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予淮翻進庭院後,先是將玫瑰花放到庭院內的小石桌上,後又覺得放在這裡會不會第二天一早被清掃機器人銷燬?
心裡一想,就不太想將花放在這裡了。
於是他將整束花抱起來,抬眼望向別墅二樓。
少年知道總控官住在二樓,因為一樓是客房。
他那日在一樓睡的。
雖然範予淮嘴上說著在別墅打地鋪都行,但青年又怎麼會真的讓小東西在地上打地鋪?
別墅又不是沒有客房。
所以認真來講,那日少年是在一樓客房度過的。
目光在漆黑的二樓短暫停頓了幾秒,黑衣少年收回目光,隨即低頭看向懷中的花束,喃喃自語道。
“也不知道總控官休息了沒?”
他其實是想將花束直接送到青年手上的,但又怕影響對方的休息。
範予淮腦海中都是送跟不送的拉扯。
本來他今天應該早點過來送花的,奈何白日裡總控官訓練的太狠,他硬是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恢復些許力氣。
雖然黑衣少年腦海中在糾結送不送的問題,可他身體卻異常實誠,不知不覺間也走到一樓客廳門前。
他一手抱花,另一隻手抬起又放下,這個動作足足重複了兩遍才下定決心敲門。
以總控官的敏銳,敲門應該是能聽見的。
就在他曲起的手指即將落在門上時,客廳門突然從內部被人開啟。
白衣黑褲,氣場強大的青年出現在面前。
就算在濃重的夜幕下,他面容依舊清冽俊美。
只是……
不知是不是範予淮的錯覺,他竟覺得總控官面色有些凝重,特別是眉宇間。
帶著一股莫名的嚴肅。
看見半抬著手指打算敲門的小東西,謝遂安清冷長眸中沒有任何驚訝之意,甚至連波動都沒有。
“總……總控官?您這是?”
對方那雙閃著柔光的桃花眸先是上下輕掃一眼,而後眉頭輕輕皺起。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問道。
聲音中夾帶著連他自已都不知道的緊張感。
彷彿只要總控官一說發生什麼事,他即刻就能起身跟著他一起去。
似是察覺到什麼,青年薄而清透的眸色不由得輕垂。
他沒看小東西,只是用自已一貫的嗓音道:“與你無關。”
嗓音同之前並沒有什麼區別,一貫的薄涼冰冷,疏離不近人。
若是往常這般也並沒什麼,不會有人多想。
只是現在這個場景,在搭配上與你無關這句話,一切都變了味。
範予淮抬眸看著青年俊美冷酷的側臉,長睫止不住的顫動著,心臟彷彿在重重下墜。
與他無關?
總控官居然說與他無關?
頓時,黑衣少年便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殷紅的唇瓣無法張開,就連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
他想問為什麼,卻又發不出聲。
只覺得嗓子中似有什麼東西堵著,吐不出也咽不下去,梗的人難受。
初春的夜還有些涼,陣陣涼風拂來,似是要將人渾身凍僵,連帶著內裡的內臟也一同冰凍。
清淺的月光下,總控官長身玉立的冷然站著,看起來疏離無比,好像沒有任何人可以站在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方才那冰冷無情的嗓音似是將一切都打回原形。
沒有什麼吻,也沒有什麼獨一份的寵愛,有的只是他的痴心妄想。
範予淮抱著花的手臂有些酸澀,有些顫抖,可他還是抱緊了。
用盡渾身力氣抱緊。
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花是,人也是。
他眉眼低垂,修長指骨微微攥緊。
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暴起,留下一道道清晰可見的痕跡。
謝遂安見小東西低垂眉眼,不動也不說話,以為對方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他也沒有多言什麼,抬起修長筆直的腿就要從他身旁經過,朝外邁去。
雖然青年面上看不出急促或是緊急的情緒,可他腳下的步子卻是能反應出他的心情。
邁出的步伐比以往大了不少。
從黑衣少年身旁經過時,甚至帶起一陣冷清的微風。
此時,外面涼風漸起,吹拂在範予淮身上,讓他覺得自已冰涼的身體似有回暖的跡象。
目之所及是青年一閃而過的修長漂亮的腕骨。
他手指微動,伸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總控官垂落身側的手腕。
這時,手上該用大力的,將人禁錮在自已身邊,讓他將“與你無關”四個字撤回去。
之後,他裝作沒聽見那四個字一樣,仍舊以燦爛的笑容面對青年,仍舊對青年展示自已的熱情。
可事實卻是,當範予淮手指觸及那細膩滑潤的冰肌玉骨時,他又心生憐意,心裡瀰漫的全然是心疼。
他不想讓青年受任何的傷。
於是他只能虛抓著謝遂安的手腕,聲音艱澀道:“與我無關?”
小東西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青年一怔,他側頭用清冷長眸疑惑的看著對方。
小東西又發什麼顛?
沒等他開口說話,黑衣少年就已經移步上前,恰好遮擋住他的去路。
而且還不斷地朝他逼近。
“怎麼會跟我無關呢?您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總控官的事情永遠跟我有關。”
謝遂安忍不住顰眉。
這小東西是聽不懂人話嗎?
他還當對方剛剛是聽懂了他的話,原來從一開始就沒聽懂。
知道原因後,他張嘴便要說些什麼。
正當這時,青年冷白腕骨上的銀色手環卻是叮的一聲。
小愛十分會掐點的發聲:“主人,一切都準備好了。”
謝遂安的注意力被手環吸引去。
“嗯,告訴他們,我現在就過去。”
“好的主人。”
話畢,他剛一抬頭就撞上黑衣少年那雙堅毅的桃花眸。
水潤潤的卻又有著莫名固執。
望著這雙水潤的眸子,謝遂安似乎是回憶起什麼事情。
他迅速開口道:“你先別哭——”
“等我辦完事情在哭。”
範予淮:……
哭還能推遲?
那不能。
似是心中憋著氣,少年身子一個前傾,抱著玫瑰花束便一頭扎進青年懷中,非常委屈道:“就哭,就哭。”
“想哭又不能止住,難不成還能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