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從酒肆小聚回到柳氏殿閣後，這才望見珊珊趕來的柳商家主柳崇蘭，倒並未見到傳聞中的黑雀夫人。

中年男子肩膀開闊，面色紅潤飽滿，可即便肉眼看出保養地很好，也掩不住頭頂半白的頭髮。

他開朗熱情地將幾人領進並大力招待，似渾然不知他們的身份和來的意圖般，全無半點防備和敵意。

墨姝雙臂撐在窗臺望著底河中划來的遊船，聽著後方在介紹客房的聲響，忽而轉頭打斷：

“早聞貴夫人容色傾城絕麗，又創辦民生學堂心地善良，為何今日不見一面？”

對方一笑：“商會事務繁忙，尤其是賣鋪中對草藥藥材的辨別缺少人手，夫人便趕去忙幫了。”

又客套了番，攤開手“啪啪”兩聲，六個侍女魚貫而入，男子踏步離開。

對個替身領回來的“普通學子”如此重視，對方是否知曉她的真實身份不言而喻。

墨姝嗑著瓜子環顧圈端著盆子的幾個眼線，決定先安分幾日。

故此在接下來的幾日內，她帶著侍女冬雪大門出大門進，買衣裙看戲曲，吃遍了街坊所有美食，直到某日清晨柳氏殿閣出現響動，去往蝴蝶谷的時日到了。

這日，殿閣門口車馬雲集大張旗鼓，身穿統一家丁服飾的男子烏泱泱地聚集一大片，而數片灰布中，青年一身紅衣醒目惹眼，在最前方吩咐著下屬什麼事。

旁側，還有兩個全身黑衣黑袍的男子站立，周圍氣壓湧動，一眼望去便知實力不俗在合靈期往上。

暗閣的人。

墨姝倒沒去門口送行，她站在二層閣樓欄杆上望著公儀小河出現和柳相君最後說了幾句，柳氏大部隊便悉數走上飛舟準備離開。

飛鵬邊煙霧繚繞，調轉方向的前一刻，上面已化成一葉大小的紅衣青年轉身望來。

二人對視，她揚起笑，揮了揮手。

“……柳氏夫婦對少爺真寶貝，去往蝴蝶谷歷練下都派這麼多人手保護。”

侍女冬雪在旁邊嘟嘟囔囔，墨姝斂眸垂下，沒有開口。

世人都覺得是這般，可誰知這些人只是為了確保柳相君全程在監視下，再如計劃般死在谷中，成為真少爺的墊腳石呢？

她轉頭望向神情愜意放鬆、還在說話的人，突然問：

“冬雪，有沒有興趣和我去柳氏學堂看看？”

冬雪話音戛然而止，表情產生一瞬間的錯愕和僵硬，但很快被掩飾下來。

“小公主，為什麼呀？”

“……既然來了江南，那就什麼都體驗一遍好了，況且我聽說這裡江南歷史很有意思，可以去歷史夫子那旁聽。”

江南歷史？

憑您的身份回皇城找薈萃閣哪個書師夫子不行？去柳氏學堂？

冬雪完全不明白小公主眨眼的功夫就吵嚷著要入學堂，她極力勸阻，搖頭晃腦：“萬一有危險怎麼辦啊？”

“學堂能有什麼危險？況且你也跟著我易容進去不就好了？”墨姝循循善誘，唇角上揚。

易容？

若是被發現真實身份確實會引起混亂，易容似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放在當下，冬雪卻總覺有些怪異。

想不出所以然，她抬眼望向少女頭頂的帷帽，妥協點頭。

反正小公主本來也帶著帷紗，易不易容沒有什麼區別。

至於柳氏學堂……

她本來也準備去一探究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