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鬚長老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來,斟酌著詞句道:
"原來是與道德宗有約在先,這天元劍宗出爾反爾確實可恨。
不過想來此行應當不會耽擱太久,他百里照躲得過初一,終究逃不過十五。
依老朽之見,咱們不妨......"
"住口!"
玉龍霄猛然睜眼,眸中寒光如電,"本座一日都等不得!"
他緩緩起身,長袍激盪:
"你以為本座不知百里照打的什麼算盤?
'刀劍無眼,術法無情'......呵呵。"
玉龍霄冷笑連連。
"若是此行過後,那老匹夫聲稱帶去之人盡數折損在道德宗,你告訴本座,該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這他媽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白鬚長老心中暗喜,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
他佯裝沉思,片刻後恭敬道:
"掌門明察秋毫,慮人所未慮,老朽實在佩服。
經您這麼一提,那百里照確實可能做出這等齷齪之事......"
"立刻派人打探!"
玉龍霄厲聲道,"若他真帶人離開,本座必親赴道德宗觀禮。
屆時,倒要看看百里照如何護得住那幾個築基小輩!"
白鬚長老連聲應是,躬身退出大殿。
轉身的瞬間,他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道德宗可不是善茬,玉龍霄未經邀請便率眾前往,必定碰一鼻子灰。
那麼他很大可能會隻身前往。
且看其架勢,絕不會等百里照安然返回,如此一來,他們這些長老反倒能避開這場化神大戰。
不出半日,探子接連回報。
百里照確實帶著一眾弟子乘飛舟往雲澤域方向去了,沿途不少宗門都目睹了這一幕。
眾長老依舊在殿外等候,不時偷瞄那扇緊閉的殿門。
當沉重的殿門終於緩緩開啟時,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要能熬過這最後一關,他們就能逃過一劫。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姬無顏身上。
作為玉龍霄的唯一嫡傳弟子,即便真要帶人同行,也必定非她莫屬。
玉龍霄負手而出,目光緩緩掃過眾人。
最終,暗歎一聲。
"本座決定親赴道德宗。
爾等謹記,待我離去後立即開啟護山大陣,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得輕舉妄動,務必守住宗門基業!"
"謹遵掌門法旨!"
眾長老齊聲應和,聲音洪亮得近乎誇張。
每個人心中都在暗暗慶幸,恨不得立即開啟大陣閉門不出。
唯有姬無顏挺直腰桿,目光灼灼地盯著玉龍霄:
"掌門,何不傾全宗之力前往?
再不濟也要讓眾長老在半路設伏,以防萬一!"
眾長老聞言,個個咬牙切齒,恨不得一腳將她踹死。
你自己找死,何必拉我們墊背?!
"哼!不必。"
玉龍霄冷笑,"本座或許奈何不了百里照,但要殺他幾個築基弟子,易如反掌。"
"那......弟子願隨掌門前去!"
"你去有何用?"玉龍霄反問。
"我...我..."姬無顏語塞片刻,突然倔強道,"我就要去!"
"大膽姬無顏!竟敢忤逆本座?!"
"砰"的一聲,姬無顏重重跪地,額頭抵在冰冷的石板上:
"掌門,弟子生來便是賤籍,是您將我帶入仙途。
當年我被......被玷汙,生不如死,是您如謫仙降臨,告訴我世俗皆是虛妄,長生才是大道。
問我可願隨您踏上修行之路......"
她的聲音哽咽,卻字字鏗鏘:
"那時我不知何為修行,不懂何為長生,只覺得這世間骯髒醜陋,已無顏苟活。
是師尊賜我'無顏'之名,命我有朝一日斬盡令我蒙羞之人,再臨仙途......"
姬無顏抬起頭,眼中淚光閃爍:
"當我屠盡仇家滿門,便立誓此生只為師尊而活。
我不在乎長生,不在乎修行。
若師尊執意不帶無顏,那無顏便守在山門外。
一旦......一旦噩耗傳來,無顏定隻身殺上天元劍宗,屠盡滿門!!!"
她不怕死,只怕玉龍霄遭遇不測。
她可以不在乎化龍谷基業,但若師尊有難,這世間再沒有什麼值得留戀。
為了能追隨左右,姬無顏寧死不屈。
這番話卻嚇得眾長老面如土色,你要尋死便去,何必拖累整個化龍谷?!
玉龍霄望向遠方,記憶深處浮現出那個瑟瑟發抖、衣衫不整的少女。
當年那個滿眼絕望,心存死志的小女孩,如今已長成這般模樣......
"罷了。"
玉龍霄終是鬆口,"既然你已想清楚後果,想去便隨我去吧。"
姬無顏連連叩首,額頭磕得通紅:"多謝掌門成全!"
"但必須謹遵本座之命,若再敢違逆......"
玉龍霄話未說完,眼中的寒光卻黯淡了幾分。
"弟子謹遵掌門法旨!"
望著神輦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際,眾長老不約而同地長舒一口氣。
眾人面面相覷,卻都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很快,化龍谷上空亮起層層疊疊的陣法光幕,護山大陣全面開啟,將整個宗門籠罩其中。
從現在起,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所有人心裡都在打鼓,也不知,陣法庇護下躲過這場風波?
與此同時,萬里之遙的道德宗,議事大殿內,卻陷入另一場棘手的爭論。
八位長老圍坐石桌,個個眉頭緊鎖。
殿內爐香嫋嫋,卻驅散不了愁悶的氣氛。
"依我看,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三長老蕭逸雲緩緩開口。
"只需將徐也處境如實告知兩位上人,想必定會出手相助。"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附和:
"三長老所言極是,此事非您莫屬。"
“嗯,蕭長老當說客的確適合,畢竟......畢竟是三長老......”
"確實,若是連三長老都說不動兩位上人...就只能二長老出山了......"
蘇瑾瑤原本正低頭品茶,聞言差點嗆到。
她明明已經儘量降低存在感,怎麼話題還是引到自己身上了?
"此事關係重大,況且我素來不善言辭,恐怕難以勝任。"
蘇瑾瑤放下茶盞,悉數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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