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辭又有幾天沒見過秦晚了。
連臨睡前偷看也沒辦法,因為秦晚乾脆住在了公司。
他知道秦晚並不是故意躲著他,而是最近思君處於上升的關鍵時期,加之秦正期的事,使內部亂做一團,很多事情必須由身為董事長的秦晚做決斷,孕晚期的她來回折騰實在吃不消。
他的小朋友無疑是優秀的,剛剛畢業臨危受命的她,能把一個瀕臨破產的企業救活,期間還有內部蠢蠢欲動的人背地使壞。
雖然有宋雲辭施以援手,但如果不是秦晚本身足夠聰慧、樂觀、堅強,那也只會在常人難以忍受的壓力與失敗中以放棄告終。
在如今局面的背後,藏了太多連宋雲辭都不知道的血淚。
宋雲辭現在完全的相信秦晚能自已把事情處理好,只是他一想到秦晚大著肚子的模樣就沒辦法不擔心。
為了安全起見,宋雲辭還是悄悄觀察著秦晚的動向。
再過一週就是秦晚對秦正期的起訴正式開庭的日子。
自從秦晚對秦正期正式提起訴訟,宋雲辭就暗地裡派了保鏢保護秦晚和寶寶。
據宋雲辭所知,秦晚收集到的證據足以讓秦正期一敗塗地。
也許秦正期等人已經自知無法可破,收到起訴狀後乾脆搞起了內鬥,互相推諉,甚至以栽贓嫁禍,來減輕自已的罪名。
這種情況下,宋雲辭擔心秦正期狗急跳牆,做出對秦晚安危不利的事。
等秦晚忙過這段時間,自已一定要跟小朋友好好談談,宋雲辭想。
是他欺騙在先,他要好好道歉,還想說,他離不開秦晚,想跟秦晚跟寶寶有個完整的家。
只是不知道那個倔強的小朋友會不會原諒。
就在宋雲辭下定決心的第二天,他一早失手打碎了一個瓷杯。
當時劉阿姨沒在,他本想自已撿起來卻不小心被瓷片劃傷了手指。
兩道鮮紅的血流順手指蜿蜒而下,宋雲辭感到一陣莫名心慌。
上次出現這種感覺還是外公去世的那個晚上。
那種抓不住的感覺促使他很快出門,去到前往思君的路上。
此時時間剛過七點,冬季的北城還未完全大亮。
宋雲辭與保安打過招呼,周身卷積著寒氣,徑直來到秦晚的辦公室門口。
他知道秦晚不回家的這些天,一直住在辦公室的休息室裡。
“篤篤篤。”宋雲辭敲了幾下門,裡面沒有回應。
“晚晚?”
宋雲辭繼續敲門,他聽得到屋內迴盪門板被敲擊的聲響,卻聽不到一絲回應。
焦慮、擔憂在宋雲辭心頭愈演愈烈,就在他想要撞門而入時,一位早班保潔發現了他。
“您找老闆嗎?”
保潔是個約莫五十左右的阿姨,她打量著宋雲辭,過了一會反應過來:“您是老闆的未婚夫吧?老闆剛才說要出去找您呢!”
“找我?她要去哪找我?”宋雲辭疑惑道。
“剛才保安小唐上來,我聽他跟老闆說宋董事長來了,老闆聽了披一件衣服就下樓了,那不就是去找您嗎……”
那瞬間,宋雲辭腦中像有什麼“嗡”的一下炸開了,他來的事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那保安是從何預判?
所以是有人在故意誆騙秦晚下樓!
“那你知道她往哪走了嗎?!”
宋雲辭鮮少的失了禮節,他激動的抓住保潔的衣服,把大姨嚇了一跳。
“我……我只知道老闆她……她應該是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無錯書吧宋雲辭一邊匆匆乘電梯到地下停車場,一邊給秦晚打電話,打了幾遍皆顯示不在服務區。
他又打給僱傭的保鏢及秦晚司機,他們竟然在一起吃飯!
原因是秦晚發現了保鏢的存在並沒有拒絕,還告訴他們注意休息,讓司機帶他們去吃個飯,自已暫時不會出門沒有危險。
宋雲辭氣說了句髒話,但他深知不能把性命攸關的時間浪費在在發怒上。
他迅速結束通話電話打給齊明,讓其趕緊想辦法調取思君的監控,並查詢一位唐姓保安。
宋雲辭緊接著又聯絡了程司,囑咐其聯絡公安等部門,以便尋找秦晚。
清晨的地下停車場空寂一片。
宋雲辭緊握著手機,跑在墨綠色的水泥地面。
地庫昏暗燈光如重石壓在他心頭,皮鞋敲擊地面聲在偌大的空間一圈圈迴盪,週而復始的渲染著這份焦灼。
“秦晚,不要有事。”
“求你,不要有事。”
“你喜歡誰都沒關係,只要你好好的。”
宋雲辭額頭沁出汗珠,腳步一刻不停。
他近乎紅了眼,三十多年來積累的冷靜理智,在這一刻臨近決堤。
他找不到秦晚,他那個愛鬧愛笑的小朋友被壞人從他手中帶走,他抓不到蹤影。
他要瘋了。
如果秦晚出了什麼事他一定會瘋的。
他要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他甚至會如同一個瘋子一樣恨不得讓全世界陪葬。
他跑過一個又一個停車區,在襯衫溼透,數不清轉了多少個彎時,一輛車窗貼著黑色防窺膜的銀色麵包車從距他很遠的路口開出來,極速向出口駛去!
宋雲辭快步追了出去,眼睜睜看著麵包車順利駛離思君大門。
他記住麵包車車牌號和行駛方向,跑到地上停車場,迅速開上自已的車,一腳油門追了出去。
*
秦晚被一陣劇烈的顛簸驚醒。
空氣中瀰漫的煙味混合著酸腐油膩氣息,燻的她幾欲作嘔。
她迷茫的睜開眼睛,眼前是充斥著煙氣的晦暗破舊車廂。
她的視角很低,似乎是躺在地上,正好能看到駕駛位上的一顆碩大油亮的禿頭。
那顆頭嘴裡咬著煙,在濛濛煙氣裡罵罵咧咧:“媽的,這次非狠宰姓秦的那老狐狸一頓,讓他出出血!”
“別光想著錢,還要小心別被人栽贓背鍋……”
接話人的聲音略顯沉穩,秦晚順著話音方向看去,是坐在副駕駛穿著半舊藏藍色條紋襯衫的男人。
那男人很瘦,側腮深凹進去,後腦捲曲的短髮成縷泛著油花,看樣子已多日未打理。
只聽男人接著道:“我們蹲了將近半個月才逮到這麼個機會,兩邊人都不是好惹的,只要拿到約定的錢就趕緊出國隱姓埋名,別貪多浪費時間……”
“草,憑什麼不貪多!”禿頭把煙狠狠往地上一吐,“這玩意弄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
秦晚在兩人的對話中完全清醒過來。
她這發現自已的手腳被緊緊捆綁,勒的發疼。
忽然肚子裡的寶寶不安的踹了一下她的腹壁,秦晚無意識的蜷縮起腿,做出保護肚子的動作。
這個微小的動作被後面的 人盡收眼底:“她醒了!”
秦晚驚了一下,莫名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
反正已經被發現了,她也就不裝了,直接轉頭向後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思君保安服的人正死死盯著她。
那薄薄的單眼皮,上顎微凸,白淨的略顯稚嫩的臉,不正是她打算開除的保安唐雙嗎!
秦晚恍然大悟,原來是裡應外合。
怪不得這些人能順利進入思君,準確得知保鏢離開秦晚,又能用宋雲辭誆騙她下樓。
“看你那慫樣,一個揣著崽子的娘們能把你嚇的大驚小怪!”前頭開車的禿頭鄙薄的罵他。
“可是……”唐雙抿抿嘴唇,把話嚥了回去,狀似兇狠的盯著秦晚,卻被秦晚一眼看透他的色厲內荏。
秦晚動了動僵麻的腿,唐雙立即攥起拳頭,做出防禦動作。
“你怕我做什麼?”秦晚往遠離唐雙的方向蹭了蹭,她逃離不了這輛車,只能盡力讓自已和孩子不受傷害。
就目前形勢看來,最可能讓她受傷的就是這個年紀尚小容易應激的保安。