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地底四方交錯的岔道內，走得越深入，兩側土縫裡掩埋裸露的白骨便越多，甚至頭頂都有不少被擠出掉落的，悉數堆積在角邊塵土之上。

墨姝能明顯察覺，隨著距離的深入和時間的流逝，這裡的巡邏隊不管是人數還是頻率，都有所下降。

所以她當機立斷，找到機會將過路隊伍末端的一男子在拐角處綁住，詢問原由。

“……有……有人從南面通道口進來了，所以她讓我們都去那裡支援，北區的管控才會相對寬鬆下來，不要殺我，我只是個小嘍囉……”

在生命脅迫下，男子顫顫巍巍，幾乎是用喉間擠壓吐出的完整語句。

他似乎也知道跟著柳氏乾的勾當不好，舉起雙手神情悔恨哀怨。

“你話中的‘那個人’和‘她’是誰？是怎麼進來的？”

若是和她與冬雪一樣的方式前來，恐怕剛到地底下就不會引起如此大的注意。

可轉念又想，會不會小河所探查的蠱毒養殖場也在這裡？

頃刻間腦中千思百轉，墨姝手拿長竹抵脖，更近一分。

“不知道是誰，只知道……有個堂主死了，”男子深吸口氣，不情不願地將知曉的道出，“‘她’，說的是……黑雀夫人。”

柳崇蘭嘴裡的“夫人在忙商鋪中事”，就是指在地底下殺人取命？

“在哪裡去找她？”

“不……這個我不知道，我已經將我全部知道的告訴你了，你必須按照約定放了我！”

不知為何，男子的情緒突然更加激動，原本被綁住的四肢忽而開始劇烈的掙扎，甚至不顧長竹在脖頸間劃出的傷口，開始大口喘氣。

“我會放了你，你先冷靜——”

墨姝望著對方莫名凸起的兩個眼球，腦中思索造成對方情緒波動的同時，也在判斷是該等對方冷靜後接著套出情報，還是打暈了事。

做好決斷後，她正欲抬手敲擊男子的後頸，對方卻似瘋了般開始胡言亂語。

“……不能說，會死的，大家都會死在這裡的！只要提到地底的構造——”

像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男子聲音戛然而止，開始不斷抬手在臉上搔癢，很快抓出道道血痕。

他的面板表層也出現細小的爬蟲開始全身爬動，甚至還有堆積在一處合力撕咬破開面板，邊吸食著血肉邊爬向頭處，瞬間覆蓋男子整個面部。

下刻，密密麻麻數不清的黑色小蟲啃咬血骨，硬生生將活人拆吃入腹。

眨眼的時間，生肉化為白骨，小蟲也迅速沒入泥土消失不見。

以身養蟲，以蟲控人。

太快了！

饒是墨姝也心驚膽戰盯著眼前這幕。

雖不知曉具體的觸發條件是什麼，但她明白地底下如此多人共同運作，外界卻被瞞得嚴嚴實實、沒有漏出半點風聲的原因——

體內被種下如此恐怖的蠱蟲，只要殺雞儆猴，就不會擔心有人不從。

因為無論是不從者還是亂說者，都入土了。

思及此，墨姝冷眼起身，回想起對方話中說的外人，準備調轉方向，先朝著南邊而去。

助力或阻力，得先知曉對方的來路和身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