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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離港

老李頭在給人補鞋。

他擦掉鞋底的血跡,又掏出沒有標籤的噴霧瓶,一邊開著紫光燈一邊對著鞋底噴了又噴。

他就是幹這個工作的,從打警局裡退休出來就這麼專業了。

不過他在鑑證科裡一直位置不高,技能不強,他以前的老夥伴退休出來可都是做技術顧問的,專門教別人怎麼銷燬證據。可是賺的錢越多風險就越大,這不前兩年一個不講道理的客戶自己不戴手套偷東西被抓,非說是老夥計給他的方法是錯的,蹲了幾天牢房出來就把人給捅了。

人啊,還是貴在知足。

就好比現在。

凡是能花錢擺平的困難就不叫困難,為了那麼一點錢付出自己的後半輩子,值得嗎?

“他被警局帶走了,”面對前來問話的打手,老李頭這麼回覆道,“他走的那會兒,潘先生還沒來呢。”

“哼,都是沆瀣一氣的老鼠,他離開是給人報信去了吧!”

老李頭嘆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一盒華子,手指一彈,一枚菸嘴就從那金屬煙盒中彈出。他伸出胳膊遞了個火過去:“年輕人,火氣別那麼大,消消氣。現在最重要的是把孩子找到嘛。”

打手接過華子深吸了一口,在老頭的身邊掃了幾眼,覺得拿什麼都不如自己手裡這根菸之前,於是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老李頭把煙盒揣回口袋,接著對眼前的一雙皮鞋擦擦洗洗。

“哎呀,現在的年輕人啊,真不知道他們都怎麼想的,上回還遇到穿著那個毛拖鞋來找我的,”他對著客人嘀嘀咕咕,“做事太沖動,太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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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央從病床上爬下來,再次回到藤中地區,他覺得這裡的空氣都格外好聞。整潔的病房,有序的服務,白燦燦的燈光,窗外的夜景都被城管統一成了黃白相間,花花綠綠的LED一律不許出現。

因為之前還出了醫生投毒的事,所以這邊現在看管極其嚴格。

趙央硬是拖著病體跑了三個地方才辦好了臨時出院的證明卡。

“先生,您真是我見過恢復力最強的人了,”給他簽字的護士嘖嘖感慨,“出去一定要小心傷口不要碰水,及時回來換藥。”

趙央連連點頭。

他從夢境裡出來以後就無法和杜雁函共享視角了,看來所謂的自由模式不僅不那麼自由,還有點危險。

經過獨自在衛生間裡的悄悄試驗,他發現自己現在這具身體有非常明顯的過補償現象,就是說他一旦受傷,哪怕只損了一點血,身體也會源源不斷的為他補充血液造成嘔吐、內出血現象。

他翻遍了介面都沒找到這到底是因為什麼,看來唯有下次入夢的時候才能試試跳平臺來找到開關了。

一次簡單的槍傷,子彈莫名其妙卡住以後,他竟然從可以肆無忌憚受傷,變成了一點傷都不能受的玻璃人,從睡三個小時就能滿精力跑一天的超人變成了需要正常睡眠的普通社畜。

要是讓他找到這是什麼bug,他一定把底層程式碼都給改掉。

坐上電梯下行,身邊男男女女進進出出,個個臉上掛著漠然。一個坐輪椅的大爺佔據了幾乎半個電梯,趙央被夾在輪椅把手和牆壁之間動彈不得。

這大晚上的,醫院裡還挺忙。

他還以為這時候會忙起來的醫學從業者只有法醫呢。

“這麼晚了,大爺,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旁邊有一個男人也被擠得不行了,他鼓出來的肚子正正好好卡在了輪椅的把手上,像是在被按摩肚臍,“現在晚上外面很冷啊。”

“……”

趙央瞥了他一眼。

這就是純純胡說了,這晚上別說冷了,連涼爽都沒有。

看得出來是被擠得不行了。

大爺的聲音沙啞:“去B1。”

“去停車場啊,出院了?這,東西還挺少的哈。”

大爺身上連個外套都沒有,明顯不是出院了的樣子。

大爺冷冷看他一眼:“你不是臺宮人吧。”

“啊哈哈,確實,我來看老丈人的……”

“B1不是停車場,”大爺默默糾正,“是停屍房。”

“……”

電梯裡寂靜起來,在停在一樓的時候,所有人魚貫而出,趙央被擠在原地落到最後,整個電梯裡就只剩下了他和那位老人。

趙央胸中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他半蹲著,輕聲問道:“您是去看誰嗎?”

老頭看了他一眼,雙手不由自主地搓著裸露在外、佈滿了老人斑和突起的血管的胳膊,他低垂眼簾,聲音顫抖著:“去看我老伴兒。”

趙央沉默下來,幫老人把電梯按上。

什麼嘛,只是個很正常的老人家,不是什麼在逃殺人犯,也不是老年戀屍癖。

什麼?要他幫忙推老人去太平間?別開玩笑了!

雖然人間自有真情在,但他對幫助孤寡老人沒有一點興趣!那老頭的輪椅看著就很高階,感覺能在地下車庫飆起來!

醫院正門口的那棵大樹下今天一個人也沒有,趙央別過腦袋,猶豫了下,決定坐公交出發去現場。

斷了聯絡,他任務列表都在滴滴作響了。

……

透過查死者母子的經濟狀況,警方初步選定了三個嫌疑人。

第一個是死者工作單位的老闆,在死者沒有學籍證明的情況下竟然給了她一個秘書崗,還開出了絕對不能在辦公室群裡發出來的薪資。

第二個是死者孩子所在的小學的班主任,兩人之間有大量的錢財往來,遠超送禮的數目,且大部分不在教師節或開學這種特殊時段。

第三個就有些特殊了。

是死者的正牌房東。

這房子產權在他手上,但租出房子的卻是他的小姨子。經過這樣一番轉手,這房子貶值得厲害。如果說這只是巧合,那他曾經拍下一株蘭花的事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糊弄過去的。

“我怎麼知道啊?!那花兒不是我要的,是送人的啊!”

“那你倒是說說,”負責審問的警員加重了語氣,“這麼貴重的禮物,你準備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