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佇立在窗邊，對著窗外的那株梅樹凝神眺望。

宴會中的樂師正在彈奏《卡農》鋼琴曲。寧靜纏綿的樂曲，伴隨著南笙窈窕的身影，令聞祈心神搖曳。

聞祈走上前去。

“南笙~”

南笙回頭，見到來人，她顯得有些驚訝。“聞祈哥！”

“嗯。”

聞祈的眼神輕輕落在眼前人身上，今日南笙穿的是一襲瑰紅色長裙。裙子是貼身的吊帶款式，細膩的肩帶輕輕搭在她白皙的肩上。抹胸的設計加之收腰的版型，將她的美麗毫不遮掩地展示出來。

紅裙有不同長度的飄帶設計，走動間隨風飄起，給人增添了靈動之感。尤其是裙裝身後的露背設計，令人怦然心動。

她今日只是略施粉黛，但已美得令人驚心動魄。聞祈停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聞祈哥？”

南笙的聲音使聞祈從驚喜中回過神來。

“在。南笙，今天你格外動人。”聞祈的聲音略微有些起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噢，我是說你每天都有不一樣的美，只是今日讓人無法移開目光。”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不由得放低了些。

南笙的臉上頃刻間染上一抹緋紅，她將碎髮緩緩別於耳後。“這件禮服本來是準備給小北的，她臨時決定陪媽媽回巴中看外爺外婆，所以我借來穿了。我還擔心會很奇怪，謝謝聞祈哥！”

“不奇怪，很漂亮。”聞祈上前半步：“剛剛，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南笙正欲脫口而出，但她不敢大聲說出後面的“你”字。

“我在想外面那株紅梅。小時候不懂，現在覺得真如課本中所說的那樣——梅花香自苦寒來。”

聞祈順著南笙的視線朝窗外看去，只見外面一株紅梅在冰天雪地中傲然綻放。枝頭的新雪與明豔的紅梅相依相襯，在燈光的照耀下，雪地裡倒映著梅樹婆娑的身影，好似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聞祈留意到，南笙的手中有一朵紅豔的玫瑰花。這熟悉的材質，一看便出自勝揚之手。

“你喜歡那梅花嗎？”

“喜歡。它能夠在這麼冷的天氣中綻放，一定也是敢為人先，堅韌不拔的。”

聞祈笑了，這笑容彷彿寓意著對某事的非做不可。他請求道：“南笙，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

“好！”南笙知道聞祈不會騙自已，他一定會很快回來的。

聞祈穿過側門，走到院外的梅樹下。南笙站在窗前，可以看見聞祈對著梅樹仔細端看。隨後，他伸出雙手摘下了一株灼灼盛開的紅梅。

他的動作舒緩而有力，枝頭的白雪紛揚而落，而聞祈絲毫不為所動。只見他穩穩地捧著手中的紅梅，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聞祈快步入內，他將紅梅枝頭的殘雪用手帕悉數抹去，在將紅梅遞給了南笙。

看著眼前這株紅梅，南笙的心突然不可遏止地劇烈跳動著，她接過梅花，胸中泛起陣陣歡喜與感動之情。

“聞祈哥，剛剛有雪落下來了。”南笙抬起右手，輕輕拂去聞祈頭上的落雪。

“無礙，被你一弄，已經沒有了。”聞祈脫下外套，後退了一步。“我身上有些寒氣，你不要靠近。”

在宴會另一端的徐景江看到這幕景象，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星妍，你賭贏了。聞總不僅出現了，他還繫了紅領帶！不僅繫了紅領帶，他還摘下一支紅梅！我實在是大開眼界。”

夏星妍看著徐景江，笑了笑，“也許當遇到對的人時，一切皆有可能。”

勝揚的戲法早就變完了，他此刻湊了過來：“呀！原來聞祈在那，讓我好找啊！”

徐景江警鈴大作，如此重要時期，可不能讓勝總破壞了去。於是，他岔開話題道道：“勝總，您剛剛的神奇魔術表演可以教教我嗎？我看著這魔術非常調動氣氛。”

勝揚卻叫人毫無準備地來了一句：“怎麼，你想用它在萬花叢中盪漾嗎？”

“啊，不是！”徐助理感到有些窘迫：“我的心很小，只會留給喜歡的人，再容不下別人了。”

說完，他有意無意地偷看夏星妍。

“沒想到你還挺專情。”

星妍及時緩和氛圍道：“景江，勝先生逗你的。他從沒想過做什麼，不然早就去了。”

勝揚讚歎道：“這位小姐不僅美麗非凡，而且聰慧過人。”

“勝先生過獎了！”

徐助理再次覺得，星妍真是全能人才，竟然能與勝揚這般張揚怪癖的人打交道，而且還不露於下風。

面對聞祈很是紳士的後退，南笙反而鼓起勇氣上前了一步。

“為什麼？”她問。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以我的名義給夏星妍送禮，但是卻不告訴我？”

她知道了。聞祈的眼神剎那間變得明亮透徹起來。“因為我想在不打擾你生活和學業的情況下，做得周全些。”

“上次，上次我們見面，為什麼你只說了一半的話？”南笙再次問道。

聞祈凝思片刻，輕聲道：“因為擔心，擔心得到的答案，並非我所期盼的。所以不敢言，不敢問。”

南笙聽著這番回答，不知為何眼睛裡好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她盡力剋制住，握緊手中的紅梅道：“那你為什麼給我摘花。”

“因為我喜歡你。”聞祈的話就像清風般在南笙耳畔縈繞。“但也不止是因為喜歡你。我送你花，並不奢求你有什麼回應，只是我希望，你能夠快樂。”

“快樂長久，煩惱消散，往事無憂是嗎？”聞祈從前託徐助理給自已帶的話，南笙一直記得。

“是。”聞祈笑了，笑顏像冬日裡的暖陽，和煦又深沉。“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平安喜樂，萬事順遂。”南笙沉吟道：“剛才宴會開場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見到你。”

“因為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裡。”聞祈認真解釋道：“宴會開始的時候，我正在房內猜想——當初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為我選的鋼筆。聽說你在這裡，我就再也坐不住了。”

聽到答案的南笙，再也無所顧忌了。她像一陣風般躍入聞祈的懷抱之中。踮起腳尖，在他耳畔回應道：“是傾慕的心情。而現在是喜悅的心情。”

感受到她的體溫，以及髮間傳來的清香，聞祈有些怔住。他欲碰又不敢觸碰的雙手懸在空中，呢喃道：“這是真的嗎？”

南笙抬頭望著他：“你看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

“那就對咯。”

聞祈這才確認並非夢境。

南笙從懷抱中抽身，她第一次這麼直接又專注地看著聞祈：“其實剛剛我在想你，但我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告訴你我喜歡梅花。”

聞祈的心海中翻湧著磅礴的愛意，他的呼吸彷彿都減緩了些：“我知道。我知道。”

兩句“我知道”，一句比一句深沉。

“嗯！”南笙輕輕嗅了嗅寒梅，很香。他將寒梅遞到聞祈眼前：“好聞嗎？”

聞祈側身細嗅梅花，“很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