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們的大頭貼印在橫幅上,被不相關的人高高舉起,順著車窗向外看,趙央震撼地發現除了抗議者還有一小撮人有人將自己的手臂包裹了起來,穿上了全藤光統一的校服,舉著“尊重癖好,慕殘無罪”的牌子……
他看不懂,但他大受震撼。
“他們在聲援的不會是那個兇手吧!”
“不然還能是誰?”
趙央震撼無比:“現在那個賈榕都還沒招認,他們怎麼就連犯罪動機都確認了?”
“友情提醒,賈榕已經被確認不是綁架案的兇手了,現在還在拘留是因為別的案子。”
趙央挑了挑眉:“是麼,他和金象幫也沒關係?”
盧青忽然踩下剎車,看著趙央差點和椅背親密接觸,他不禁笑出了聲:“這個案子可不歸我們管,要問去找楚警探吧。”
趙央捂著腦門,對他豎起了中指。
新的會場比之前的富麗堂皇許多,如果說先前的是個游泳館,現在這個就是個體育場。高聳的樓房,複雜的造型,和與之完全不相稱的,排滿前街的宣傳易拉寶——
細宋體遠了看就只剩下幾個墨點,在WindowsXP的桌面一般配色的背景下像有人在上面潑了髒水。
“我覺得應該拒絕給這個設計結尾款。”
杜雁函默不作聲地在盧青圓滾滾的車子的遮掩下摘下自己標誌性的戰術腰帶,鬆開兩個釦子,扣在趙央的身上。
“嗯?什麼意思?接下來要我扮演你嗎?”
那些人沒瘋的話就能分得清吧?!
“不需要,你只要在……”杜雁函沉默了一會兒,拉緊腰帶,重新講解道,“這次行動除了我們,還有三位警探參與,其中兩位你已經見過……”
“等會兒,兩位?”
“史宗。”
“……他,”趙央有點恍惚,這名字對他而言有點恍如隔世,“好吧,我承認他算是個,隊長型機器人。”
“這邊的具體行動由楚鄂負責,”杜雁函沒憋住笑了下,接著道,“有人把警方的行動洩露給了黑道,我要先驗證一下,這訊息是所有人都知道,還是隻有某一方知道。”
用我驗證是吧?
趙央感覺腰帶勒住了自己的胃,中午吃的那點東西都快吐出來了。年紀輕輕的他可不如老人家活躍,腳崴了還能東顛西跑。
“難道之前路上的追車還不能讓你確認是誰嗎?”
“不能,表面來看是三個黑幫中的一個,但也難保是區長先生無法忍受我的越權。”
趙央默默嚥下了自己的妄加揣測。
他倒是覺得這種瘋狂且“爆炸性”的襲擊有可能是俠客道做的呢,不過畢竟是他自己先排除了那些人可能是為了“瘋狂的信仰”放棄生命,這時候再提出來就有點不禮貌了。
穿著杜雁函的經典套裝,趙央有些忐忑地仰著脖子分開人群,他盡力讓自己的步伐輕快,表情冷漠——
然後就毫無阻礙地來到了人群中央。
花西裝礦業總裁接受著財經頻道的採訪,詢問他對新政策的看法。剩下的幾位這個主任那個主任的趙央分不清,但是區長曲率他比較熟,既然是要招搖過市,那當然是要站到最出名的人身前。
……
記者、媒體,像是看見了腐肉的禿鷲一般在門口盤旋,禿鷲又引來鬣狗,鬣狗後跟著猛虎。本來他們應該躲到裝甲車裡乾脆離開,或者後退入建築物內,絕不該像現在一樣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走不能走,逃不能逃。
“相信區長先生對所有的新規定都已經瞭然於胸,對其前景和導向有著充分的認知,既然釋出會是為了解決民眾的問題,為什麼不能坦然的面向民眾,將之一一講清呢?”
為首的人佩戴著曉光報社的標識,不遠處擎著攝像機的男人戴著寬簷帽,整張臉藏在機器背後。
曲率不敢與媒體撕破臉,已經在這兒用話術與人週轉了許久,很快就要支撐不住,到達不想說也得說的地步。正在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
杜雁函。
這一定是他的心理錯覺。
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威武,杜雁函真是一位魁梧男子,身形高大強壯,雙臂有力,步履穩健,身軀壯碩得好像一堵牆似的,身軀凜凜,相貌堂堂,肩膀好似雙開門冰箱。一雙眼光射寒星, 兩彎眉渾如刷漆,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間太歲神,好一個能讓他依偎的寬大肩膀!
看著眼前微禿男人忽然雙目泛紅,趙央腦袋上冒出了三個問號。
“咳咳,各位。”
看曲率對他的到來沒有什麼震驚,趙央暫時排除了他本人動手的嫌疑。
於是趙央背對著男人,雙手張開,風衣展開,露出他腰上的手槍和有些影響形象的破爛褲子。
我宣佈個事兒,我是——
呃,還是不能這麼說,這麼說也太影響形象了,萬一被剋扣包養費可怎麼辦?
就在趙央在糾結該說點什麼來製造爆炸性的名場面時,他的心臟又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周圍人的聲音嗡嗡地環繞著他。
但這次的殺意來得尤為漫長。
“杜警探對銅關區內政有什麼高見?”
“啊?真的要問嗎?這是杜警探嗎?感覺是變態暴露狂。”
……因為對方拿不準他的身份,所以遲遲沒有下手,但眼下一定有什麼東西能讓對方對自己的生命造成威脅,炸彈?狙擊槍?還是就近掄過來的攝像機?
在無聲與敵人對峙的這十幾秒中,趙央終於明白這種預示風險的能力大約是來源於種田遊戲中主角血條見底、即將倒地時螢幕的紅色閃爍預警,因為他現在是血肉之軀,打要害是真的會死,所以才變異成了這個樣子吧。他能檢測到所有人的殺意,也無非是因為他還有個“主角光環”,凡是想殺人的最終都會來殺最近一直裝載著菜刀的他。
還挺會整活兒的你這個主機。
心跳越來越快,趙央的頭腦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看見人群背後,一輛灰色的轎車安靜停在對面的停車場裡,而那扇車窗開啟了一條縫。
只要他吸引了別人的注意,剩下的都交給杜雁函來做就好……了嗎?
趙央雙手舉高下壓示意眾人安靜。
“不知道各位是不是還記得,”趙央提高了嗓門,但壓低了自己的身高,讓自己冒出人群的一截腦門縮到包圍圈中,“銅錢灣大酒樓的爆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