悠悠:“他是吳鐵蛋子的爺爺老吳頭”。
雖然都是農村孩子,但是基本的禮貌還都是懂的,黑妞和悠悠上前向老吳頭打了聲招呼,然後把老吳頭讓進了屋裡。
媽媽看到老吳頭走進來,也感到挺意外,但還是禮貌的讓他坐到炕邊。
老吳頭搖了搖頭說道:“不用坐,我身上髒,別弄埋汰了你家的炕。
強子媳婦,前兩天強子給我家鐵蛋子送了一雙鞋,我知道強子是個好人,你們一家也都是好人,看鐵蛋子可憐你給他做了一雙棉鞋,我感謝你們”。
原來老吳頭也不知道這鞋是買的, 他還以為是媽媽做的。
老吳頭又說道:“今天我再請你幫個忙,請你好人做到底,我剛才偷了我兒媳婦的一個雞蛋,請你做飯時幫我煮一下。
我不敢拿到別人家去煮,怕過後她們告訴我兒媳婦,我兒媳婦會罵我的。
我太饞了,真的是太想吃了,我也不要我這張老臉了,你們就笑話我這個老頭子吧”!
悠悠和媽媽都弄懵住了,黑妞大姐反應得快馬上說道:“好的,吳爺爺,那你等著我們馬上就做飯了。
這時媽媽也明白了過來,說馬上燒火做飯,讓老吳頭先坐到炕邊等著,這回老吳頭也沒客氣,直接坐了下來。
媽媽把家裡以前沒捨得吃的幾個土豆拿了出來削皮,然後做了葷油燉的土豆,又貼了幾個兩和麵的餅子。
把老吳頭拿來的雞蛋用水洗了,放到了鍋裡一起煮了起來。
這時,老吳頭也是閒著沒事就與母親閒聊了幾句,原來老吳頭老家也是山東省的,這一談論起來還都算是老鄉,所以也就有了一些聊天的話題。
悠悠這次什麼忙都沒幫,她就坐在炕上沒事偷偷的看著老吳頭,今天老吳頭的事情真是又重新整理了悠悠的三觀。
她在現代曾經聽歷史老師講過,在貧窮與飢餓的年代,人們把樹皮都吃光了,他們賣兒賣女,他們換子而食。
為了一個饅頭,女性的自尊心和貞操都不存在了,她們可以出賣自已的身體。
為了一個饅頭,血肉親情也都不存在了,曾經的一個兒子把母親的那份食物搶了。
母親追著兒子去搶他手中的食物,但是兒子最後跑掉了,導致了母親被餓死,多年後兒子帶著成堆的饅頭跪在母親的墳前哀嚎痛哭。
原來,飢餓與貧困真的能夠體現出人類最醜陋的一面,不,是最原始的一面。
要說老吳頭有錯嗎,可能他是饞得受不了了,也可能他是認為自已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多吃一口多得一口。
說他的兒媳婦有錯嗎,可能他兒媳婦是為了攢幾個雞蛋,喂喂自已那面黃肌瘦的孩子。也可能是攢幾個雞蛋換點鹹鹽。
有人說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是善良的嗎,還是醜陋的?
也有人說人一出生本身就帶著原罪,人是有罪的嗎,還是無罪的,誰又能說的清?
飯終於好了,媽媽揭開了鍋把老吳頭的雞蛋先拿了出來,洗乾淨了拿給老吳頭,他忙就把雞蛋扒起皮來。
媽媽不忍心看,轉頭去把昨天剛烀熟醃製好的鹹肉,拿出來切了一盤,這塊鹹肉是放在鹹鹽罈子裡的,田老太太當時沒發現。
悠悠看見老吳頭把剝好皮的雞蛋塞到了嘴裡,用那乾癟的沒有牙齒的嘴咀嚼了起來,然後兩口就把雞蛋吃了下去,還差點把老吳頭噎住。
悠悠急忙下炕拿起水杯去水桶裡舀了水,讓他喝下,媽媽看著老吳頭的樣子,眼睛又飄到了遠方,似乎透過他又看到了誰。
老吳頭吃完雞蛋起身要走了,這時媽媽說道:“吳大爺,我家的飯也好了,一會強子也要回來了,你在我家吃一口吧!沒什麼好飯菜,你不要見怪”。
老吳頭看著桌上已經切好的一盤肉,他嚥了咽口水,然後就真又在炕邊坐了下來。
果然,這時爹爹也回來了,看到老吳頭在屋裡也有點意外。媽媽急忙向爹爹說道:“吳大爺上咱家串個門子,我就讓吳大爺在咱家吃飯了”。
爹爹忙熱情地把老吳頭讓到了飯桌上,媽媽和黑妞大姐也把飯菜盛了上來。
一盆兩合面的餅子和一大碗燉土豆,加上事先切好的一大盤鹹肉,桌子上也已經快擺滿了。
就這樣,老吳頭不客氣地吃了四塊餅子,大半盤子鹹肉,還吃了不少的燉土豆。
吃完後老吳頭擦了擦嘴,又道了聲謝,然後準備要回家了。
這是媽媽說道:“吳大爺,我看看你的身材尺碼,有空我給你做件外衣吧”!
這時候,悠悠有一個想法在她的腦中閃過,原來媽媽有一副善良的心腸,她愛幫助可憐的人。
老吳頭聽了千恩萬謝地感謝了爹爹和媽媽,然後拄著棍子回家去了。
悠悠還是有著在現代的習慣,把老吳頭用過的碗和水杯刷了好幾遍。
都收拾完後,全家人就都坐到炕上嘮起了嗑, 爹爹就說起了昨晚去奶奶家的事情。
爹爹已經告訴了他的娘自已過自已家的日子,希望她以後不要總到家裡來搜刮東西。
其實田爺爺還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他就把田老太太罵了一頓,還用菸袋杆子打了她幾下,結果把菸袋杆打折了。
田老太太還真的沒有把布料送給大娘家,然後她被田爺爺逼著拿出一塊布給了大娘。
爹爹又說起了大娘的二女兒立英的事。原來大娘帶著兩個女兒嫁過來後,把兩個女兒也都改了姓隨了大伯姓蘇。
兩個孩子到了蘇家後,田老太太特別嫌棄她們姐倆,捱罵是家常飯,有的時候還要被田老太打幾棍子,但是這次大嫂不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