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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萍萍,你怎麼了?

送別聞祈後,南笙和聞祈仍時常保有聯絡。

知道聞祈喜歡繪畫,當南笙看到校園裡美麗的風景或繽紛的晚霞時,都會情不自禁地與聞祈分享。

對藝術與美的欣賞是共通的。

聞祈也會及時回覆。大多數時候,聞祈的回覆都很簡潔明晰,但南笙覺得“很美”二字就已足矣。

在南笙的影響下,聞祈也會回饋些美景的照片。

有傍晚的彩虹;十五的明月;凌空的祥雲;其他城市的著名標誌等。

這些照片,大部分都是在行程的途中拍攝的。有上海、北京、廈門、青島,南笙內心深覺:聞祈的工作也太多了!

還有兩次,南笙曾關心過聞祈出院後如何。聞祈道:三餐清淡,作息規律,舊疾大好。

南笙發了個小松鼠快樂轉圈圈的表情包。

常話說:醫生最怕不願配合的病人。而一旦病人謹遵醫囑,健康之神總是會更加眷顧於他。

時光飛逝,十一月份如一縷煙般遊走了,十二月份在大膽宣揚著自已的存在。

平遙大學的教學工作周即將結束,很快便迎來了複習周和考試周。

翰承第三季度的財務報告和報稅穩步增長,投資回報率提升百分之二,目標成本降低百分之四,實現了良好的迴圈發展。

太宇總部對聞祈的工作成績交口稱讚。聞建銘也與有榮焉。

只要翰承第四季度的表現圓滿收官,明年太宇將給予更多的資金支援。

十二月份是第四季度的最後一月,這些天的徐助理有些忙碌。最後的衝刺階段往往是最緊張的階段,但翰承處於向上向好的態勢,年末也有獎金和表彰,全體職員們,都擰成一股麻繩一處發力。徐助理雖忙,卻也覺得充實。

再說論工作強度,聞總更甚於自已。他不曾懈怠,自已更不能拖後腿。

除了需要高度集中精神外,聞祈幾乎已經戒掉了咖啡,代以清茶。

有幾次,徐助理看見聞祈憑窗遠眺,眺望的方向似乎是平遙大學城的方向,一旁的桌面上還擺著一盞清茶。

徐助理有時心中犯嘀咕:若是思念奚小姐為什麼不去看她呢?是因為工作繁忙嗎?還是因為不願讓她看見自已憔悴的模樣。

然而,徐助理從未想過,面對夏星妍,自已彷彿也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情感漩渦之中。在愛情中,真有人能做到進退自如嗎?

進入十二月份後,校園裡彷彿也進入了複習的狀態。政治老師和英語老師先後劃重點;結課作業和小論文接踵而至;圖書館日日爆滿,以至於出現早晨排隊入館的現象。

在這麼嚴肅緊張,緊張嚴肅的氛圍裡,南笙也開始準備期末衝刺。只是她觀察到楊萍這幾日的情緒很是低沉。

她不愛笑了。好幾次在外面接電話,回到宿舍後,眼眶都紅紅的。上課的時候,也減少了與老師的互動。有時在課下,南笙經常看到楊萍趴在課桌上,手指無意識地握成小拳,看著很疲憊又很不安的模樣。

往常,楊萍失落的時候,只要再過兩日就能恢復如初了。但這是,南笙一連留意了四五日,見她都是目光暗淡的模樣,南笙覺得這不對勁兒。

“萍萍。”

今日下午只有兩節課。下課後,南笙就留在了教學樓自習室學習。等到五點五十時,她特意跑到401輔導員辦公室外等候,萍萍是這兒的學生助理。

“南笙。”

見到南笙,楊萍有些驚奇。她愣了一會兒才緩過來喊道。

南笙上前:“今天晚上還有家教嗎?”

“沒有了。”楊萍搖搖頭,“我前陣子給小斌集中補習了,也和家長交代過了,以後只週五晚上去一次。”

“哦。”南笙垂眸淺思:“所以現在是每週五晚去補習,週六週日在學校每日一杯奶茶店兼職,再加上每週六節課的勤工儉學。”

“是。”楊萍笑著補充道:“現在期末周快到了。學生助理的工作下週就結束了,奶茶店的兼職老闆人好,期末學習周我只去一天就好了。”

不知為何,楊萍的笑容並未掩飾她心中的悲傷,南笙知道萍萍有心事了。

“萍萍,你怎麼了?我們一起走走吧?”說罷,南笙一把接過了萍萍挽著的棕色書包,將她背到了自已的肩上。

楊萍欲言又止,眼裡隱泛淚光:“南笙,我……”

“沒事沒事。”南笙握住楊萍的手安慰道:“不會有事的,不用擔心。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說,明天過後,我通通都忘了,絕不會和別人說的。”

“這裡不適合聊天,我們去別處。”

說罷,南笙牽著楊萍的手,向學校的露天體育場走去。

一路上,楊萍靜默不語,但南笙彷彿透過她平靜地外表,看到了她心中壓抑的啜泣聲。

學校的露天體育場是圍繞400米環形跑道建立的。跑道上還有很多的師生在慢跑,跑道內的草坪處則有許多學生部門在團建,也有音樂愛好者在自發唱歌。

南笙拉著楊萍找了一處不高不低的階梯看臺處坐了下來。

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但它的餘暉仍在天空的盡頭留下尾巴,與路燈的白光平分朦朧夜色。

“你近來很不開心,眼裡也沒有了笑容,究竟是怎麼了,萍萍?”

“南笙,我…我…”話未說完淚先至。聽到南笙的關懷,楊萍心中只有無盡的心酸與苦楚。

南笙從包中掏出一包紙巾,遞到楊萍面前:“哭吧!有什麼委屈都哭出來!哭完之後,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不要繼續難過。”

楊萍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的落下來,像是有滔天的委屈和傷痛。見她這麼難過,南笙也只能心疼地拍拍她的肩膀。

“萍萍,到底怎麼了?”待楊萍緩和些後,南笙再次詢問道。

楊萍擦了擦眼淚,一邊啜泣一邊講述她這些天失魂落魄的原因。

原來楊萍小三歲的弟弟楊耀,因為失戀分手想不開。這幾天一直資訊轟炸楊萍,說自已撐不住了想死,還說自已已經上吊了兩次。此外,楊耀還囑咐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幫我告訴家裡人不要怪那個女孩子。”

不僅如此,楊耀還要求楊萍,如果以後楊萍工作有錢了,要照顧那個女孩兒,完成他和那個女孩曾經寫下的99條清單。

聽著楊萍抽抽噎噎地講述,南笙覺得很是驚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我記得你弟弟是不是去年找你借了300多塊錢,一直沒有還。”

“是。”楊萍眼神渙散應道。

“他還一直說鼻子不舒服,耳朵不舒服,學校要交學雜費,找你拿錢。”

“是。”楊萍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還記得有一回,你弟弟半夜發瘋,說如果你和你家人不給他錢,他就要頭孢配酒喝,一了百了。”

“對。”楊萍咬了咬唇,兩滴眼淚吧嗒一聲落在了石階上。

南笙雙手叉腰,深吸一口氣:“還有,你弟弟的生活費是一天40塊,他還說不夠。你的生活費是一天30塊。”

“南笙!”楊萍一把撲進南笙懷裡,雙手環住她的腰,嚎啕大哭。“南笙~,嗚嗚嗚…你知道的我從上個學期起就沒有找家裡拿錢了。我弟弟說他在廣州,又是男生飯量大,40塊錢不夠花。還說媽媽每次給他錢都要數落他,可我都一年沒有找家裡拿錢了。

嗚嗚嗚~南笙~,他現在失戀了,口口聲聲要死要活的,天天發訊息給我,我好害怕,看到他資訊就害怕!但我不敢拉黑他,我怕他真的出事了!嗚嗚嗚……

前幾天,我媽媽借了一千五,帶他去看心理醫生,診斷出來時輕度抑鬱症。南笙,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真的不只道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怎麼辦……”

萍萍緊緊抓著南笙,好像此刻她真的就是一株無根可依的浮萍。

“哭吧哭吧!不怎麼不早和我說。”南笙也紅了眼眶,她有規律地撫摸著楊萍的頭髮。

“你的意思是,你這一年來沒有找家裡要生活費了。可你弟弟還是不停找你要錢是嗎?”

“嗯嗯。”楊萍難過地點點頭。

“他知道你家裡根本沒有多餘的生活費給你,還找你拿錢?”

“對。”

南笙非常生氣,她胸腔急劇起伏,最終忍了下去。

“那你有繼續給他錢嗎?”

“他說人不舒服,每天失眠,我給了他300去看醫生。後來他又找我要了50塊錢,說第二天還我。”

“那他還你了嗎?”

楊萍垂下頭:“他說找同學借錢還我。同學車壞了,後來還了我23塊。”

“那後來他是不是不僅錢沒有還你,還繼續找你要錢?”南笙再次追問。

楊萍失聲道:“南笙~~,南笙我不知道要怎麼辦了!他天天說想死,不活了。還說要我以後照顧她女朋友……南笙,嗚嗚嗚,我好難過,為什麼他要這麼折磨我。”

“他…他們已經有了實質的關係了。”

“什麼!”南笙大為震驚:“你是說你弟弟和她的女朋友在16歲的年紀裡發生關係,後來女方執意分手,你弟弟挽留無果,一蹶不振,並且瘋狂發資訊轟炸你?折磨你?”

“是…是…南笙。他現在還確診輕度抑鬱了,天天說失眠想死,還說是為了我和媽媽才強撐著一口氣活下來。我看著他的樣子,確實頹廢得不像話。我知道他謊話連篇,但是我害怕,害怕他發資訊,我沒有看到,最後他真的想去死。”

楊萍說到這裡,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可憐的小姑娘,這幾日睡也睡不好,睡不好,吃也吃不好,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無力。

如果此刻,穎欣和子淇在場,就會看到南笙眼睛瞪得像銅鈴,裡面還燃燒了無盡烈火!這股烈火都快將她全身灼燒!

楊耀這個名字,令南笙無比厭惡。作為一個溫和守禮的大學生,她此刻卻特別想對楊耀吐口水!這是什麼大孬種?只會禍害家裡人!

禍害誰都不能禍害萍萍!

南笙心裡數了十個數,把腦海中“混蛋!蠢蛋!大渣渣!沒良心!自私自利鬼!”等罵人的話,暫時壓了下去。

“萍萍,你告訴我,楊耀是什麼時候發資訊轟炸你的?”

“十一月份的時候。”

“所以,你自已撐了一個月,硬是一個人難過了這麼久?”

“南笙,我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說。我弟弟因為分手了,每日尋死覓活,天天發各種負面資訊給我。可他是我弟弟,血濃於水,我永遠沒辦法視而不見,但我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辦~南笙。”

“萍萍呀萍萍,你怎麼這麼傻呢!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自已硬撐一個月,你有多辛苦!而且,你還打三份工。”

南笙雙手挽住南笙的肩膀,她為楊萍心痛。

“我知道你擔心我。南笙,我不想把負面的情緒強加給你們。但是現在好了,我都說出來了,心裡也好受了很多。”楊萍抹了抹眼淚,從南笙懷中抽離開來。

南笙理了理楊萍有些凌亂的頭髮,問:“這件事情你媽媽知道嗎?”

“她知道,我都和她說了。她讓我照顧自已,不要理我弟弟。”

南笙聞言,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了些。

“那你爸爸呢?”

“南笙,你知道的我爸爸是甩手掌櫃,我和我弟的衣食住行他都不管的。現在,他就在村裡養了幾隻雞鴨,等著我和弟弟畢業後養他。和他說,他只會吵吵鬧鬧,最後我們全村都知道了,事情越來越亂。”

楊萍的家庭比較特殊。爸爸十年前得了腸胃炎後,就撂攤子不幹了,在家休養。從那之後,家裡的水電費,兩個孩子的學費、生活費都是媽媽何麗娟撐起來的。

可以說沒有何麗娟,就沒有現在的楊萍和楊耀。

何麗娟因為過度勞累,肺部也不太好,一直在吃藥。如今還在鎮上的工廠幹活,從早做到晚,並且和楊父長久分居。楊萍一直為媽媽擔憂,所以很早就獨立了,也不願意朝家裡拿錢。

可楊耀沒有少爺命,偏有少爺病。欺瞞盜騙、謊話連篇、自私自利、不思進取,毫無半分羞愧之心。

他曾說過:“媽媽努力了一輩子,也掙不到多少錢,我才不要像她那樣。”

與楊萍的懂事不同,楊耀一直長不大,且胃口越來越大,不停地朝楊萍和媽媽要錢。還威脅說,如果不給錢,就再也不去讀書了。

何麗娟從前只讀了一點點書,就因為窮沒得讀了。她不願自已的孩子像自已一樣,因為學歷處處受限制,所以對楊耀百般忍讓,但沒想到楊耀不停得寸進尺。

甚至,漠視生命;漠視家人的辛苦付出;漠視姐姐,也就是楊萍的百般艱難。

無能的爸,受苦的媽,自私的弟和破碎的她。

楊萍就是處於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之中。她體諒母親的難處,常常為媽媽的身體而焦慮。又因為血緣關係,沒辦法真正擺脫弟弟,因而一直被家庭的鎖鏈束縛著。

他的弟弟16歲,而楊萍也才19歲而已呀!

南笙的內心像冰和火不停衝撞,彷彿五臟六腑都在不停刺痛著,她為楊萍難過。

僅僅是作為旁觀者,她都感受到了這種深深的無力感感,難以想象,楊萍這些天來都經歷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